輪迴寶錄是一件地府重寶,分上下兩冊,區別於十殿閻羅共同掌握的生死薄,輪迴寶錄主要是記錄世人進入輪迴的來處和去處,上冊由黑白無常掌管,主要記載世間平常人的輪迴,下冊之前是鍾馗執掌,主記載人間修行者的輪迴,各有分工,只不過,鍾馗在那次動盪之後,已經交出輪迴寶錄下冊,由十殿閻羅暫掌。一筆閣 www.yibige.com
黑袍漢子手中憑空多出一塊金色令牌,令牌緩緩升起,進入金書當中。
「所問何事?」
黑無常將從女鬼口中得知的籍貫、生辰八字、以及自己孩子的生辰八字一一報與金書,又以特殊手法,將手中一小截臍帶化做粉末,粉末緩緩凝成一根細線,一頭連接女鬼心口,一頭沒入金書當中,片刻之後,從金書中飄出一些金色符號,緩緩組成數行文字。
文字是地府專用的文字,在場只有鍾馗和黑袍漢子能看懂,所以女鬼一臉迫切的看向鍾馗,鍾馗淡淡道:「查到了,雲南西南,女,年二十九。」
鍾正南在自身靈海中,好奇道:「靠譜嗎這個?就沒說叫啥名?家住哪裏?」
「所謂臍帶,維繫血緣至親之神物,以此作法,靈驗無比,各中妙用,無法與你細說,到了雲南你就知道了。」鍾馗解釋道。
黑無常收起輪迴寶錄,看向鍾馗,正經道:「我剛知道,呂洞賓那個瘋子不知犯了什麼事,被打下凡間,說是要立功贖罪,其中一樁功勞就是要抓你歸案,你小心些!」
說罷黑無常又猶豫了一下,「其實也不用太過擔心!」
鍾馗一臉理所當然,「該來的總會來,躲不掉的,我猜到天上會有人出面,只是沒想到會是那個劍瘋子,的確有些棘手!」
聽到這個,鍾正南先是一臉匪夷所思,接着是滿臉我就知道的神情,「我就說你王八蛋肯定是犯了天條了,這下慘了,老子要被你連累死!」
鍾馗對那個臭小子在靈海小周天中是撒潑打滾置之不理,對黑無常疑惑道:「不用太擔心是什麼意思?」
「就是不用太擔心,你想想,天上地下,除去那些功德圓滿的存在,就數你倆最能打,雖然你如今是悽慘了些,不過好好培養一下這小子,也不是沒機會!」
沒等鍾馗再開口,黑無常就着急道:「得了得了,不跟你們瞎聊了,唉,你,那隻鬼,如今讓我知道了你,就別想着繼續為禍人間了,但有鍾馗替你做保,我就再容你在人間半年,半年後,來地府報到!」
黑無常瞬間消失,然後出現在地府某處,「還好還好,差點說漏了,這要是被那十個驟然得勢的老混蛋們知道了,不得扒老子一層皮啊!」
女鬼住處,鍾正南回歸身體,一陣天旋地轉,一個踉蹌,坐倒在地。
鍾正南還沉浸在黑無常的話語裏,沒能緩過神來,一臉沮喪,一旁的女鬼卻急不可耐道:「現在還等什麼,我們立馬動身去雲南!」
「不去!」
「你說什麼?」女鬼不悅道。
鍾正南猛的站起,「我說不去!憑啥啊,老子就升斗小民一個,憑啥要我一會兒跟厲鬼斗,一會兒跟神仙爭,也太看得起老子了吧,電視劇都不這麼演,來來來,你現在就弄死我,反正將來也左右是個死!」
女鬼開始猙獰,殺心暴起。
「好啦好啦,去!我不也就發發牢騷嘛,着什麼急,不過去雲南之前,我要先回趟家,否則你還是弄死我吧!」
女鬼剛要開口,就聽見鍾馗對她說:「你有六個月,不急在這一時半刻,就按這小子所說,之後再啟程去雲南!在這之前,你就先棲身在這天蔭傘中,本君向來說一不二,答應你的事,你放心!」
女鬼懶得再與鍾正南廢話,一個閃身個,化作青煙進入紅傘。
鍾馗隨即對鍾正南說道:「拉你下水,實屬情非得已,對你不起,但你放心,無論如何,我保你不死就是了!」
鍾正南也復歸平靜,「我不是真的怕死,我是怕糊裏糊塗的就死了!」
因為木頭箱子太大,不好攜帶,堂而皇之的帶着紅傘與桃木劍又太扎眼,於是鍾正南又回了趟林家村,要了兩個布囊,斜背在背上,他問過村里老人,說是村口出去四里地,有一條公路,他就想去哪碰碰運氣,看能否搭上順風車。
今日月圓,亮如白晝,埋頭趕路的鐘正南想着儘量在天亮時分,趕到村民所說的公路,去「守株待兔」。
大概凌晨五點左右,鍾正南也不知道走了多遠,道路兩旁,長滿了等人高的野草,突然,背上的紅傘顫動起來,鍾正南將傘取下打開,女鬼出現在傘下,她對鍾正南說道:「懷谷先生的墓就在附近,我要去看看,這一走,必然不會回來了。」
