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節課我們講到這裏,下課。筆神閣 bishenge.com」謝瀾放下了手中的語文課本,順手拿起了放在桌角的水杯,剛要喝一口水,譚璵璠又出現在了她的面前。女孩面無表情,就站在那裏定定地望着她。
謝瀾倒對此無所謂,她繼續喝着她的水,顯得不慌不忙的樣子。譚璵璠也忽而不再着急,她一句話也沒說,卻定定地望着她。
「說吧,找我什麼事?」她悠閒地放下水杯,望着小宇宙一臉的不屑,這個女人的忘性真大。一刻鐘前璵璠才告訴她,謝瀾現在換把這件事忘得一乾二淨。她真是健忘,或者說她根本不在乎,對於賀北宸的事情壓根無所謂。
女人這種擺架子的態度倒讓璵璠心生厭煩,因而她也變得不緊不慢,「您說我找您什麼事?」小宇宙說着還白了她一眼。
謝瀾沒有想到譚璵璠會這麼問自己,她教過的學生中還沒有人敢這麼和她說話,她謝瀾也並不是一個好說話的人,她不搭理譚璵璠這一套,「你找我什麼事,我怎麼知道?」說着還不耐煩地皺了皺眉頭。
「那好,我告訴您。」璵璠的語氣忽而變得很激動,她看着謝瀾這副事不關己的樣子就心生惱火,「北宸他發高燒,病倒了。」她的音調都是顫抖地,看着面前的女人,她竟然有一些喘不上氣來的感覺。她一口氣說完了,她認為自己已經夠清楚了,而謝瀾一定會因此而動容,但並沒有。
「他病倒了?」女人的聲音卻透露着一種質疑,似乎根本不相信賀北宸會病倒,她並沒有關心起北宸的現狀,而是反問道,「那你說說吧,他是怎麼倒的?」不但如此,謝瀾的臉上並沒有絲毫的驚慌,倒是顯得風平浪靜。
譚璵璠像是頓時沒有了好性子,她的語氣變得更加的強勁與冷漠,「怎麼倒的有那麼重要嗎?您不是更應該關心他現在怎麼樣了嗎?還問他怎麼倒的,他能怎麼倒?」璵璠的話語中是顯而易見的憤怒,她認為謝瀾真是可笑至極。因而她對女人說話也頗為不客氣,全然沒有把她當作師長。
「譚璵璠,你說話給我注意一點。」謝瀾覺得面前這丫頭也沒有把她放在眼裏,「賀北宸病倒了,我知道了,還輪不到你對我冷言冷語的。」謝瀾說着,望着璵璠的眼神中竟多了一絲殺氣。
「那您還等什麼?北宸都病倒了,您趕快給他批假條呀。」譚璵璠拍了幾下講桌,急得都要笑出來了。在耐心這一方面,她顯然不是謝瀾的對手,實際上,她比她要弱小得多。
「他現在在哪兒?」女人索性在講桌前坐了下來,掏出了筆。譚璵璠見狀慌忙把握在手中的請假條遞給了她,「我從教室離開的時候,北宸正趴在課桌上,現在不知道了。」見謝瀾終於動筆了,璵璠不免舒了一口氣。
誰知,謝瀾看見假條後,卻久久不肯動筆,她的眉卻在不經意間緊鎖了,兩隻眼睛卻定定地看着請假條,也不知道在想什麼。譚璵璠見女人這副狀態就更着急了,「您倒是批呀。又怎麼了?」
不成想,謝瀾卻把筆一撂,臉上的表情嚴肅至極,「你回去告訴賀北宸,這個假我不能批。」她的語氣很強硬,像是毫無動搖的餘地。
「為什麼?」璵璠的淚不自控地往外灑,「北宸已經病倒了,難道不可以讓他好好休息嗎?您為什麼要這麼固執呢?」她開始埋怨起謝瀾來,甚至恨得牙齒都痒痒。面前的這個女人得虧是賀北宸的親生母親,她若只是一個普普通通的班主任,譚璵璠打她的心都有。
哪知,她譚璵璠還沒有發飆,謝瀾倒先發起飆來,她輕哼了一聲,貌似對於眼前的這張請假條很是不屑,「你告訴賀北宸,如果一個星期他要請三天假的話,那他這個星期都不用來了。」正說着女人的聲音又高了八度,「還請三天假,他乾脆請一個星期的假算了唄。不想來可以呀,一個學期也不要來。不想上學的話,讓他給我說一聲,我也不供了。」謝瀾說着將那張單薄的請假條狠狠地拍在了講桌上。
事情的發展顯然出乎了譚璵璠的意料,更確切地說,現在的事態已經脫離了她早已計劃好的軌道,令小宇宙一下子慌了神,她以前也聽說找謝瀾批假很難,但現在的難度很明顯超出了她的想像。
「那個,北宸,他倒下了,他真的病得很重。您看……」譚璵璠竟然語塞了,方才還是理直氣壯,現在忽而又像被泄了氣的皮球,有些怯懦的不像璵璠了。
「他病得很重,這是理由嗎?」誰知,謝瀾卻對譚璵璠的解釋施以冷眼,說着,女人竟還情不自禁地嘆了口氣。
「誰沒生過病呀?真不知道誰給他慣不出來的壞毛病,什麼時候變得這麼嬌氣了。發燒,是,我承認是很難受,捂上熱被子睡一覺第二天起床就好了。還找我請三天的假。」
