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初,郡國並行制。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高恆說着,用粉筆在黑板上潦草地寫着,任由白色的粉筆灰落在他的手上。
璵璠的歷史課本還停留在上一課,她卻直勾勾地盯着課本,也不知道在看什麼。
「喂,翻頁了。」晏桉推了一下她的胳膊。
「我又沒在聽課。」璵璠不耐煩地喃喃道。
「來,吃一點。」晏桉遞過來一袋已經打開的蝦條,「蠻好吃的。」
璵璠的小手輕輕地抓了一些,塞進了嘴裏,「嗯,味道的確不錯。」
「現在坐在這裏可是方便了,連零食袋子也不用藏了。」晏桉舔着自己的油嘴,將吃完的零食袋子轉身便扔進了垃圾桶。
「晏桉,你看,今天的天空。」璵璠碰了一下晏桉的胖手。
「怎麼了?」桉子的嘴裏是沒吃完的蝦條,聲音模糊不清。
只見大片的雲朵鋪天捲地,在湛藍的天空搭建出了一座城堡,陽光像個害羞的小孩,在雲中半遮半掩。
璵璠身在曹營,心在漢。她低下頭,開始翻自己的皮包。
「唐朝,節度使享有較大的自主權……」高恆正說着,看見璵璠翻找的樣子,停了下來。
「哎,你在幹什麼?」晏桉在課桌下踩了一下璵璠的腳。
「踩我幹什麼?要死呀你?」璵璠頓時被一陣疼痛感所襲擊。
「高老頭看着你呢。」晏桉善意地解釋道。
璵璠抬起頭看了一眼講台上的高恆,他原本光禿的腦袋在此時顯得更光亮了。而此時高恆也在看着她,璵璠做賊似的低下了頭。
「上課要專心。不要三心二意,看着我。」高恆蒼老的男中音略顯聒噪。
璵璠白了他一眼,心說你有什麼好看的,光禿禿像電燈泡似的腦袋,眼角還掛着濕漉漉的眼屎,一個蒜頭鼻子塌塌地堆在一張油膩的胖臉上。
「安史之亂後形成了藩鎮割據的局面……」台上滔滔不絕,台下失去知覺。
璵璠仍舊在皮包里翻來找去,悉悉窣窣的聲音讓晏桉也無法安下心來,「璵璠,你在找什麼?」他有些好奇地問道。
「我在找我的相機。」璵璠低落的鬢髮擋住了她一側的面頰,卻掩飾不住那雙似水的眸。
「你找相機?」晏桉一臉懵圈,「你找它做什麼?難不成你要偷拍高老頭?」桉子不知道璵璠還有這癖好,進而調侃道,「你還專門逮着老頭拍。」
「誰偷拍他了?我有病。」璵璠對桉子的話哭笑不得。
璠兒說着拿起相機,對準了窗外的天空,選好角度拍了一張。她麻利地將小相機遞給了晏桉,「好看嗎?」
桉子接過了相機,映入眼帘的是明朗的晴空,太陽嬌羞的情態也被定格在了相片裏,「姐,你真行。閒情雅致,不敢比,不敢比。」
璵璠將相機拿了過來,放在課桌上把玩,卻沒意識到危險在一步步地逼進。
高老頭雙手背在後面,慢慢地向她走來,看着她就像看着一隻小雞仔。
「快點收下去,老頭來了。」晏桉警慎地低聲細語。
璵璠一聽,亂了陣腳,她哆哆嗦嗦地將相機塞進了桌洞,慌忙翻了一頁課本,裝做認真聽課的樣子。
「拿來。」高恆走到了璵璠面前,不怒而威。
「什麼?」璵璠抬起頭,小臉漲得通紅。
「我讓你拿來。」高老頭的聲音尖得可怕。宋漪漪正在照鏡子的手猛地一松,精巧的小鏡子「啪」地一聲掉在了地上,摔了個粉碎。
北宸站在後黑板的中間,看着璵璠尷尬的樣子,為她捏了一把冷汗。
「什麼也沒有。」璵璠的心都快要跳出來了,卻厚着臉皮撒了謊。
「快點,不要讓我翻。」高恆的大手按在了課桌上,臉上帶着明顯的怒氣。
「您看。」璵璠說着抖了抖歷史書,「我什麼也沒幹。」晏桉在一旁屏住了呼吸,生怕高老頭注意到課桌上蝦條的殘渣。
「抽屜。」高恆的眼睛頗有恨意地瞪着璵璠。
「抽屜里什麼也沒有。」璵璠的聲音有些顫抖,心虛不已。從桌洞裏掏出了一些課本。
「你出來。」高老頭怒火中燒,手上的青筋都暴了出來。
璵璠嚇得渾身發抖,唯唯諾諾地站在了一邊。
「這是什麼?」高恆一下拿過抽屜里的小型相機,「說話呀,這是什麼?」在高老頭的逼問下,璵璠下意識地向後退,卻踩到了北宸的腳。
北宸痛極了,卻咬緊了自己的下唇。璵璠無奈地向前了一步。
「你說你到學校來幹什麼,上課在那玩相機。」高老頭捏緊了那小小的東西,恨不得將它捏碎。
她鬆散的短髮在此時起到了很好的遮擋作用,不然,她應該找個地縫鑽進去。
「你說一下吧,該怎麼辦?」高恆並沒有打算放過她。
璵璠沉默不語,半晌她竟抬起頭吐出了一句,「我向您保證,我再也不敢了。您能不能把相機還給我?」
所有人都為她天真的回答感到不可思議,姚亮忍不住「撲哧」一聲笑了出來。
