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初的巫師 第十章 一勞永逸

    女人表情凝固，她的額頭出現一道細細的血線，迅速往下蔓延全身，緩緩裂開。

    艾斯取出麗莎洗好的白色手絹，輕輕拂拭劍脊、劍刃，拭去塵污，收入劍鞘懸於腰間，跨過屍體靠近試王石，左手輕輕觸碰。

    滋，光耀、灼燒，艾斯的手幾乎頃刻間變得紅腫，如同被開水燙傷一般，他當即鬆開手，血氣運轉，手掌的紅腫緩緩消退。

    「看來這個石頭不適合我碰，也好。」

    艾斯回身彎腰取下屍身的鑰匙，將倉庫鎖好，如貓般輕靈的沖向大廳。

    剛剛大殺四方的雅米拉現在已經被逼到了牆角，暴熊邁恩已經激發自然之靈，背後的狂暴灰熊嘶吼，棕灰色的氣籠罩着他，已經將大廳打的支離破碎。

    雅米拉極力躲閃，卻總有疏忽，對方的攻擊猛烈如山嶽，她正中一拳，直接被擊飛十多米，撞破大廳的牆壁，滾落到大廳外的院落，一口鮮血噴出，在地面留下殷紅的花朵。

    暴熊邁恩得勢不饒人，雙腿一彎一蹬，如同一顆炮彈般沖向雅米拉，就在此時房屋忽然一陣搖晃，轟的一聲倒塌。

    原來是艾斯見形勢不妙，切中大廳房子的死線，殘破不堪的大廳轟然倒塌，將邁恩幫眾人和暴熊邁恩本人埋在了廢墟。

    艾斯幾步飛躍，抱起雅米拉，往後跳了幾步，放在地上。

    命運的伴奏開始響起，他輕聲說：「你做的不錯，暴熊邁恩交給我就行，去拿着這串鑰匙去後院的倉庫右邊數第四個門，試王石就在那裏。」

    雅米拉欲言又止，她看了看艾斯，最終從艾斯手中接過鑰匙，點了點頭往倉庫方向跌跌撞撞跑去。

    艾斯拿出懷中的捲軸，一行字正在閃爍，命運的絲線在按劇幕擾動，他盯着廢墟毫無感情說道：「這一切都是命運，我是命運的修束者，將指引你們抵達自己命運的重點，出來吧暴熊邁恩。」

    在眉心豎眼的視野中，那廢墟之下絕大多數的命運節點已經消散，順着艾斯散佈的絲線緩緩回到他的眉心。

    只有那一團最大的節點仍如火焰般躍動，艾斯瞳孔微縮，左手持握劍鞘，右手把住劍柄，目光閃爍着興奮之情。

    「劇幕已經到了倒數第二章，一切該有結果。」

    音樂越來越激昂，廢墟之中亂石震動，暴熊邁恩轟的一聲沖了出來，他渾身血污與灰泥，看着非常狼狽和憤怒。

    這憤怒似乎有着不可思議的力量，暴熊的氣勢極大提升，他渾身上下似乎被某種血色籠罩，極為駭人。

    艾斯望着暴熊邁恩的雙眸，那如同野獸般的血色，讓他想起哈金老爹對狂戰士的描述，「一旦失去理性，他們會變成純粹的戰鬥野獸，全方位的強化，讓人難以抵擋，但只要挺過這段時間，他們的力量、防禦、速度乃至生命力都會進入一個虛弱階段」。

