庭審前一天晚上,許馨月徹夜未眠。看書否 www.kanshufou.com
盛延偉的出現有些出乎意料,她心裏有個地方在隱隱作痛。
盛延偉欠他的,比那一巴掌要多很多。
想到盛延偉離開盛家以後身無分文,即將露宿街頭,像乞丐一樣生活,她又有種莫名其妙的滿足感。
輾轉反側捱到天亮,許馨月起床梳洗,用脂粉裝扮出精神抖擻的模樣,前往法租界的法庭。
這樁案子,二房許馨月和二老夫人是原告,沈妤是被告。
盛延卿和宗族的人也來了,都坐在聽審席上。
有了前面的輿論醞釀,這樁案子在桐城引起了不小的轟動。
沈妤曾經在洋人舉辦的制茶大賽的大放異彩,盛家獨有的黑茶供不應求。不少新派思想的人都想來看看,這位名噪一時的制茶大師,究竟是怎樣一位奇女子。
在報刊上,沈妤被冠以這樣的字眼:克夫,寡婦,勾搭小叔子,謀害祖母,再嫁。又有一些老派的人抱着八卦的心理,想來瞧瞧到底怎麼回事。
一時間,聽審席人滿為患,得是有頭有臉有背景的人才能得到一個座位。
沈妤坐在被告席上,她目光淡淡地掃過聽審席的一眾人,很快便發現了一絲異樣。
正式開庭以前,聽審席上的大多數人都在交頭接耳,小聲議論着什麼,卻有一個人坐得端端正正,目視前方,與周圍人格格不入。
說起來,這個人也是老熟人了。
沈妤往聽審席這邊看,盛廷以為她是在看自己,冷哼一聲道:「我看這個女人是不見棺材不掉淚,盛延卿,你也要一錯到底嗎?」
「三叔公,庭審還沒開始呢,一切還都是未知數。」盛延卿和煦道。
盛廷痛心疾首,「真是作孽,盛家這一輩還指望你呢,你居然鬼迷心竅,相信一個外人,你對得起你九泉之下的祖母嗎?」
「是誰鬼迷心竅還不知道呢?」秦紹襄眼神銳利地掃過盛家眾人,冷聲道,「法庭會還我妹妹的清白,那些害了她,害了老夫人的人,一個也別想跑!」
「你!你血口噴人!」盛廷氣憤地站起身來,卻礙於他京城秦家的背景,不敢得罪狠了,只得去旁邊另找了一個位置。
秦紹襄朝盛延卿眨了下眼睛,「對付這種無賴,就要用無賴的招數。」
盛延卿是個謙謙君子,他有原則,有修養,對付盛廷這種潑皮無賴方式欠妥,秦紹襄則不一樣,他什麼都說的出來,做得出來。
「靜一靜!靜一靜!」
很快,法官到場,庭審正式開始了。
宣讀完法庭的秩序規定,兩方證人宣誓,雙方律師開始闡述事情的經過。
作為原告,二房這邊率先開始陳述。
許馨月站起身來道:「沈妤和盛老夫人關係一直不和,大家有目共睹。盛老夫人死的當天,還有人看見沈妤從老夫人的住處出來,兩人發生了爭吵。誰想到,當天晚上,沈妤就潛入老夫人的住處,毒殺了盛老夫人。好在老天有眼,她驚動了府里的下人,被抓了一個正着。」
她說的義憤填膺,似乎是沒辦法容忍沈妤的罪行,胸膛起起伏伏,很是生氣的樣子。
儘管這件事情早就有傳聞,從當事人嘴裏說出來,仍舊引起了不小的騷動,聽審席上議論紛紛。
寡婦愛上小叔子,遭到長輩的反對起殺心,這種事情違背了基本的綱常倫理。
二房這邊的律師西裝革履,頭髮梳得一絲不苟,見火候差不多了,他道:「法官大人,這樁案子人證物證俱在,盛家二房的人是人證,沈妤身上沾了血的衣服是物證,請法庭還原告一個公道。」
法租界的法官是一位微微發福的中年人,金髮碧眼,他身邊站着兩名翻譯。
法租界也有不少桐城人,他的觀念和當地人不同,在案子上也沒有太多情感的投入。
他例行公事,問沈妤這邊的律師,「被告可要反駁?」
律師斯斯文文地扶了扶眼鏡,道:「我想請問原告,你說被告和盛老夫人關係不和,可有什麼證據?據我所知,被告沈小姐當天是應邀去參加盛家的宴會,事後還被老夫人留下單獨說話。要是真的關係不和,沈小姐怕是連請柬都拿不到吧?」
「至於沾了血的衣服,是沈小姐試圖救治老夫人的時候留下的,怎麼反倒成了她殺人的鐵證?」
這位年輕的律師的姓唐,平常負責盛家茶坊的一些法務工作,他穿着中式的長衫,戴着眼鏡,一身的書生氣,說起話來有條不紊。
見他三言兩語撇清了沈妤的嫌疑,二老夫人有些激動地道:「那她三更半夜跑回盛家做什麼?走的還是後花園的小門,這不就是怕被人發現?」
「這……」唐律師清了清嗓子,看向沈妤。
事情的經過沈妤已經和唐律師事無巨細地說了,可如果要細說,就要牽扯到周媽的死,牽扯到沈家,三言兩語說不清楚。
沈妤也在斟酌措辭,她的沉默,在別人眼裏卻成了心虛。
二老夫人一臉得意,反正二房的人都有不在場的證據,這個鍋,沈妤不背也得背。
聽審席上又開始議論起來,記者們甚至不顧場合地拿出相機來拍照。
沈妤仍舊一副雲淡風輕的模樣,她緩緩地開口,「法官大人,我為什麼回到盛家,原因不方便說,但是我有證據證明老夫人中毒的時候我並不在場,我見到老夫人的時候,她已經……」
沈妤有些哽咽。
許馨月有些生氣,「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這種時候你還想演戲嗎?」
沈妤不理會,她對着唐律師點點頭,律師就把一沓檢測報告當做證據呈了上去。
法官翻看着手中的紙張,他臉上神色不明。
所有人都緊張地盯着法官,法庭上前所未有的安靜。
法官看了一會兒,又和一旁的檢察官小聲說了幾句,而後,他道:「這份證據的確可以證明被告的清白。」
一時間,滿座譁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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