「還給你?」高恆感到好笑,「你做夢。」說着,一把將手中的黑色相機從窗戶上甩了出去。相機在空中划過一道完美的拋物線,在璵璠的面前不翼而飛。
這一切來得太突然,璵璠像迎頭挨了一棒,徹底懵了。下一秒她緩過神來,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眼淚順着眼角落在臉頰,鎖骨。
「你不是要你的相機嗎?自己下課去撿。」高老頭轉過身,慢慢向講台上遛躂,身後卻傳來了河東獅吼。
「您憑什麼摔我的相機?您知道裏面的東西有多重要嗎?」璵璠的哭喊響徹了整間教室,差一點就要把房頂掀翻了。賀北宸也被她毫無徵兆的爆發所怔住了。
晏桉坐在座位上感到一陣冷意,勸她也不是,不勸她也不是。她譚璵璠就像一個小宇宙,想爆發的時候就爆發。
更確切的說,與她坐同桌就相當於身上被綁了一顆不定時的炸.彈,隨時都有可能爆炸。
「裏面的東西重不重要和我有什麼關係?」高老頭繼續拿起自己的歷史課本,眼睛瞪得老大也撐不開那一堆眼角皺。
「那是我的東西,您沒有經過我的允許,憑什麼要把它扔出去?」璵璠急了眼,絲毫不知輕重地大吼大叫。
「憑什麼?就憑你沒有個上課的樣子。」老頭也生氣了,狠命地摔了一下手中的教棍。
「我不管,我要您賠。」璵璠的眼睛紅了,鼻子皺了起來,兩顆小齒緊緊地扣着俏皮的小唇。
「璵璠。」晏桉無可奈何地拽了拽她校服的袖子。
「你鬆開。」璵璠沒好氣地甩開了他。
「我告訴你,你再生氣也沒用。」高恆撇了她一眼,「讓我賠,不可能。有本事,你就管好自己,不要做這些小動作。下回再讓我發現,我還給你扔出去。」
璵璠氣得不能自已,站在原地,急促地喘息。
「好了,我們繼續上課。」高老頭拍了拍手上的粉筆灰,「元朝的行省擁有經濟、軍事大權……」
晏桉卻無心聽課了,璵璠在他身邊小聲地抽泣,他的心就像是被貓抓了一般難受。
賀北宸溫柔的眸光打量着她,想要安慰璵璠,卻心有餘而力不足。
「行了,你別哭了。」晏桉抽了一張抽紙,將它遞給了璵璠。璵璠卻不肯伸手去接,任由眼淚一滴一滴往下淌。
短短的四十分鐘,卻讓晏桉倍感漫長。歷史課是聽不進去了,想要安慰璵璠,她卻油鹽不進。
歷史課告一段落,他竟長舒了一口氣。學生們三三兩兩地出去吃飯了。賀北宸還坐在座位上,沒有停下手中的筆。
「北宸,走,出去吃飯了。」晏桉走過來敲了敲他的桌角。
賀北宸搖了搖頭,「你去吧,我不吃了。」
「你瘋了?」桉子撇了撇嘴,「你做題歸做題,怎麼連飯都不吃了,你這樣會把胃餓壞的。」
「行了,桉,你別說了,我沒有時間。」北宸不願聽從他的勸阻。
「哥,就吃個中午飯能耽誤你多長時間?我也是服了你了。」晏桉嘆了口氣,「你小子以後不當狀元真是可惜了,你就這麼熱愛學習?」
「行了,你想多了。我只是想早點睡覺而已,免得明天又頂兩個黑眼圈到學校。」
見北宸這般堅持,晏桉也不好再說什麼,垂頭喪氣地走了。偌大的教室就只剩下賀北宸和譚璵璠兩個人。
璵璠哭累了,逐漸恢復了理智,她抹了一把眼角的淚痕,雙眼無神地望向窗外。側過臉,見北宸握着筆,一臉認真的模樣。
她也不知道在想什麼,慢慢地走到了他的面前。他察覺到了她的呼吸,略微抬頭,揚起一雙深邃的黑眸,「找我有事?」他的唇動了,呈現出完美的弧度。
「我……」璵璠的嘴張得很小,沒有再說下去。
「沒關係,你說。」北宸停下了筆。
「你……你可不可以和我一起去找相機。」她終於開了口,卻又吞吞吐吐,像個犯錯的小孩。
北宸的眼睛帶着明顯的遲疑,他望着她紅腫的雙眸沒有回答她。又安慰道,「為什麼要去找?再買一台不就行了。」
「不行。」璵璠努力壓抑着自己的情緒,「裏面有我要參加攝影大賽的作品,我一定要把它找回來。」
「可就算你去找,相機也應該被摔壞了。」北宸努了努嘴。
「我不管,我就要去。」璵璠倔強得九頭牛也拉不回來,「你願不願意陪我?」
賀北宸低下頭,一副左右為難的樣子,又狠下心來,「璵璠,我今天中午沒有時間,我……」
還沒等他說完,璵璠就打斷了他,「行,你沒時間。沒關係,我自己去。」她嘴上滿不在乎,眸光卻隨即黯淡了下去。
璵璠沒有給北宸留下任何反應的時間,就匆匆地走出了門。
門被「啪」地一聲關上的那一刻,賀北宸卻蔫了,他有些喪氣地看了看自己手中的筆,黑色的水性筆停在了半空中,竟半天沒有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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