鍾正南對那道士的觀感極好,就沒有異議,跟着女鬼來到一處長滿青草的土包,土包前立着一塊木牌,上書:無量功德懷谷先生靈位,落款是:惡人郭曉珍立,字形端正清巧,一看就出自女子之手,只是難免失了大氣。
天還沒亮,女鬼無須遮傘,鍾正南將傘合攏,放到墓旁,去到土包上拔除野草,女鬼郭氏則跪在墓碑前,開始磕頭。
「先生聖心,曉珍無以為報,若有來世,曉珍一定當牛做馬報答先生大恩!」
郭氏磕完頭,起身站到一旁,看着那個在墳頭拔草添土的身影,突然覺得這小子也還是有些可愛之處的。
鍾正南一邊添土除草,一邊以心聲對鍾馗說道:「這道士是真傻,也真的可敬!」
鍾馗見過黑無常後就有些沉默,實在想不通天上那些神仙老爺們是不是吃錯藥了,居然會派那個劍瘋子下來,這會兒聽到鍾正南感嘆言語,於是點頭道:「人間多痴人,痴於情、痴於良善、痴於人道,所以人間才是人間,否則,豈不連地獄也不如。」
鍾正南拔完草,起身拍了拍土,對着土包鞠躬三次,嘆了口氣,「喜怒哀樂貪嗔痴,也就痴這個字能夠囊括其餘六個,道士是痴人,老婦人又何嘗不是,人也真是夠矛盾的,我也不例外,想着萬貫家財,卻整天遊手好閒。」
聽到這句話,鍾馗氣笑道:「你那就是懶,扯什麼大道理!」
來到公路旁時,已經七點多,要不是天生路痴的鐘正南中途走錯了路,應該會到得早些,郭氏已經回到天蔭傘中,被鍾正南連同木劍一同橫放在後腰背包的下方背帶處,百無聊賴的鐘正南坐在路旁,半天也不見輛車駛過。
網上說豎個大拇指就能打順風車,電視劇里也看到過,可好像沒什麼卵用,杵在路旁一個多小時了,跑過去十多輛車,就是沒人願意搭理自己。
一輛看起來就很奢華的跑車遠遠開來,鍾正南下意識招了招手,可設身處地的想想,這麼好的車,裏邊的人肯定非富即貴,哪會願意招惹一個頭髮已經凝固成條狀的男人,於是趕緊將手放下,打算再等等。
令鍾正南沒想到的是,奢華有餘且脂粉氣很重的豪車居然慢慢停在了面前,車窗打開,一個扎着馬尾,戴着鴨舌帽,穿着牛仔褲,配上白色短袖的絕色美女伸出頭來,「哎,兄弟,上哪啊?順路的話我載你一程!」
沒來由有些緊張的鐘正南支支吾吾道:「那個…我叫鍾正南,哦不,我回城裏!」
美女爽朗道:「正好,我也回城裏,上車!」
鍾正南不知哪來的勇氣,把身上的東西往後座一扔,很不要臉的跑到副駕駛坐下。
美女眼神奇怪,一挑眉一聳肩,開車上路。
路上,美女看了看鐘正南,「兄弟,背包客?」
「不…不是,自由撰稿人,出來採風來了,出了點小意外,有點狼狽,我平時不這樣的!」
美女使勁憋着笑,自我介紹道:「對了,我叫陶沐,陶瓷的陶,沐浴的沐!」
「我叫鍾正南……」
「你說過了之前!」
「是嗎!瞧我這記性!」
一路無言,鍾正南感覺有點熱,根本不敢撇頭看那個自稱陶沐的女子。
到了市區,已經是幾個小時後了,美女停車,鍾正南收拾行裝,想要將身上全部的現金給女子當報酬,卻美女拒絕道:「你還是留着當路費吧,或者去找個地方收拾一下自己,到了市區,你這副模樣再想打車,怕是沒什麼人敢讓你上車了,再見!」
望着美女離開的方向,其實已經連尾燈都看不見了,鍾正南忽然覺得自己不想早死的理由又多了一個,一遍遍重複着陶沐這兩個字,鍾正南走進了一家理髮店。
「兄弟,怎麼帥怎麼來!」
走出理髮店的鐘正南,剃了個短髮,清秀了些。
拿出手機,撥通電話。
電話那頭,「南哥,終於捨得給兄弟打電話了!」
「那個…借點錢應應急,我要回來了!」
「錢沒問題,這才沒幾天,怎麼就要回來了!找了新嫂子啦,南哥就是南哥,牛氣!」
「……」
鍾正南毫無猶豫掛斷電話,以錢多多那小子的揍行,聊幾個小時都不帶換口氣的!
掛斷電話一會兒,手機就收到轉賬信息,不多,錢多多那小子是知道鍾正南脾氣的,恰到好處,能做到這樣,本身就是種本事。
又默念一遍「陶沐」兩個字,滿心歡喜的鐘正南往動車站方向前進。
儘管活得再遭,但只要偶爾有那麼一兩件舒心事,人就還能心存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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