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為沈翠的幾句話,何妤蕾又不得不把地板重新擦拭一遍。筆神閣 www.bishenge。com這一次,她拖得更加費勁了,可能是由於返功的緣故,她變得更加的疲倦,身體已經開始不由自主地冒起了虛汗,嘴唇也開始有些泛白。她又像有些支撐不住自己的樣子,倚在了牆邊。
好半天之後,她終於有些緩過神來,慢慢地走向酒店的廁所。她一臉喪氣地脫去了自己的工作服,竟有種想要落淚的感覺。酒店的窗外一片漆黑,充滿了夜的憂傷。何妤蕾的腰已經酸疼得沒有辦法直起來了,她默默地嘆了一口氣。又不由得想起北凡來,也不知這孩子晚上吃飽了沒有,現在也應該睡下了吧。這麼想着,女人又不覺有些擔心,即便很累,但她還是飛快地向酒店門口走去。
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了,街道上已經沒有了什麼行人,寒夜中偶爾會穿過一兩道刺眼的車燈。何妤蕾邊走還不由得打着哈欠,現實就是這般的令人生厭,她也不知道自己可以堅持到什麼時候,總之,為了北凡工作到深夜她也不覺得有什麼。
肉體上的痛苦現在已經不足以帶上她任何思想的變動,女人似乎從未見過如此空蕩的街道。當真只有自己一個人,深秋的落葉隨風旋轉,鋪了整整一路。此時這座城市的公交車都已經停止運行了,奈何還有辛勞的人沒有回家。
不過,幸虧,自己工作的酒店離家並不是很遠。不然,還真的不知道怎麼辦為好。想來明天還要早起,何妤蕾便又加緊了步伐,繼續往前趕。
當她走到了單元樓門口的時候,她終於有了一種前所未有的歸屬感。身心的疲倦在一定的程度上得到了解脫。何妤蕾又略帶些艱難地爬上了樓梯,一層又一層,她不禁想要抱怨自己為何要住的這麼高卻也失去了抱怨的精力,所有的一切看來都必定需要她去承擔。她是個女人,但這個世界並沒有因為她的性別而善待她,相反,有時,她甚至會感到自己承受着比一般的男人還要大的壓力。
就這麼獨自一人走在樓梯上,何妤蕾甚至有了一種想哭的衝動。但不可以。她已經是做母親的人了,她要給予北凡足般的安全感才對。這麼想着,她又努力地壓抑着自己的情緒,似乎她不應該是弱小的。像弱小這樣的字眼更不應該和她有什麼關係。
心底無比沉重的她來到了家門口,她翻了翻自己的上衣口袋,將鑰匙從裏面拿了出來。孩子應該已經睡了,這麼想着,何妤蕾開門的時候變得無比小心,生怕驚動着賀北凡似的。又不自覺地打了一個哈欠,似乎都沉浸在一種無盡的痛楚之中,但她打開了家門的一瞬間,何妤蕾不由得吃了一驚。
只見門廳的燈大亮着,她慢慢地脫下了自己的鞋子,或許,北凡睡覺怕黑吧。這只是一個幼稚簡單的想法,卻顧不得思考什麼。但當女人轉過身去,她又不覺得嚇了一跳,因為自家的陽台邊上還坐着一個人。不過,下一秒何妤蕾又恢復了正常。因為這個人不是別人,正是自己的兒子北凡。
少年的整個身子是前傾的,他的下半身依託在了琴凳上,而身子以上趴在了鋼琴鍵,那些黑白鍵被他死死地壓着,但北凡卻一點也沒有察覺到。他一直很刻苦地練琴,原本想要等着母親回來後再睡覺,卻又不知道怎麼回事趴在鋼琴上睡着了。
看見北凡這副熟睡的樣子,何妤蕾顯得很是心疼,這孩子該是多拼命,連自己的身體都不顧了。但她又感到了一種莫名的口渴,整日的勞作讓她整個人看上去都沒有了精神。結束了第一份工作之後,她又慌忙地趕去酒店做兼職,所以,連一頓飽飯也顧不上吃。但她現在卻一點食慾也沒有,極度的睏乏讓女人想要倒頭就睡。
她動作略顯遲緩地來到了餐桌前,原本是想拿自己的水杯。卻又在那一瞬間愣住了,桌子上的那一盤紅燒肉仍然顯得很滿,看來北凡並沒有吃上幾口。何妤蕾又像是想起了什麼,她匆匆向廚房走去,走到碗櫃前,她打開了電飯煲,不出她所料,迎面而來的是一股米香,低頭一看滿滿一鍋,動也沒動一下。這孩子怎麼不知道好好吃飯呢,何妤蕾想着不由得嘆了一口氣。她慢慢地走出了廚房,又抿了一口杯子中的水。
然後,女人隨即向陽台走去。儘管賀北凡再怎麼熟睡,她也不能讓自己的孩子在鋼琴上睡一晚上吧,更何況少年穿得這麼單,何妤蕾生怕他感冒。因而,即便不情願,她還是要將他叫醒的。這麼想,不覺有了一些愧疚,像她這樣的職業女性,在工作與家庭之間也始終找一個平衡點。
「凡,醒醒凡。」何妤蕾走到立式鋼琴前輕輕拍了拍少年的肩膀,但賀北凡完全沒有意識到母親就站在自己身旁。少年睡得很死,他的呼吸一下一下顯得極為均勻。「這孩子,叫也叫不起來。」何妤蕾頗為無奈地自言自語,但他總不能任由北凡就這麼睡下去。「北凡,快醒醒,到床上睡去。」何妤蕾說着,輕輕地拍了拍男孩的臉頰。
