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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影《自行車》媒體記者見面會的後台,時隔近一年,他和女朋友高園園再次碰面。
再次碰面的對象是女朋友,很奇怪的一件事,但對於同為演員的兩人來講,卻是在正常不過。
何況兩人所待的城市又是一南一北。
已經走過一多半的2003年,是高園園正式爆發的一年。
如今的兩人坐在一起,早已不是往日的卿卿我我,而是有意無意的保持着不生疏,卻也不曖昧的距離。
網絡、狗仔本是兩個毫無聯繫的個體,但卻在2003年同時爆發。
一股以揭秘明星私下生活的風暴出現,狗仔就是這場風暴的發起者,新興的網絡媒體則是傳播的媒介。
他倒是無所謂,就算是被拍,別人最多罵他是一坨牛糞。
可身上貼着女神標籤的高園園不一樣,她所代言的廣告、自身形象,都不容現在的她有另一半。
灰色的沙發上,簡單聊完兩句,高園園起身化妝,他則埋頭望着攤在膝蓋上的報紙。
「你們來的好早啊!」
「吱呀」聲門開後,一隻小小的人影踩着高跟鞋走了進來,順溜的打起招呼,沒了從前的偶爾小結巴。
他丟下報紙,高興的起身迎上,留着斜劉海髮型的周訊:「哎,咱們幾年沒見啦!」
《蘇州河》讓兩人結緣,更是兩人第一次在長篇電影中出演男女一號。
後來又合作《十七歲的單車》,中途周訊還介紹他客串了一部電視劇,關係一直處的不錯,就是見不到面。
「看什麼呢?」她在沙發上坐下,毫無顧忌的,將他手裏的報紙抽了出來。
他挺尷尬,手裏的是份娛樂報,首版首頁就是關於她和李亞朋的戀情。
當然,兩人的表情很到位,她一副小女人的模樣依偎在某男身旁,那雙望着某男的靈動大眼,就差滴出水。
她不僅不在意,甚至嘴角帶笑,饒有興趣的看了起來。
無可奈何的瞅着身旁敢對記者喊出,「每份感情都付出真心」所以每段戀情結束,都得養情傷的好友,他也不知道咋說,
「寫的不錯,亞朋確實很好!」
他老實的頷首:「嗯,嗯!」
「你不知道,他……」
他再次點頭:「嗯,嗯,很好!」
「他……」
「嗯,他好!」
面對瘋狂夸男朋友的周公子,他只能一邊點頭一邊稱讚她的眼光。
不然又能如何?
身旁的小女人早已迷失在情慾愛河之中,哪還能聽進別人的勸說。
心裏琢磨一番,他頭疼的理不清自己和這幫人的關係。
他和她是好友,他和竇維一起郊遊過,也算認識,她曾是竇朋的前女友,竇朋是竇維的堂弟,給電影《蘇州河》寫過歌,竇維是某天后前夫,而她現在的男友亞朋,以後會是天后的老公,然後又分手。
「都什麼亂七八糟的!」他一捂額頭。
「哎,我用英才計劃申請了香江綠卡,以後可以常住香江,你有沒有興趣?」
他腦疼的瞧着她道:「你都說了是英才計劃,我可算不上啥英才!」
她解釋道:「很容易辦下來,你應該沒問題,我可以給你舉薦!」
他搖搖頭:「沒想去啥香江,和那麼多香江演員合作過,到現在都沒學會香江話,去了連人講啥都聽不懂!」
「你在國內能拍到電影麼,國內商業電影就那麼幾部,能拍的導演就那麼幾個,別人又不認識你,到香江還有我關照。」
她像個大姐大,大包大攬道。
「我拍文藝電影……」
他話講一半,下意識想起已經分道揚鑣的婁葉,不由黯然住聲。
她瞄了眼半閉的後台房門,低聲道:「劇情片票房低,片酬少,影響力也小,而且又難過審,演員哪能一輩子拍文藝片,你不想讓更多人在大熒幕見到你。」
他抿嘴不自然道:「以後再說吧。」
商業、劇情,兩種不同風格的電影類型,就像一個人的左腿、右腿,缺一不可。
商業電影證明票房能力,演員的號召力;劇情電影收穫獎項,證明演員的表演能力,哪有一名演員不想兩者兼得的。
可就像周訊所說,在國內的電影圈,他毫無人脈,現在就連和伯樂婁葉的關係都已結束,他日後怕是要徹底絕緣電影圈了。
想着自己的現狀,他想抽根煙,可屋內就兩女人,他又將伸進兜里的手拿了出來。
高園園化好妝,和周訊換完位置,剛一落座,她便小聲道:「我覺得去香江挺好的!」
他悶悶道:「不愛去!」
「那你要是沒能拍上國外的那部電影,以後沒戲拍,怎麼辦?」
他去法國的試鏡,還有和周易的矛盾,高園園都一清二楚,這會不由擔心道。
他擰眉道:「走一步看一步!實在不成,就老實的在學校待兩年。」
李蘭托關係給他聯繫的是四年制學制,他這個類似於跟班海市戲劇學院,01屆表演班的旁聽生的學校生涯還有兩年多,大不了在演個兩年話劇。
他年輕,等的起!
