誅己 第24章 一枚棋子

    從方國公府出來，一路上，蘇巧彤的心中，都在咀嚼剛剛方涯月對自己說的話。

    「自信，是女人最好的化妝品，能讓最普通的女人，大放異彩。如果稍有姿色，更是傾國傾城。」

    「蘇婕妤你現在最欠缺的，便是自信。正是因為缺乏自信，所以你表現得有些太急功近利了，想通過獲得皇上的寵愛，來證明自己的魅力，殊不知，這就本末倒置了。只有你自信了，才能獲得皇上的寵愛。而不是通過獲得皇上寵愛，來增加你的自信。」

    「你要相信自己是獨一無二的，你身上的特質，後宮佳麗三千，無人能及。」

    「是這樣嗎？」蘇巧彤還是不自信，下意識地便問方涯月「可是，我在家裏的時候，不是這樣子的，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一來京城，就變得這麼不自信了。」

    蘇巧彤的沮喪，被方涯月悉數看在眼中，他頓了頓，仿佛是在留給她時間消化自己的情緒，良久，等她抬起頭，詢問地看着自己的時候，方涯月這才柔聲解釋道：「人離鄉賤，蘇婕妤可能是將這種想法，深種在了心中，所以，一離開故土，便沒了自信。」

    「可能是吧。」蘇巧彤說這話的時候，非常沒有底氣。她覺得，方涯月說的是正確的，在她的內心，確實有些顧忌，覺得自己是從小地方來到京城的，舉目無親，而且是以質子身份而來，所以就生怕別人低看自己。

    「其實，蘇婕妤大可不必如此，你有自己獨特的氣質，西邊境彪悍的民風，薰陶出你熱烈火辣的性格，這是後宮之中少有的個性，只要你加以釋放，必定會引得眾人側目，皇恩加身，澤被全族的。」

    聽了這話，蘇巧彤的眼中，閃爍出瑩瑩的亮光，她高興地張開櫻唇，剛想問，就被方涯月打斷了：「真的嗎？」

    原來，方涯月已經看出來了，她想要問的，就是這三個字。

    蘇巧彤臉一紅，她知道，老是問別人真的嗎，這也是很不自信的表現。

    見她這副羞赧的樣子，方涯月勾起嘴角，微笑着自問自答：「當然是真的了。」

    蘇巧彤有些不好意思地別過臉，輕輕走到一旁，手上把玩着一個茶壺的壺蓋，仿佛一時間尷尬至極，不知道該說什麼才好。

    方涯月引導地問道：「你難道不問問我，怎麼樣，才能讓自己自信起來嗎？」

    這句話倒是提醒了蘇巧彤，她回過神來，望着方涯月，還沒來得及開口，方涯月就徑直說道：「是由內而外的，只有你心中堅定地相信自己就是最好最美的，你整個人便會自信了。」

    見蘇巧彤還是不太明白，方涯月接着說道：「有一個最簡單的方法，可以快速地培養自己自信的狀態。」

    「什麼方法？」蘇巧彤一聽簡單，立刻便來了興趣。

    「通過眼神。」說着，方涯月走到了蘇巧彤的身邊，示意她正面面對自己「好，你面對我，直視我的眼睛，想像着你此時是最美麗的，用你最自信的眼神看着我。」

    蘇巧彤立刻便明白了他的意思，她清了清喉嚨，調整了一下自己的站姿，然後，稍微仰起下巴，眼神有些傲然地看着方涯月。

    方涯月搖了搖頭：「不是這樣。」

    蘇巧彤一愣，不是這樣？難道自己這樣子，不自信嗎？

    方涯月輕聲解釋道：「自信並不是裝腔作勢，要表現的自然得體，你再來一次，要心胸寬廣，海納百川，而不是俯視蒼生，看低一切。」

    蘇巧彤臉一紅，這些舉止儀態應有的禮節，她從小便接受了良好的教育，可是沒想到，此次進宮，居然不自信到連從小接受的教育都給忘記了。

    想到這裏，她立刻調整了自己的心態，自自然然，大大方方地看着方涯月。

    那一雙杏眼，微微含笑，欲語還休，眉眼中的柔媚婉然，讓人忍不住想要將她擁在懷中，全心懷愛。而嘴角那一點似有若無的微笑，讓人有些捉摸不透的意味，似乎拒人於千里之外，又似乎在誘|惑人上前一探究竟。

    方涯月心中大震，這絕不僅僅是自信的神態，這副款款的姿態中，有太多誘人心魄的東西。

    「怎麼樣？」見方涯月遲遲不說話，蘇巧彤眨眨眼睛，好奇地問道。

    方涯月忙回過神來，點頭贊道：「很好，這個樣子，非常迷人。」

    走在回宮路上的蘇巧彤，想到這個誇獎，還是忍不住羞澀地一笑，心中洋溢着歡快的喜悅。她仿佛從方涯月那裏，汲取了巨大的能量，現在，她的心中，滿是自信，她相信，自己身上的特質，是天下獨一無二的。

    而此時方國公府中的方涯月，卻驚異地發現，自己內心，涌動着一股莫名的情緒。那是一種被人需要，被人依賴的滿足感。怎麼會這樣呢？最初自己對她，不是僅僅是利用而已嗎？利用她的美貌和家世，壯大堂妹，也就是賢妃佟靜荷在宮中的勢力。

    「涯月，你在想什麼？」不知不覺中，方國公方啟雄已經站在了方涯月的身後。

    「孩兒見過父親，我沒有想什麼，只是在發呆而已。」

    「是嗎？在爹面前，也不說實話嗎？你想得很入神啊，連我進來這麼久，都沒有發現。」方啟雄對兒子的隱瞞，感到不滿。

    方涯月淡淡一笑：「爹，什麼都瞞不過你的眼睛啊。我只是在想，這蘇巧彤，真的可以幫我們嗎？她看起來，呆呆笨笨的，一點都不擅長宮中爭鬥啊。」

    「呵呵。」方啟雄捋着鬍鬚，呵呵一笑，他的膚色因常年軍旅生活，而變得黝黑紅亮，此時一笑，滿臉都油光可鑑的樣子「她不擅長宮中爭鬥，對我們來說是好事啊。我們要支持的是賢妃，又不是她。她只是沖在最前面的棋子而已。」

    不知怎的，方涯月聽了這話，心中莫名地一澀。想到嬌弱柔媚的蘇巧彤，要在這宮中爭鬥中，沖在最前面，幫賢妃佟靜荷擋住傷害，他就有些難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