這一下,北凡像是感知到了什麼,他貌似很痛苦地皺了皺眉頭,掙扎着睜開了眼睛,卻是那種睡眼朦朧的感覺。下一秒,不由得打了一個哈欠,「媽,你怎麼才回來呀?」賀北凡自然不清楚現在究竟是幾點,但他知道一定很晚了。
「哦,我今天加班。」何妤蕾慌慌張張地做了一個掩飾,似乎讓兒子知道自己如此辛勞是一件可恥的事情。她自然也不會告訴賀北凡自己出去找了一份酒店服務員的工作,一個小時才十四塊錢,賣的都是苦力。
但即便母親不說,賀北凡也有自己的感知能力。他能感到一向作息規律的何妤蕾忽而晚歸,一定沒有那麼簡單。少年又揉了揉眼睛,再次清醒了過來。
「你看看你,怎麼趴在這裏睡着了?」何妤蕾頗為心疼地埋怨道,「我給你買琴,又沒有讓你往死里練。」她嘆了一口氣又繼續說道,「所以,每天適當地練習一下就好了。要學會勞逸結合,要適當的休息,別把自己累壞了,你明白嗎?」這女人果然是伶牙俐齒,在賀北凡的身上,她就什麼道理都明白,可一但牽扯上自己的健康,她卻變得那麼的無所謂。
「沒事的,媽。」賀北凡徹底恢復了清醒,他下意識地看了看手錶,現在已經是凌晨兩點半了,着實出乎賀北凡的意料。他怎麼也沒有想到,母親會回來得這樣的晚,於是皺了皺眉繼續說道,「媽,您怎麼回來這麼晚呀。您真的不用這樣,實在是太辛苦了。」
何妤蕾沒想到兒子會這麼問自己,這麼尖銳的問題,着實是一針見血。女人感覺自己就像是被逼到了牆角,無路可逃。可是真相又實在是太過殘酷了,她實在不願意告訴賀北凡。所以,總是要想個辦法逃避過去才是,她轉了轉眼珠,又把話題搶了過來,「我正說你呢。晚飯做好了,你怎麼也沒有吃呀?你現在餓不餓?」何妤蕾真是一個很聰明的女人,她現在又很成功地將話題轉移到了自己兒子身上。
「沒關係的,媽,我不餓。」賀北凡與何妤蕾那雙疲倦的眼眸對視着,「再說了,您要是不在家,我一點胃口也沒有。」北凡說到這裏又顯得有些無奈,「您說說,我一個人吃飯又有什麼意思?」雖已經是個大男孩了,但北凡說起話來還是對母親存在着一定的依賴。
「行了,你看你說的。」何妤蕾儘量想讓自己的面部表情變得輕鬆一些,「那我以後每天都這麼晚回來。難道你天天都不吃晚飯了?」女人玩笑似的反問道,但同時又說的是真心話。
「怎麼可以?」沒有想到賀北凡卻並沒有把這件事當成一句玩笑,他已經隱隱約約地意識到了問題的嚴重性,「您今天已經回來的很晚了,下次不可以再這樣了。」北凡從來沒有這樣對母親說過話,似乎顯得有些出言不遜,但這一切都源於他的心疼。
「北凡,我,我以後可能每天都要這麼晚回家了。」何妤蕾說着,還不由得有些心虛,「以後,我會把晚飯做好放在桌子上。你呢,你放學回來就自己吃飯。」她又清了清嗓子,繼續說道,「你不用等我,把自己的胃照顧好,然後早點睡覺。」她一臉的嚴肅認真,卻讓北凡無比的煩惱。
「不可以,您不能這麼做。」少年的眼神很是堅定,似乎一點退讓的餘地也沒有,「您不可以這麼晚回家。」賀北凡也是懂禮貌的,他從來沒有這麼與母親說過話。但已經勞累了一天的何妤蕾,大腦的齒輪實在不願意再轉了,因而並沒有察覺到北凡的一片苦心,而倒認為他在鬧小孩子脾氣,不覺變得有些憤怒了。
「賀北凡,你什麼意思,你還小嗎?」一向溫柔的她第一次對兒子發火,這在北凡的印家中是從未有過的事。更何況母親直稱自己的大名,看樣子是真的生氣了。一向孝順的賀北凡自然不願看到母親動怒,「不是的,媽,我不是這個意思……」
但何妤蕾已經沒有了脾氣,她並沒有給北凡解釋的機會,「那你什麼意思。我勞累一天了,不需要你在這兒對我指手畫腳的。」母親的語氣又忽而變得很冰冷,「我工作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吃晚飯。我希望你可以理解。至於,我什麼時候回來,也不是你說了算,你還做聽了我的主。」
她很氣憤,她實在不明白自己辛辛苦苦地操勞,北凡內為何會這般無理取鬧。少年舔了舔唇,顯得很是尷尬,「對不起,媽,我錯了。我不該這麼對您說話的。」他的語氣很是誠懇,但何妤蕾卻連看也不看他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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