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日之後,王海每日與青黎切磋,將自己十八般武藝一一從頭指教,招招式式悉心點撥。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不覺荏苒光陰,半年時光一瞬而逝。青黎十八般武藝,矛,錘,弓,弩,銃,鞭,簡,劍,鏈,撾斧,鉞並戈,戟,牌,棒與槍,一一學得精熟,多得王海盡心指教,點撥得件件都有奧妙。
待又到一月之末,王海已覺青黎可以出師自立,便考校一番,心下滿意驕傲之餘,便又想起了當初的盤算,與青太公相辭欲上延安府去。
青黎自然不肯,與青太公連番苦勸,只是王海所想一個外人落戶青家終非長久之計,不若投奔老種經略處可某的半世生計。於是心意一決,讓青黎苦留不住。青黎奈何不得,只是日久相處,情義深重,如今一別,不知何日相見。心念及此,不由的淌下淚來。
數日後王海攜母離開了青家莊。在連送師傅數程之後,青黎方才戀戀回到莊上,心裏空落,酒肉無味。
青黎坐在樹下又想起師傅之時,突然村前邦聲大作,一個莊客惶惶恐恐奔了進來。一到青黎面前,雙腿一軟就栽在當地,還不待青黎驚問,就已開口道「大郎!少華山的強人殺來了!快救……」
青黎一聽所言,騰地跳將起來,喝莊上小廝取了盤龍棍和馬匹,不待糾集莊丁就一躍上馬,馳騁出后庄來。
只聽得那邦聲更緊,青黎奔到村中,就看見村頭騰起數處濃煙,張牙舞爪,從村落之上直衝九霄。一時間,殺聲喊聲廝打聲,重重疊疊,直直闖入青黎的耳來,激得他熱血沖頂,心急肉跳。
青黎馳過一條村巷,恰好與一波賊人相遇。那些山賊抬着米袋,趕着豬羊,帶頭的是個粗壯後生,頭裹黃巾,一手提着染血的朴刀,一手倒提着數隻雞鴨。一轉巷口,便見青黎騎馬馳來,瞧青黎面色紫紅,一雙眸子猶如餓虎,直直撲入眼中,將心下的膽子都撕個粉碎。
那後生當下就怯了氣,也顧不得雞鴨,隨手撇了,拔腿就往後撤。後面的嘍囉不知就裏,進退不得,一時慌作一團,不戰先亂了陣勢。
青黎這時縱馬搶入,當先提棍便戳,隨即棍端撲哧一聲悶響,便穿透了那為首漢子的肩胛,鮮血順勢飛濺,後面眾嘍囉的臉上沾的滴滴點點。青黎心下也暗自吃了一驚,不曾想到盤龍棍竟能如此凌厲,不由得心下軟了三分,稍稍去了許些力道。
那些嘍囉眼見小頭目被戳出個腕大的眼來,嚇得屁滾尿流,雙腿篩糠一般,欲走不得,更來不及動作。就被青黎橫掃縱挑,打了個七零八落。就這般一路廝鬥奔至村前戲台。
只見台下堆滿穀物牛羊,眾多嘍囉列隊環繞,其中往來交割猶如集市,甚是火熱,而台上橫馬坐着一人,頭戴干紅凹面巾,身披里金生鐵甲,手中橫着丈八點鋼矛。是少華山的二當家,人送外號跳澗虎,正是陳達。
青黎覷見那人臉面滿是得意之色,心下倏然騰起千般火,也不管他人多勢眾,提了棍就打將進去。
離戲台甚遠的一個小嘍囉搶先發覺了青黎,驚呼起來,惹得眾人都尋望過去。膽大些的已抄了刀槍迎了上來。
青黎奔到台前,一棍開天式,萬千龍鱗幻影紛飛。眾嘍囉看得驚異,眼見龍鱗四射,快傷近面前,不得不顧自格擋防身,卻不想擋了個空,龍鱗倏然隱去了。青黎乘這一頓之機,左方連刺,右方劈劃。
棍影所點之處,招招見血,棍勢所過之路,人人皆亡。手起棍落片刻,死傷十餘之眾。青黎殺得性起,也不假賊人片刻回神,一路直往那台上的首領殺來。
此刻在賊人群中突然有個嘍囉大呼「九紋龍!」
眾人心下一驚,戲台上的陳達亦是唬了一跳,笑容立即僵死在臉面上,只是此刻也顧不得太多,拉轉韁繩,合着眾嘍囉拍馬就往莊外奔去。
青黎一看賊人丟盔棄甲,落荒而逃,心下尋思這少華山也沒甚了不得的,便生出產草除根之意,意欲生擒了陳達,才更是英雄。於是,在點翻了幾個頑抗的嘍囉之後,便策馬追將過去。
追出青家莊十里,那陳達憑藉馬快,總有幾仗距離。偶爾途中轉折,可近得身來,只是苦那陳達並無意廝殺,斗一兩招,便催馬而遁。
青黎年輕氣盛,心下頗為不甘。只是氣惱臨走之時沒帶了弓箭來,如若有此在手,須叫他吃我幾箭。青黎心下有氣,不由的攥緊了手中的盤龍棍。心念及此,更來火氣。如若有彈藥,此時豈不省事,一扣扳機,打發他歸西,何苦這般奔走。他日尋得雷震,任你跑遍山間,我也定取你姓命!
