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人閉門家中坐,以往繁華熱鬧的都城街道上突然就變得冷冷清清,死氣沉沉,尋不到一點都城該有的欣欣繁榮模樣。一筆閣 www.yibige.com
而莊子裏得到聖旨之後,瘟疫患者在莊子裏鬧翻了天。
自從染上瘟疫,他們被關在這裏已經幾個月了。
期間不能見任何親人,完全不知道外面是什麼情況。
之前怕將病傳染給親人不敢回去也就罷了,可是現在他們之間很多人病情已經開始好轉,離開這個莊子指日可待,卻突然傳出這麼多傳言來,等於掐掉了很多人剛剛燃起來的希望。
病人暴動了。
只是這種暴動被圈在那個莊子裏,外人不得而知。
但是很快便有風聲從莊子裏走漏出來,說是莊子裏死人了。本來已經開始好轉的患者,被圍守在莊子外面的官兵殺掉了。
事情處理得無知無覺,要不是有人發現身邊少了人,這件事情根本無從得知。
消息一經傳出,壓抑了幾個月的都城百姓終於不堪重負,所有情緒在一夕之間爆發出來。
皇城響起了層層疊疊的抗議聲,響起了拒絕暴政的吶喊。
百姓們被逼到了極致,開始觸底反彈。
這種情況是北倉皇始料未及的。
當消息反饋回宮中的時候,朝臣也開始有動靜了。
以岑尚書為首的一派勢力開始聯名上奏,抗議皇上施行暴政,濫殺百姓,德不配位。
北城的暴動終於徹底爆發。
立儲君,擁新帝上位的呼聲開始越來越高。
皇帝寢殿冷如冰窖。
偌大寢宮整個內室里,除了一個隨侍的老太監之外,只有床上躺着一個孤零零的人,了無生氣,孤立無援。
若是身體還好着的時候,面對這種暴動,北倉皇勢必強力鎮壓。
但是現在他已經沒有那個能力了,對於朝臣的震懾力,隨着他病入膏肓顯得越來越弱。
他再不是說一不二的北倉皇,所下的命令也再不是一呼百應,反而反對他的聲音越來越多,而他只能躺在這裏對着空氣爆怒。
「外面現在是什麼情況,說!」撕拉般的聲音極為難聽,北倉皇雙手攥緊了床單。
他已經接連幾日沒有收到外面最新情況了。
他知道並非自己手下不得力,一定是被人攔了下來,沒辦法向他稟報情況。
他躺在這裏,有人趁着他生病期間將他的勢力吞噬蠶食,飛快的壯大。
壯大到已經有了跟他對抗的能力。
那個人絕對不是風青柏,但是也跟風青柏絕對脫不掉關係。
能在短短時間內跟他對抗的人,背後若沒有強大勢力扶持,絕對做不到。
只是他尚沒有猜出來剩下那幾位兒子中,究竟有哪一位是他看走了眼的。
老太監垂首立在床頭,躊躇不決,猶豫好久之後才低聲道,「皇上,這幾日外面有消息說,廷王得南陵王妃醫治,殘疾之症已經開始好轉。」
「好轉,什麼意思。」緩緩扭過頭,凹陷雙眼死瞪着老太監,等他說出下面的話來。
「廷王能站起來了,而且行走自如。」老太監閉上眼睛,一口氣把話說出,之後便屏住呼吸準備承接皇上怒氣,等來的卻是男人上氣不接下氣的狂笑。
「站起來了?行走自如?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咳咳咳!」
笑着喘着咳着,北倉皇老臉扭曲猙獰,「好啊,好一個十四,好一個廷王!傳朕口諭,召廷王覲見!朕要好好看看這個好兒子!」
老太監飛快衝出去傳話,不敢在這裏多留,怕自己會被遷怒。
他只是個奴才,可不是廷王。
皇上一句斬,他的腦袋是一定要搬家的。
眼下這種情況還是儘量自保為要。
皇上已經輸了。
當晚,天色入夜後,廷王入宮。
一襲白衣俊俏風流,手搖玉扇笑意淺淺,段廷站在龍床前,生平頭一次居高臨下跟他的父皇對視。
「原來父皇的寢宮是這樣子的。兒臣長到這把年紀了,還是第一次走進父皇的地盤。」
不知道是不是迴光返照,北倉皇這次居然自己撐着坐了起來,身上又現出幾分過往的氣勢。
瞧着段廷,北倉皇開口便是大笑,「不用如此稀奇,一個寢宮罷了,很快這個地方就會是你的。」
段廷搖頭,「這個地方兒臣來不了幾次,等父皇歸天了,兒臣會把這裏鎖起來,以祭奠父皇對北倉數十年之功。」
「孽畜,你現在在咒朕死?」男人的笑沉了下去,眼裏陰鷙再現。
如果眼神能殺人,段廷只怕已經死了好幾次。
「怎麼是詛咒?父皇就快死了,您自己也十分清楚。要不然怎麼會下令誅殺百姓用來陪葬呢。」
四目相對,電閃雷鳴。
「你的腿,從南陵回來之後就已經好了吧。」
「一旦父皇想通了,就沒有什麼事情能瞞得過你的。我的腿是早就好了,只是托父皇的福,過慣了廢物的日子,所以回來之後我本打算繼續吃喝混日子,熬到父皇你壽終正寢的。」
「所以幫你的確實是風青柏。」
「那幫父皇的又是誰呢?當年兒臣醒來之後就變成了一個雙腿不能行走的廢物,是誰幫的父皇,抑或是父皇親自動的手?我一直想知道答案。」
「你以為是朕害你變成了殘廢,所以你現在所做的一切是在向朕報復?為了一個猜想你要弒君弒父?!」
「父皇到現在還想要矇騙兒臣?都到了這個地步了,你做過的事情還是不敢承認嗎?不過無妨,是與不是對我來說都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現在是我站着,而你起不來了。」
段廷後退兩步,從懷裏掏出一樣東西放到北倉皇對面的桌上,其後坐了下來,冷然看着對面男人,欣賞他臉上迸出來的所有表情。
愕然,龜裂,暴怒。獨獨沒有後悔。
放在北倉皇對面的是一塊靈牌,上面刻着的人名他幾乎已經要遺忘。沒想到最後那個人的名字會以這樣的方式出現在他面前。
「我覺得我娘親應該會很高興看到父皇現在的樣子,所以我就帶他來了。」段廷扯起袖子將牌位擦了擦,「娘,你應該很不高興看到這個男人吧?別生氣,今天帶你來只是想讓你看一齣好戲,出一出這些年的怨氣罷了,孩兒待會就帶你回家。」
「段廷,你此番作為究竟要幹什麼!」
段廷抬眸,笑,「當然是報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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