「他真好意思給我寫請假條。可以,不是找我三天假嗎?他想偷懶,那我一天假也不會給他批。別怪我心狠,不給他休息的時間,這是他自找的。」說着,謝瀾又將桌子上那張單薄的紙扔給了她。
「還有,告訴他,把請假條的格式抄三十遍明天早上給我,這點懲罰對於他來說不算什麼。抄不完明天語文課站着上課。」她的語氣是冰冷的,即便賀北宸現在已經病倒了,但謝瀾絲毫不會手不留情,這也是她一向的習慣。
正說着,謝瀾又無可奈何地聳了聳肩,像是在自言自語一般,「這孩子最近的狀態真是太差了,請假條的格式沒有講過嗎?真不知道是怎麼聽的。」
她這一系列的舉動着實讓小宇宙呆住了,天啊,她譚璵璠做了什麼,簡直是在幫倒忙。現在可好了,她寫張請假條,謝瀾就一天的假都不肯批了,還徒徒多了三十遍的罰抄。
女孩抿緊了自己的下唇,她心裏越想越不是滋味。
謝瀾正準備離開了,卻見譚璵璠站在原地,女孩的面部表情極為呆滯,久久不願意挪步。
她不走,謝瀾倒沒有那麼好的脾氣陪着她,「走啊,像個木頭樁子一樣傻傻地站在這。你回去把我的話帶到,想放任可以,不是病倒了嗎?那就給我硬撐着。」
謝瀾在說這句話的時候並沒有什麼情感可言,冷漠至極,亦沒有絲毫的心疼。如果是一天假的話,她是可以考慮的。
但賀北宸一開口就是三天,三天,不知道會耽誤他多少功課,但他顯然不在乎,那謝瀾也沒有必要把他放在眼裏。女人對這個孩子真的是失望透頂,因而又怎麼會有憐惜。
譚璵璠張了張嘴,她簡直不敢相信面前發生的這一切。謝瀾就這樣悠閒地披上她的米色風衣準備離開了。
賀北宸現在應該還在苦海里掙扎,少年渾身發燙,額頭上冒着冷汗。就算這張請假條是北宸寫的,不也是情有可原嗎?他疲倦成了這副狀態,就算真的做錯了什麼,也不應該對他下這樣的狠手呀。
「硬撐。」這兩個人從謝瀾的嘴裏吐出來是如此的輕鬆從容,似乎和吐兩個葡萄皮沒有什麼兩樣。
賀北宸一直在硬撐着,他已經倒了,難道這還不夠嗎?可能,只有眼睜睜的看着他燒死,謝瀾才會心生一絲憐憫吧。她怎麼能忍心,這是她的親身骨肉呀,她謝瀾的心還是肉長的嗎?
不行,絕對不可以,不能讓她就這麼走了。譚璵璠想着,兩步追趕了上去,「謝老師。」她喘着氣,臉憋得通紅,心頭一緊,還是吐出了實話,「這張請假條是我寫的,北宸已經塌了,您能不這麼懲罰他嗎?」璵璠幾近哽咽了,女孩的淚水直在眼眶中打轉轉。
「你寫的?」謝瀾的表情顯得很驚訝,卻又話鋒一轉,輕蔑地笑了,「賀北宸為什麼不自己寫請假條?找人代寫,還指望我會給他批假,真是可笑。」謝瀾說着,看也沒看譚璵璠一眼就繼續往前走。璵璠卻趕忙上前拽住了女人的胳膊。
「不,他沒有,都是我的錯。」譚璵璠的呼吸開始急促,語氣變得很無助,「是我,是我要給他請假的,都是我自作主張,他根本不知道。我求求您了,您就給他批一天的假吧。」
「北宸真的撐不住了,您,您這樣做真的會把他逼死的。」她哭了出來,眼淚不爭氣地往下落,她已經不要什麼面子了,就那麼淚眼汪汪地看着她,像一個垂死的人再苦苦地哀求。
璵璠的眼淚在謝瀾這裏根本不值一提,女人還是很平靜,一如既往的平靜,她看着譚璵璠可憐巴巴的樣子,良久之後嘆了一口氣,「行,我可以給他批,但是只有一天的假。」謝瀾說着掏出衣兜里的筆在璵璠遞過來的假條上修改好日期,簽上了字。
「現在滿意了吧。」女人將請假條收好,將它和水性筆一起放回了工裝的口袋裏,冷眼看着璵璠。女孩真是激動極了,她咧了咧,但眼淚卻還是在往下掉,「謝謝老師。」說着,璵璠鬆開了謝瀾的胳膊,慌慌張張向教室門口跑去。
「等一下。」謝瀾又叫住了她,聲音還是那麼令人害怕。璵璠嚇得停住了腳,她感覺自己渾身都在顫抖,這件事情真的不能再出任何差錯了,她不明白謝瀾還想要怎樣。
「告訴他,今天額外的任務量他只需要完成一半。剩下的一些習題,他在周五之前補上就可以。」謝瀾的話很輕,卻帶着一種不可以逆轉的力量。
「嗯。」璵璠多一個字也不願意說,額外的任務量,真是可笑。或許,在她謝瀾的眼裏,賀北宸只是一台機器而已,而機器是沒有感情,自然也不知疲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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