青黎一念未落,突然後方暴出喊殺之聲,青黎大驚,心叫不好。勒馬頓住去勢,此刻前面不遠亦有喊殺聲起。青黎右面臨山,只得急急調馬左逃,慌不擇路奔入樹林中去。
後面喊殺聲連綿不斷,似有馬隊已快追來,青黎心裏氣急,愈發亂了心神,只是揚鞭打馬,全然失了方向。
青黎心中苦惱,一霎之間所想甚廣,當初不該追來,孤身至此,若被賊人所擒,不僅白白辱沒了自己的名聲,連累師傅的英明,更會縱那賊人欺我莊人,辱我婦女,而那多年經營的家族產業,亦將付諸東流,遭這廝鳥人糟蹋。
青黎一念閃過,不由的狠狠一嘆。
嘆息未止,突然右側閃出一隊人馬,當首的即是陳達。陳達輕蔑笑罷,當即大喝「中我計矣,莽夫勿走!」
仇人相見,分外眼紅。青黎心下正怒,搶到面前,提棍即打。陳達拿八丈點鋼槍抖了個槍花,隨即斗在一處。
青黎耳畔喊殺奔走之聲愈來愈近,心下不願戀戰,一招偷天換日將陳達的鋼槍挑離身前,兩腿一緊馬肚,馳馬欲走。陳達前招受制,後招難接,怕叫青黎走脫了,也不顧什麼江湖規矩,急忙吹了個響鼻。
陳達手下的嘍囉便催馬一哄搶上前來,刀槍夾雜,一併刺殺過來。青黎眼疾,收棒護着門戶,順勢側翻,拉着韁繩,閃在馬匹的另側。
眾嘍囉一擊不中,卻已成了網羅之勢,劫斷了青黎的前路。青黎再翻回馬背,手中不停,盪開了急戳的矛頭,反手便刺。
此刻陳達的鋼槍劃了個呼哨,直奔青黎後心而來。青黎扭身讓過,並不理睬,只是手中的盤龍棍卻指東打西,不消眨眼的功夫就將面前三人一併打落馬去。
此時,陳達連同嘍囉,一眾七八人,七八條白刃在午後的日過下,耀光閃閃,在青黎周身要害之處遊走。
青黎仔細周旋,聽得廝殺之聲更近,而眼前卻無出路,索性將心一橫。原本七分防守,三分快攻。此刻青黎心境已變,抱着必死之心,將手中的盤龍棍使得盡數殺招。
眾嘍囉頓感殺氣撲面,眼前的龍鱗更是紛亂,猶如暴風之雪,棍行之處,如有潛龍怒吼。連陳達心下都有些怯了,手中不由地慢了一分。至此,青黎殺得眼紅,一招龍行四野,打得如入無人之境,棍行之處,血肉橫飛。
待青黎一棍刺入最後一個嘍囉的前胸,陳達也怒了。心下道,看在你是條漢子原也讓你三分,你這鳥廝下手憑地太狠,饒你不得。
陳達想罷暴吼一聲,使出平生絕技惡虎跳澗。這一招旨要槍人合一捨生忘死,最終發起殺招而重創敵手,其要緊之處就在全身關節的伸展使力,每過一節,力道便疊加一倍,從手腕而下直至腳裸之時,猶如彎弓射箭,其反衝之力已是萬鈞之勢,有萬夫不擋之勇,穿碑斷梁更不在話下。
陳達一聲虎嘯,惡虎跳澗隨即使出。
青黎覺陳達槍法突變,一杆鋼槍如其加長臂膀,凌厲刁鑽之勢暴起。但見陳達周身扭轉,關節活絡之餘,更有沖陣之勢。青黎從未見過這般的槍法,只看那閃亮的槍頭隨周身關節轉變,一閃即至眼前,突然心下一驚已來不及回擋,心道死了。
卻不想,陳達撲通一聲栽下馬來。而那柄鋼槍撲哧一聲將青黎的馬匹一槍捅了個通透,末了去勢不止,直直戳入地里,直到末了槍頭。
青黎嚇的渾身是汗,跳了開來,將陳達活活按在地上。割了馬匹的韁繩將他牢牢的邦了。
就在青黎抓着陳達站起身來的時候,頓覺脖頸一涼。不必回首也曉得,是刀刃架在上面了。而此刻大隊的人馬呼嘯而至,將他們圍了個鐵桶一般。
青黎心寒,只聽背後那人道「我楊春這一刀下去,何止是英雄氣短?」說罷,手起刀落……
楊春的刀刃瞬息即下,一道耀眼光輝閃過。陳達倏的跳身起來,扭扭被勒痛的手腕,揚聲朝青黎叫道「你這鳥廝,看我也綁你一綁。」說罷,招呼兩個嘍囉來,把青黎像裹粽子般五花大綁起來。
楊春收了碧血白蛇刀,道「二哥休再耍鬧,牽匹馬來與他罷!」
陳達怒道「咱的弟兄就白死了!」
青黎聞言,心裏也怒「我的莊民也白死麼!你這天殺的鳥廝賊」
陳達一聽這話更是來氣,就近從嘍囉手裏奪了馬鞭,便望青黎身上招呼。楊春一看,急忙擋在青黎身前,一條血跡清清歷歷印在格擋的臂膀之上。
