堂屋裏,婦人們一邊納鞋底一邊閒聊,便有婦人奇怪問道。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這個時候見不着,肯定是上哪瘋跑去了。」柳老婆子笑道,「村子裏娃兒多,這個年紀又正是事事稀奇好動的時候,他們愛玩便由着他們去,不拘着。」
「說的是,這個年紀就隨他們玩兒吧,等過兩年上私塾了,想玩也沒那麼多時間。」
皇太后搭話,「送鎮子上的私塾?」
「是啊,鎮上離家不遠,送過去平日裏搭上牛車,兩三天的就能回來一趟,以前知夏知秋就是在鎮上私塾念的學。」
「你別說,現在那個私塾,叫什麼清風書院吧?在咱整個香山都好出名了。書院裏出了知夏這麼個年輕知府,如今還一路升到京官,別人都說清風書院風水好,好多人大老遠的都把孩子送那兒去讀。」
「前途跟本身能力有關,跟風水有什麼關係。」皇太后吐槽,「真要是風水好就能當京官,那南陵還不得亂套了。」
柳老婆子嗔她,「別人信不信的,咱知道怎麼回事就行了,你還較真上了。」
「怎麼不較真,巴豆就要正式啟蒙了,那也是要上私塾的。」腦子裏浮出巴豆被一群嘴裏念叨風水寶地的學子圍着的景象,皇太后打了個哆嗦。
回頭她要親自去那個私塾看看,要是不滿意那就不去了,擱家裏,她跟秦嘯親自教!
之前沒談到這個話題,加上有她跟秦嘯在旁有意無意教導巴豆,關於私塾的事情她就沒想。
但是現在卻有些刻不容緩。
以前有過打算請京城大儒指導巴豆,但是現在她跟秦嘯都是「死人」了,不在京城了,還怎麼請大儒去?
指望風青柏?
那個傢伙恨不得把巴豆回爐重造,他會為巴豆花恁多心思才怪!
皇太后愁上了。
在堂屋裏坐不住,跑院牆外面新辟出的菜園子裏找秦嘯。
曾經的大將軍,如今穿着一身粗布短打,脖子上搭着汗巾,手裏握着鐵鎬正在規整菜畦。
一邊幹活一邊跟菜園子外頭路過的村民招呼閒聊兩句,臉上表情雖然不多,卻收斂了一聲戾氣,平和如同尋常老者。
儼然是個土生土長的杏花村人。
「秦嘯,我有事跟你商量。」拉開菜園門走進去,拎着裙擺在男人身旁蹲下,順手拔掉菜畦上長出來的雜草,就這還不忘了翹起她的蘭花指。
「現在太陽還曬,你怎麼出來了?有話回去再說,地上髒呢,別蹲這。」見着婦人進來,秦嘯忙停下手裏動作,想喝止婦人,被白了一眼。
「髒什麼髒,你現在還整天跟黃泥打交道呢,我嫌棄你了?」
男人愣了下,唇角揚起細微弧度,將掛在一旁的草帽子拿過來,細心給婦人戴上,又把惹人牽着到牆角陰涼的地方坐下,「找我這麼急,什麼事?」
「咱巴豆紅豆馬上就要進私塾啟蒙的年紀了,以前咱在京城,這事情倒不着急,可是現在咱回不去了,風青柏跟囡囡也沒有回京的意思,我估摸着以後巴豆紅豆的教學應該就在蒼梧鎮,差不離。」
「你擔心這裏的私塾不好,耽誤了娃兒?」秦嘯一猜就猜到婦人在糾結什麼。
「合着你不擔心啊?」婦人激動,瞪圓了美眸。
秋風從旁襲來,拂起了她耳邊碎發,調皮跳上她鼻樑,為婦人怒容又添了幾分生動。
秦嘯眼角爬上一縷笑紋,抬起食指為婦人將髮絲順到耳後,「不用擔心。知夏尚且能從那個私塾走出一片天來,你覺得,我們巴豆還不如知夏?」
婦人抿唇,片刻後瞪了男子一眼,起身離開,「一身汗味,下晌回來先洗澡再吃飯。」
「好。」凝着婦人抬頭挺胸,裊娜離去的背影,秦嘯眼底笑意濃且柔軟。
不論大事小事,只要有事,阿滿第一個想到的便是來找他,而不是像以前,什麼事情都自己扛。
他希望,有生之年,能一直做她最可靠的依靠。
他的阿滿,只需要優雅驕傲的活着,如年少時那般,他給不了她華服錦衣,但是他能給她無憂無慮。
走了那麼多的彎路,最後回到原點。
他不後悔。
因為他終究,跟他的阿滿在一起了。
「親爺爺,吃,葡萄!葡萄,好甜!」
菜園子外,奶聲奶氣的童音打斷秦嘯思緒。
巴豆跟紅豆歡快的朝他跑來,紅豆手裏還抓着兩粒紫色葡萄,舉得高高的。
蹲下身,把倆娃兒托住,一手一個抱起往外走,「摘葡萄去了?只摘了兩粒呀?那家裏太公太婆可不夠分。」
「還有的,親爺爺,你先吃。」巴豆從紅豆手裏拿過一粒葡萄塞進男人嘴裏,張着墨玉眸子,「甜不甜?」
巴豆說話已經極少說錯音,但是每每喚他的時候,卻喜歡跟紅豆一樣喚他親爺爺。
他聽着,亦更親切。
「甜。」男人內斂的眸子浮動柔和,任由娃兒把染了紫色果汁的小手在他衣裳上四處抹。
抹完了,小娃兒扯起自己的衣袖,為男人擦拭額角上滲出的汗珠。
另一邊,還有奶娃兒並着小手,做出小扇子的形狀,為他扇去縈繞的熱意。
「親爺爺,涼涼。」
「嗯,涼涼。」
「吃,這個,這個涼涼。」說着,紅豆便想扯去手上的蠶絲小手套,被秦嘯一把握住。
在娃兒小手上親了親,「爺爺不熱了,不難受。」
「真的?」娃兒眨巴着眼睛,小小人兒,已然會展示自己的擔心。
將娃兒托穩了些,男人笑,「真的。」
一大兩小拐過院牆拐角,便回到柳家大院,待得紅豆把手裏最後一粒葡萄挨個的想餵給長輩們吃被拒絕後,塞進了自己小嘴裏,外頭柳葉也提着滿滿一籃子葡萄回來了。
形象讓人咋舌。
披頭散髮,頭髮上沾着細碎的枯樹葉子跟乾草梗子,原本乾淨的素色衣裳,染滿了紫色果汁及灰塵,膝蓋部位最髒,還隱約有血絲滲出來。
「柳葉,你這是摔山溝溝里去了?」柳老婆子半張嘴巴,瞠目問道。
柳葉強撐着擠出一抹笑來,「奴婢走路的時候不小心,在後山溝里摔了一跤。」
虧得那條山溝已經沒水,否則,她還不止這點狼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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