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去春來,轉眼三年。一筆閣 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打發了又一波上門求招工的人之後,柳玉笙走到屋後菜地,坐在屋檐一角發呆。
視線落在青蔥翠綠的青菜上面,卻沒有焦距。
不知過了多久,耳邊突然響起聲音,「那些人又求上門來了?」
柳玉笙扭頭便看到錢萬金走了過來,然後一屁股在她旁邊坐下,也不嫌地面髒了他的錦袍。三年的時間,他倒是越來越接地氣了。
三年,也讓一個小彌勒佛,長成了外形俊俏的小少年。
自從兩年前身上的毒完全解了之後,錢萬金便沒有再繼續發胖,反而是日漸一日的瘦下來,露出了少年精緻的輪敦。
「你說那些人也真是,都拒絕了三年了,怎麼還糾纏不清?」
柳玉笙朝他笑了一下,「杏花村,這幾年過得越來越紅火,他們在河對岸眼睜睜看着,自然是要眼紅的。不光是他們,現在周邊村落也不斷有人找上門來,想要在酒坊求個上工機會。」
如今的杏花村可謂日新月異。一個酒坊,讓他們成了十里八鄉最富裕的村落,上門求工作的人絡繹不絕。
這幾年陸陸續續的,柳玉笙給鄰村不少人安排了位置,唯獨有一個村子被她全然排除在外。
下坡村。
當初綁架事件隨着兩個嫌犯的失蹤,最後不了了之,而下坡村的人由始至終連面都沒露一個,一句道歉都沒有。
尤其是後來小木屋出事,彼時下坡村也死了兩個人,被人殺死的,一劍封喉。
據錢萬金探聽到的消息,那兩個人不管是誰殺的,都跟小木屋出事有關聯。
她又發呆了。
這是三年來,他在她臉上看得最多的表情。
好像心飄到了不知名的地方,任憑旁人怎麼伸手去抓,都抓不住。
抓不回來。
當初柔軟溫暖的小娃兒,那雙眼睛裏逐漸染上一絲冷硬,若有似無。
即便一如從前燦爛的笑容,也好似,少了點溫度,不明顯,堪堪他能感覺到。
「還不打算放棄?」錢萬金撇開臉,低問。
「這次可有帶回來什麼消息?」果然,一旦跟那個人有關,她便立即回神。
「三年都過去了,連官府都早已經放棄找人,你還要堅持到什麼時候?他跟你有什麼關係?需要你心心念念的去找,不惜耗費人力財力!」心底陡然升起怒氣,錢萬金話語尖銳,「柳玉笙,你到底圖什麼?圖他一句感謝?還是圖個菩薩的名聲!三年,一千多天!說不定他人早就死在什麼旮旯角落裏了!」
她沒有回答,也不反駁,那雙沉靜眼眸定定凝着他。
「他娘的!」錢萬金挫敗低咒一聲,強壓下滿心煩躁,「有個線索,有人曾經在鎮上見到個跟他很像的人,年齡十歲上下,一頭亂髮,具體的要求見面再詳細說,酬勞開口千兩。」
「帶我去見他。」
操的,千兩酬勞,眼睛都不帶眨,說要就給!
真是瘋了!
「怪不得幾年下來家裏還是這個破落樣,合着你賺的那點家當全砸在這上頭了!」
柳玉笙站起來,抿抿粉唇,「小東家,謝謝你。」
「……小爺缺你這一聲謝了?真要謝,找到人再說吧,嗤!」跟着起身,錢萬金扭頭就走。
就知道這消息一說出來,她准要立馬見人,好在就習慣了,早有準備。
看着前頭少年連走路都帶着暴躁情緒,柳玉笙扯唇笑笑。
當初求他幫忙找人,嘴裏說着利潤七三分,最後到底沒死坑她,重新擬定的合同文書上寫明利潤各自五五。
傲嬌少年,並不如表現出來的那麼財迷。
她心裏也是真的感激他。
衙門那邊確實早就放棄繼續找人,就連曾經出現在村子裏的幾個大人物也只是曇花一現,後來再沒來過杏花村。
若非有錢萬金幫忙,一直動用錢家人手幫她的忙,她即便是能堅持到現在,也不會這麼輕鬆。
「囡囡,眼看就晌午了,你們這是還要出去?」柳老婆子正在灶房忙活午飯,看到兩娃兒一前一後從屋後拐出來,準備出門的樣子,忙探頭問道。
「奶奶,我去一趟鎮上,小東家說有人提供了新線索。」
「真的?那你快去!午飯不趕趟你就在鎮子上吃點,帶上銀子!」
「誒,知道了奶奶,回頭您幫我跟爺爺還有爹娘二叔二嬸說一聲。」
「知道了,快去快去,可別去晚了讓人跑了!」
錢萬金站在馬車前,聽着院子裏的對話,狠狠抹一把臉。
一家子瘋子!
三年了都!他地位咋還趕不上那個失蹤的死小子?
越想心氣越不順,錢萬金回頭上眼藥,「奶奶,人家只說有線索,還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呢,以前去見的線人還少了?哪一次真找着人了?」
「話不能這麼說,不管真假,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萬一是真的呢!」
「說不定人家早回了自己的地方,吃香喝辣穿金戴銀把你們忘到腦後去了……」到底沒把死字說出口,奶奶年紀大了,不經嚇。
「胡說什麼呢,阿修那孩子不是那種人,要是真回到自己家了,肯定會給我們來消息,免得咱擔心着急。」柳老婆子白了錢萬金一眼,反身回灶房,嘴裏還碎碎念,「哎喲,晚飯我得整好點,萬一阿修回來了,吃不飽可不行……待會再把乾淨被褥拿出來晾晾,就讓他先跟家裏倆小子住一屋……這孩子,這些年在外頭也不知道吃了多少苦……」
錢萬金跺腳上了馬車,閉眼,免得再聽下去自己氣上火。
柳玉笙帶上了銀票,臨出門前想了想,又回頭拿出一對紅頭繩,綁在了兩側髮髻上。
銅鏡里女娃兒肌如白雪,皓齒明眸,曾經的羊角辮如今綁成了兩個童髻,看着嬌萌可愛,髮髻上的紅色頭繩顏色艷麗,襯得女娃兒更加朝氣蓬勃。
那是阿修送給她唯一的東西,三年,她始終保存得很好,不曾褪色。
一如她要找到他的執念,不曾衰減。
若真要問,為什麼她能始終堅持,連她自己都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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