陳達不曾料道如此,眼見傷到三弟,心中有痛,苦道「三弟,這時為何?我自不殺他,打他兩下也不得麼!」見楊春沒有退意,賭氣嘆了一聲,恨恨丟下馬鞭。
楊春也不顧及,上來托着二哥的雙臂道「哥哥,非小弟不肯解你的氣,只是,你忘了大哥的話了。」
陳達心下一震,啊呀,險些壞了大事。說罷,臉面的怒氣煙消雲散,趕緊差人牽了匹馬來。
青黎一看,心下並不買帳,將眼望天邊一望,道「要殺要刮,眨一眨眼的不算好漢,何須你們帶我別處!」
陳達心道這廝倒是個死骨頭,索性也不理他,攔腰一抱,橫丟在馬上。楊春差人留下收拾戰場後事,其餘的一併收隊回山。
青黎罵了一路,直到被丟在少華山的大殿裏,口中依舊怒罵不停。
陳達心道讓你三分卻這般不識抬舉,扯了頭巾就欲塞他住口。這時從後堂里快步轉出一人,神機軍師朱武的便是。
朱武一看陳達,急忙喝住,三步並做兩步奔到近前,道「二弟休得無禮!」說罷,轉身面向青黎,滿面愧色的道「好漢受苦了。」說罷趕緊着手親自將綁鬆了,不待青黎言語,倒頭就拜。楊春隨着也拜倒堂下,只有陳達兀自尷尬立着。
青黎一看,如此這般心下迷茫不知何感,口裏便軟了,趕緊扶住朱武、楊春,一時說不出話來。
朱武心裏估量事情多半可成,便更加恭敬,道「今日冒犯好漢,真當最該萬死。只是,我等是迫不得已,如今有苦難言……」朱武言道此處,面露痛苦之色,故意不言。
待青黎追問其祥,才又勉強似的一一道來「我們三個兄弟,本是在華陰縣裏販肉,每日的起早貪黑,幾年下來事業做得頗大,也積累了不少本錢,怎奈惹得那知縣眼紅。我那二弟陳達生來性急,又莽撞了知縣的小衙內。後來……唉,不說也罷。」
「可是遭了那鳥的算計!」青黎甚是憤憤不平。
「怎麼不是,害了我二弟陷在牢裏不說,還要暗奪我們的田產。百般刁難,將人逼上絕路,可偏偏又無處伸冤,我們兄弟怎生受的這般鳥氣。」楊春說完,朱武又接過口來「所以,我兩兄弟典賣家產,糾集家丁夥計,劫了大牢。」
陳達也想起了往事,道「於是兩位哥哥救我出來,走投無路,便一同投這少華山來,沒得法子,只有落草……」說道着,心下苦楚,不由的垂下頭來。
朱武拍了怕陳達的肩,頓了頓對青黎道「那縣令怕我等積蓄力量報復與他,那日探哨回報,華陰縣請了官兵,近來就要與我們兄弟為難。而令尊青太公又是里正,那時只怕青英雄不得不……」
青黎雙眉緊蹙,失口叫道「那豈不是助紂為虐!可家父牽連,亦難推脫。唉,叫人怎生為難!」
「正是這話。所以我們兄弟想請青英雄此番回去,好生勸勸老太公告病迴避幾日。如若可行借些錢糧與我,更是感激不盡。」說罷三個兄弟撲通一聲跪在地上。
青黎受之不安,又急忙扶了起來。只是心下為難,左右皆都不是。不由得,深嘆口氣道「諸位兄弟,非我青黎不盡人情。若是從前我爹想必還肯通融,可今天之後,即便爹肯時,那些莊民哪會讓過。」
朱武道「青家兄弟的意思我曉得了。這個不必掛心。我們久聞青黎英雄,是條好漢,本想與你一一道明原委,只是無緣見面。寄託書信又恐落下把柄,陷你於通賊之罪。不得已才有今日這齣戲來。」
青黎聽他想的甚是周全,心下將信將疑,事已至此,也不得不說個清楚,便又冷冷道「就是演一出『殺人放火』麼,當我三歲小兒,以這般說辭就要誑我。那我殺莊民又怎麼說!」
陳達忍了一路,現在不得不一吐為快「你莊民我都曾傷過一個,兵刃上染的不過是些雞狗之血,唬唬村民,惹你出來。燒的不過是幾處茅廬,搶的錢糧都各戶排好,放在戲台前了。若不如此,官家必將起疑。我一望即逃,引了你來。可沒想到,你下手兀得太狠,只可憐害了我那些兄弟……」話語至此,心下難過萬分,幕幕慘狀浮上心頭,不由的銀牙緊咬,哽咽出來。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15s 3.861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