    想到這裏，艾斯一邊躲開暴熊迅捷的攻擊，一邊摸了摸自己懷中的捲軸，時間還有的是，可以拖。

    他將心火之力集中於四肢和腰腹，如同一隻極其靈巧的猿猴，躲避着暴熊邁恩的追殺，他的長劍時不時划過一道寒芒。

    這只是單純的劍刃，艾斯的藍色心火不多，他也並不想在試探中消耗，每次的攻擊都是金石之聲，震的艾斯手掌發麻。

    「這傢伙的持續力很強，現在只能遊走，不可力敵。」

    就在艾斯思考着策略時候，命運的音樂忽然變得歡喜，如同取得了某個巨大勝利一般，他眉心豎眼感受到命運之力的劇烈擾動。

    後院的倉庫，爆發出乳白色的亮光，讓艾斯的皮膚很是刺痛，毫無疑問那是聖光的力量，試王石之中蘊藏的聖光幾乎被雅米拉全部激發出來。

    那聖光力量奔騰着，順着雅米拉手接觸試王石的地方湧入她的身體，雅米拉的力量種子如饑似渴的吞噬着湧入的聖光，一點點的蛻變。

    雅米拉與試王石一起漂浮在半空，隱隱有聖歌歡愉，一隻只自然誕生的光之小天使出現，這些小天使口唱讚歌，配合着乳白色的聖光，在這顯得格外聖潔。

    暴熊邁恩已經雖然沒有理智，但他的戰鬥直覺告訴他，倉庫那邊發生的對他來說不是好事，他毫不猶豫捨棄了艾斯沖向後院。

    艾斯見勢不妙，也跟着跑去，雅米拉的這個過程如果打斷，巨大的反噬可能會讓她化為一道光。

    而這又會宣告艾斯胸口捲軸中的劇幕徹底破滅，命運修束者操縱的舞台劇失敗，命運絲線會進而反噬艾斯自身，他這個分身甚至會煙消雲散。

    「看來必須出點血了，既定的命運劇本不容改變，迎接審判吧，暴熊邁恩。」

    砰！

    艾斯的心火全功率運轉，湛藍的心火灼燒着長劍，讓長劍隱隱有些扭曲，他的神色嚴肅，雖然在面具之下看不出來，但那蔓延的藍色火焰已經宣告了艾斯的決心。

    艾斯用力虛刺那扭曲的灼燒長劍，鋒銳的藍色火焰化為一道火之利尖，隨着艾斯的動作直衝暴熊邁恩。

    邁恩感覺到背後的破空之聲和灼燒，他下意識的一趴，卻不料艾斯手持長劍往下虛斬，那藍火利尖竟中途換道，往下直刺。

    「嘶……吼！」

    邁恩並未受傷，他背後的棕灰色暴熊虛影抗住了利尖，隨着艾斯的虛按用力，利尖逐漸消失，那虛影發出哀嚎，極為暴怒。

    與此同時，暴熊虛影變得不再凝實，越發虛浮，連帶邁恩的氣勢也弱了很多。

    艾斯沒有留手，又揮動着燃燒長劍，劃出一道完美的弧光，湛藍而灼燒，異常明亮美麗。

    艾斯胸口的心火消失近半，他保持着姿勢，豆大的汗珠滾落。

    那弧光太過迅猛，邁恩來不及躲閃，他背後的虛影大吼一聲，竟然到了邁恩身前，硬抗住湛藍弧光，一時間火花四射，與倉庫中爆發的乳白色光芒交相輝映。

    艾斯作勢弓腰、屈膝，猛的彈跳而出，剩下的藍色火焰熊熊燃燒，竟然越過虛影和邁恩，跳到邁恩的身後。

    腰腹發力扭轉，於半空不可思議的轉身，長劍上凝聚了剩餘的藍色心火，用力一擲，長劍已經被藍色心火灼燒碳化，一道劍形心火刺向邁恩的心臟背部。

    噗嗤！

    心火洞穿邁恩的心臟，留下碗口大小的空洞，艾斯胸口心火只剩下一朵小火苗無力燃燒，他砰的一聲栽倒在地，渾身已經被汗水浸透，呼吸急促。

    乳白色的光芒越發明亮，驟然綻放後迅速縮小，倉庫內的雅米拉已經完成蛻變，她體內的力量種子已經晉升為聖光之火，獵獵燃燒。

    試王石落在地上，如同砂礫一般化作灰塵碎掉，它的力量已經被雅米拉吸乾，失去了價值。

    趴在地上的艾斯在這時終於完成了自己定下的命運劇本，邁恩之死、邁恩幫覆滅、雅米拉成為王選候選人，這一切讓他懷中的捲軸綻放出華彩，迅速收割所有命運之力。

    捲軸轉眼化作一道命運之光，回到艾斯的眉心豎眼之中。

    命運之力太過龐大，試王石也好、邁恩本人也好、邁恩幫也好、乃至雅米拉本人也好，都是命運之力的供給源，在這一刻反饋給艾斯極大的命運之力，讓艾斯眉心豎眼直接吃到撐。

    他的力量也迅速恢復，血氣如汞，心火熊熊，如果不是消化命運之力需要時間，艾斯當場就能晉升一級生命。

