澤知荀正在廚房裏忙碌,鍋鏟在鍋里來回地翻炒,那額頭上的汗珠不由得向外冒,但他卻絲毫不介意,又用鏟子將鍋里的排骨翻了翻,想來謝瀾這個時候也該下班了,澤知荀熄滅了油煙機。筆神閣 bishenge.com
男人從櫥櫃裏拿出了一個白瓷盤,之後小心翼翼地將鍋里菜鏟到了盤子裏,他已被油煙熏得夠嗆,不過,現在看起來倒是心滿意足。那濃郁的湯汁被傾倒在了醬豬排的上面,一股香味撲鼻,看上去很是誘人。
澤知荀將做好的排骨端上了飯桌,男人額上的汗還在往外冒,他不由得抬起手臂擦了一下。正在這時,家門忽然發出了一聲響動,澤知荀慌忙直起腰來向家門口走去,想必該是謝瀾回來了,男人的眼角不由得溢出幾分欣喜,繼而打開了門,「瀾瀾,你回來了。」他的聲音里充滿了一種莫名的期待。
然後,在打開門的那一瞬間,澤知荀就傻眼了,男人的眸光隨即黯淡了下去,因為回來的不只有謝瀾,女人的身後還有那個背着書包的賀北宸,兩個人相對無言,似乎陷入了僵局。謝瀾發覺澤知荀的表情很凝重,女人有些不好意思了,她尷尬地笑了笑,「噢,那個,知荀,我想,我想讓北宸和我們一起住。」她此話一出,澤知荀的臉色就變得更難看了,他的眼神中流露出了明顯的冷漠。
再看看賀北宸,他更是如此,眼眸中的神情冷到了極點,他自認為沒有必要去看澤知荀的臉色,他本就不想到這個家來,若不是謝瀾強求他,他賀北宸也不會給澤知荀這個面子。但謝瀾就不然了,女人很明顯,她更在意澤知荀的感受,「知荀,那個,我,我也沒什麼意思,就是北宸,北宸他一個人住在舊房子真的不合適。」一邊是自己的愛人,另一邊是她的寶貝兒子,謝瀾不由得面露難色。
賀北宸倒是厭惡極了母親的這副架勢,她對待自己的那種強勢都消失不見了,轉眼卻變成了這般的委屈求全,這讓北宸的心裏很不是滋味。在看看澤知荀的那張臭臉,少年巴不得一口啖吐上去。北宸咬了咬自己的下唇,似乎在思考什麼,「那這樣吧。」他的語氣很硬,沒有絲毫的溫度,「既然,您不想讓我住在這兒。那我拿了書就走。」他的這樣一番話自然出乎了謝瀾的意料,她沒有想到自己的兒子會出爾反爾,當然最令女人失望的莫過於澤知荀的態度。
但澤知荀卻遲遲沒有說話,這倒讓賀北宸感到了厭惡,少年有些不耐煩了,「您什麼意思呀?對,您也不接受我。」賀北宸最不乏的就是自知之明,繼而少年的話鋒又一轉,「但再怎麼說,這也是我母親的新家吧。」他的語氣已經很是客氣了,見北宸表面那副平靜的樣子,沒有人知道他的心中有一種壓抑不住的怒火,那緊握的拳便是最好的證明。
澤知荀卻很是無奈的樣子,男人的臉吊得老長,看那樣子,他也是迫不得已,他撇了撇嘴,語氣很是低落,「那你進來吧。」隨即轉過身去,沒有再看謝瀾一眼,像是生氣了一般。而賀北宸卻沒有再多說什麼,他本就是這個家不受歡迎的人,自然沒有必要發表什麼過多的言論,少年很是知趣,他徑直向書房走去。不成想,這樣一個明快的舉動卻引起了澤知荀的反感。
「你就這麼去書房了嗎?」澤知荀的聲音很高,實則和咆哮沒有什麼兩樣,賀北宸不由得被他嚇了一個激靈,少年卻沒有急於轉過身來,而是靜靜地站在原地,他的呼吸不由得變得急促了起來。北宸再怎麼說也是一個孩子,和澤知荀這個年紀的男人相比,他還是嫩了一些。
「你看看我家的地板被你踩的。」見賀北宸沒有說話,澤知荀便變本加厲了,男人自認為北宸怕他,殊不知少年已經忍了他太久,你家的地板,這還真是澤知荀的家。北宸想着,嘴角不由得泛起了一絲冷笑。「你進門都不知道在墊子上踩一踩嗎,沒有教養的東西。」澤知荀越罵越是來勁,畢竟,北宸不是他的兒子,他自然無所謂自己所說話的重量。
「我沒有教養?」這一次賀北宸真的怒了,澤知荀的話真的太狠了。他賀北宸從出生到現在就沒有人這麼罵過他。畢竟,他成績優異,自然聽到的表揚會更多一些。而現在這個男人竟然斥責他沒有教養。賀北宸真不明白,什麼叫沒有教養,這個男人是在嘲笑自己的父親早逝嗎?北宸越想越不是滋味,他猛的轉過身來卻觸到了母親謝瀾那犀利的眸光。