兩人窩在沙發上,壓着聲音隨意聊着,不知覺的,他的手偷偷摸摸的攀上了她的腰肢。
手被輕拍掉的一瞬間,他訕訕道:「身體本能!」
「咯吱」
門響,影片另一位主角李兵到來。
身材依舊瘦弱的李兵運氣比他好的多。
兩人同參演一部電影,同為影片中的男一號,兩人共同獲得2001年柏林電影節新人演員獎的同時,李兵竟然還獲得台北金馬獎的最佳新人獎。
這事讓他挺納悶。
按說,兩年前的他,在表演上雖然很稚嫩,但整部影片也有可圈可點的地方,金馬獎怎麼也應當全頒吧,怎麼頒一個漏一個。
難道就因為他沒在堂下坐着?
他琢磨金馬不至於這麼loss吧。
四名主創到齊,兩位女演員的妝,業已完成,至於他和李兵兩人,簡單理理髮型就成。
而且,他正在拍的古裝戲要帶頭套,長發早已剪掉,也沒啥好打理的。
電影發行方邀請的媒體不多,畢竟只是個文藝片,而且過了這麼長時間,喜歡的早已看過盜版碟,不喜歡的打死都不願進影院,估計票房也高不到哪去,所以能省則省。
四人隨着導演王帥在台上就坐,從座椅位置上,就能看出幾人在圈內的地位高低。
王帥礙着主持人,旁邊依次是周訊、高園園、甘韜、李兵。
關於電影的話題很少,幾人簡單介紹完影片劇情,媒體記者同時將話題,對準了和男朋友亞朋正如膠似漆的周訊。
其中,今年大火的高園園也分到了一些問題,再次則是甘韜,不涉及緋聞八卦,只是和影片有關的兩個小問題。
他興奮而又乾巴巴的回應着。
宣傳結束,幾人作鳥獸散,臨分別時,他摟着女朋友好一頓摸索。
自從上回因為回家的事後,真是硬生生憋了好久。
「臉上有口紅!」
高園園拉扯住要轉身的他,嬌嗔道。
他搓了搓臉,嘿嘿一笑,道:「走啦,劇組去南邊拍戲時記得通知我,我去探班。」
她問:「什麼時候去法國?」
他道:「大概10月份,最少也得會講幾句英文吧!」
至於法文,還是算球吧,他聽着就覺的費勁。
兩人一頓推攘,同時向外間走去,偷摸着見她矮身上車後,他抽出塞進褲腰的襯衫,點燃根煙,恢復平常的一臉正經,站到路邊攔車。
一次短短的見面,他至始至終都不敢再提「回家見父母」的事,甚至又恢復和她在一起時的小孩心性。
其實,她一直不知道,他雖年輕,卻早已過了本該玩世不恭的年紀。
她也看不到,他眼中已多出一些超越年齡的歲月痕跡。
「去哪?」
「機場。」
煙蒂丟掉,他緩緩的閉上眼,又是一天一夜沒合眼。
蘇市,《水月洞天》居住賓館。
「這個詞叫啥?」
赤裸着上半身的甘韜,指着四頁紙上的一個英文單詞,問旁邊一位戴着眼鏡的青年。
青年是他請來教導英文的老師,由於他的通告時間不固定,這名老師可是隨叫隨到,但價格也是不菲。
「作家。」
青年先是解釋詞的意思,然後用英語又念了一遍,接着在特意定製的小黑板寫上一個個字母。
青年倒是不想一個個字母的寫出來,可眼前客戶的語言天賦,簡直一言難盡。
可以這麼說,他教過的幾十個客戶中,就屬這位最差。
而且,還是個事精,碰到啥就問英文詞該怎麼講,認真倒是確實認真。
甘韜嘴裏念叨幾遍,默默記住後,隨着青年開始學習今晚的課程。
他找翻譯也是沒辦法的事,劇組中的蔡少紛、陳法容倒是英語講的溜,但人家不陪着男朋友,哪能大半夜的教他學啥英文,想想也不可能,倒是諷刺他英語爛的時候更多。
晚上的學習告一段落,青年走前問他:「你知道瘋狂學英語那人?」
他頷首:「聽說過。」
青年建議道:「我覺的你可以試試,天賦在差,也可以孰能生巧。」
他試探道:「你意思讓我跟個瘋子一樣找人用英語攀談,每天一大早站馬路上讀英語?」
「嗯。」
「有用?」
「有!」
他點頭:「那我試試。」
翌日。
他開啟了不要臉生涯。
蔡少紛:「你是不是瘋啦,你講的什麼呀。」
陳法容:「沒一句是對的!」
楊軍毅:「你會不會學傻了。」
張勁:「這個詞用錯了,那一句不該那麼講。」
甘韜的學英語生涯,一直持續到《水月洞天》在九月中旬殺青,才堪堪結束。
也不能算結束,而是受虐人群終於不再是劇組主創。
一百多人的大合照,一身白衣白袍的他,身居最中間位置,左邊是張勁兩口子,右邊是楊軍毅一對戀人。
「結婚的時候記得通知我,就算身在國外,也一定趕到。」
離別時,他抱着蔡少紛、張勁有感道。
劇中,兩人一個叫他大哥,一個叫童大哥;劇外,他也白着臉充當了回真正的大哥。
對兩人講完,他又向楊軍毅、陳法容道:「好好的!」
別人都以為他魔怔,其實,是因為拍攝這部戲的中途,他經歷了太多事,所以越加看重、喜歡他們這些人不含功利心的真摯情感。
「嗡嗡」的聲音響起,剎車鬆開,摩托瞬間沖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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