    他站了起來，望着附近飛行的一隻只小天使，豎眼已經看穿小天使的本質，它們是純粹的聖光活化，並不具備靈魂，隨着時間流逝，這些小天使會慢慢消失。

    艾斯伸出左手，命運絲線如網一般將一隻小天使捉住，輕聲說道：「藍血者被聖光詛咒，但命運之力未嘗不能駕馭聖光。」

    說罷，艾斯將面具摘下一擲，正中為網住的小天使，天使在命運絲網的拉扯下緩緩與艾斯的廉價面具融合，竟然將整個面具神聖化。

    艾斯動作不停，他吸收的命運之力太多，遠遠超出承載，與其讓命運之力消散，不如化為絲線捕捉這種奇蹟形成的光之小天使。

    他也不是閒極無聊，而是思慮成熟後的一種決斷，這個世界是被聖光統治的世界，一位藍血者該如何在這個世界偽裝和保護自己？

    加入聖光教會，成為教會的一份子，就是艾斯想出的答案。

    雅米拉是現成的介紹人，只要自己表現出與聖光的親和，憑藉救出雅米拉並消滅邁恩幫的功績，完全可以行動。

    艾斯一共捕捉了十三隻小天使，在自己的面具上形成了十三顆聖輝，命運絲線則凝結成稠密的絲網，依附於面具內側。

    艾斯手持面具，自身的命運節點伸出一根根絲線與面具的命運絲網相連，在這一刻他體內的藍血匿藏在胸口，命運的羅網將之封閉，自身爆發出一陣柔和的白芒，與倉庫的光輝交映。

    「這就是聖光的力量啊，純粹的光明，還真是有趣，這個世界也真是有趣。」

    艾斯將面具戴上，輕聲呢喃着走進了倉庫，雅米拉渾身閃爍着光輝，美麗的身姿在聖光下更顯得聖潔，她的神情專注，緩緩睜開雙眼，驚喜的對艾斯說道：「貓先生，我成為星輝騎士了，聖光種子已經化為一團燃燒的星火，謝謝您。」

    艾斯不以為意的答道：「這只是意外之喜，當然也是命運的安排。比之這個，我有一個想法。」

    音樂之聲再次響起，猶如某種前奏，讓人感覺到完全不一樣，雅米拉這次也清晰的聽到，不由問道：「貓先生，您聽到奇怪的音樂了嗎？」

    艾斯往後一退，高舉雙手過頭頂，渾身綻放乳白色的聖輝，詠嘆似的隨着音樂說道：「這是命運的演奏，是鏗鏘的節奏，它一直陪伴我們，只是你過去被俗物蒙蔽了耳朵，聽不到命運的吶喊。」

    聽着艾斯沒頭沒腦的話，雅米拉感覺一臉茫然，生出了我是誰，我在哪的感覺，但艾斯那嚴肅的表情，聖潔的光輝又讓人忍不住去相信，她下意識的點頭說道：「原來如此，是命運的節奏啊。貓先生您這聖輝，莫非也是教會的神職人員嗎？」

    艾斯放下手，拉着雅米拉坐在地上說道：「我被你的激發的聖光洗禮，明悟了吾主聖光的神妙，獲得了主的恩賜，這都是命運的選擇。我現在想要和你商量一件事，也與此有關。」

    雅米拉被艾斯拉着雙手，臉色有些羞紅，又看艾斯的神情嚴肅，不由問道：「什麼事情。」

    艾斯不急着答話反問道：「我們消滅了邁恩幫，你覺得舊街會有新秩序誕生嗎？舊街窮苦的居民會過上好日子嗎？」

    雅米拉有些猶豫的說道：「應該會吧，沒有人再欺壓他們了，沒有人再收保護費，也沒有人搶劫、強買強賣甚至殺人、搶人了。」

    艾斯輕聲的笑了笑：「是嗎？這附近有其他的活力團體吧？如果舊街出現了真空，他們會怎麼辦？」

    雅米拉心一突，思維一下子被打開，大驚道：「他們肯定得搶地盤！我們該怎麼辦？打退他們嗎？」

    艾斯點點頭又搖搖頭：「光這樣治標不治本，我有另一個方法。舊街有近萬民眾，具是聖光的信徒，這裏卻沒有神職人員駐守，我認為是嚴重的失職，我們應該在這裏建立一座教堂。

    用聖光聚攏民眾，用聖光保護民眾，一勞永逸的解決此事。」

    雅米拉聽了艾斯的話，贊同的點點頭：「確實如此，如果能在這裏建立一座教堂，配備教堂司鐸、牧師、聖堂武士、修士、修女，必然可以保一方平安，但是即使是聖伊凡大教堂恐怕也沒有如此多的人員配備，而且建設教堂也是一大筆開支，這件事很難。」

    艾斯笑了笑，如果不難他為何提出，他貼近雅米拉的耳朵輕聲說：「這件事難確實難，但也不難。只要你能如此……如此……」

    雅米拉被艾斯呵出的熱氣弄得耳朵痒痒的，粉面微紅，她聽着艾斯的話，頭搖的像撥浪鼓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