「北宸,你今天有失禮貌,進家門要換拖鞋,這是規矩。」謝瀾的話倒噎得賀北宸說不出一個「不」字,他的怒火也被謝瀾那冰山似的眸給冷卻了下去,也對,他賀北宸在這個家本就沒有什麼地位而言,少年繼而又淡默地轉過身來,「我等會兒會給您拖乾淨的。」北宸的話語乾脆而利落,他着實不願意和澤知荀再這般僵持下去,他真的很累,有一種力不從心的疲倦。現在在新房的每一分鐘對賀北宸來說都是煎熬。
北宸緊緊地咬着自己的唇,眼看着就要咬出了一道血來,他的步伐越發的快了,只是身後還會傳張澤知荀的抱怨,「你看這兔崽子把我們家地板踩的,真的是,一點規矩都沒有。」澤知荀說着還是一副氣極敗壞的模樣,這倒讓一旁的謝瀾有些看不下去了。女人並非在乎男人對賀北宸的苛刻,她反倒更加在意澤知荀的感受。因而自己的寶貝兒子委屈成那般模樣,她都沒有管,反倒安慰起澤知荀來。
「知荀,好了,好了,你別生氣了。」謝瀾說着就慌忙去拉男人的手,那嬌柔的語氣中頗有討好的意味,「北宸也是個孩子嘛,你就別和他計較了。」謝瀾本以為像澤知荀這般溫厚的男人安慰兩句就好了。不成想,自己的現任丈夫卻並不理會她這一套,「他還是個孩子?」澤知荀生氣地甩開了她,「他已經十六了,連這樣最基本的事情都做不好嗎?」澤知荀說着,濃眉便皺在了一起,那模樣着實讓謝瀾害怕。
這原本只是一件小事,誰能想到,澤知荀卻揪着它不放了。「看看你教育出來的好兒子,進門要換拖鞋,連這樣的規矩都不懂,你平時真是把他慣得不成樣子。」澤知荀說着還一副煞有介事的樣子。凡是在校的學生都知道,謝瀾對北宸是極為嚴苛的,現在男人的嘴中竟冒出了類如「嬌慣」這樣的字眼,當真是個笑話。
對於澤知荀蠻橫無禮的斥責,謝瀾倒顯得無可奈何,卻又不得不應和着自己的現任丈夫,「那個。」女人微抿着自己的薄唇,那嬌小的臉頰上略帶些歉意,「知荀,今天的事情確實是北宸的錯,也怪我教子無方,你就原諒他吧。」謝瀾的語氣中充滿了哀求,她已經許久沒有說過這般低三下四的話了,但如今嫁與澤知荀,她就不得不軟下去。
當母親與這個男人的對話隱隱約約地傳入賀北宸的耳中時,少年眸中的淚珠不由得在眼眶中打轉轉,他的下唇已然被自己咬出了一道血印,但北宸卻不敢發出任何的響動,他雙手的速度不由得加快了,似乎沒有任何頭緒地將書柜上的書往黑色的雙肩包里塞,最後實在裝不下了,少年索性拿起了放在地上的書箱,將剩餘的幾本書塞進了書箱裏。這個時候,賀北宸想得更多的是,他再也不會來這個新房。
收拾好了這一切,少年背上了書桌上的黑色雙肩包,北宸的雙肩被壓得很低,這樣的重量似乎讓他喘不上氣來,不過,這個地方他真的不願意多待了。繼而麻利地搬起了自己的書箱便往書房的外面走去,少年的胳膊伸得很直,沉甸甸的書箱讓他感到了肌肉的酸疼,但少年並沒有放下來休息的意思,而是一口氣搬到了家門口。
看見賀北宸額頭上冒出的汗珠,澤知荀夫婦卻沒有任何要幫忙的意思。相反,這兩個人竟坐在飯廳開始進食了,澤知荀的眼眸中竟有一種說不出的溫柔,「來,瀾瀾,你吃塊排骨,我可是做了很長時間的,你嘗嘗我的手藝,看看你滿不滿意?」賀北宸有些吃力地直起腰來,少年竟有一種從心底泛起來的噁心,宸額上的汗順着男孩的面頰流了下來,那雙眼睛直勾勾地望着自己的母親,她笑得是那麼開心,似乎能讓這個男人給她做飯,是這個世界上最幸福的事。
與此同時,澤知荀的眸光在不經意間與北宸對視了,男人變臉比翻書還要快,上一秒還是含情脈脈,現在卻又變為了一副狠毒的嘴臉,「你看什麼?」澤知荀的眉上挑是一種不必明說的傲慢,「去,拿拖把把地板給我拖乾淨。」男人大聲地吆喝道,更像是在指使一個下人。
而北宸此時能做的,便只有隱忍了。一則他不願意讓母親生氣,二來他也不願再和面前的這個男人糾纏下去,賀北宸明顯也不是他的對手。少年什麼話也沒說,一如既往的沉默,只是那略顯稚嫩的手不知在什麼時候竟握得這樣緊。
html|sitemap|shenma-sitemap|shenma-sitemap-new|sitemap50000|map|map50000
0.0224s 3.9374MB