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一卷 、智斗京城 第一百十三章、智如南宮

    南宮不語見落陽兀自嘴硬,不由得勃然大怒,又要去地牢中取刑具上來。還是徐恪拼命拉住了南宮,再度好言勸了幾句,才終於讓落陽逃過了受刑之苦。否則他孫師兄手裏的「得意之作」,少不得要在落陽的手指、足趾尖一一讓他「嘗鮮」。

    南宮不語見問不出結果,又礙於徐恪的面子不能對落陽動刑,審訊便僵在了那裏。此時已到了午牌時分,他今日早間匆忙上值,還未進過早膳。到了青衣衛後,他又來回奔忙,這肚中未免也就唱起了空城計。

    聽得南宮不語腹中如雷鳴一般空響,徐恪會心一笑,便提議兩人不如先出去小酌幾杯,南宮不語欣然應允。當下,南宮不語便將落陽暫行關進了他公事房內的密室之中。

    依照南宮不語的意思,是要將落陽關押進密室的地牢之中。怎奈徐恪在旁不住地催促,南宮不語無奈之下,只得出指如風,點了落陽「腰俞」「環跳」兩處大穴,令他渾身酥軟、不能行走,方才關了密室的牆門,笑着拉住徐恪的手,一道步出了南廳。

    南宮不語自與徐恪相識至今,尚未與他有過一次飲酒暢談。一個多月前,徐恪剛到青衣衛上值,南宮不語就對這位面目俊朗、舉止不俗的青年有了一種親近之感。那一晚,聽得北安平司百戶楊文淵邀他至得月樓中飲酒,共迎徐恪到任,他本是想前去與徐恪暢飲一番,但聞聽孫勛在座,亦只得婉言謝絕。如今,趁着這風和日麗、天光大好,聽得徐恪相邀,他自然心中喜悅、興致勃勃

    這兩人言笑晏晏,信步而行,一路上穿堂過院,直走至青衣衛大門外。青衣衛里的一眾下屬,見了一位千戶和一位百戶迤邐行來,急忙紛紛避讓行禮。有幾個衛卒見這兩位大人時而攜手、時而拍肩,神態這般親昵,待得他們走遠之後,都不由得小聲嘀咕道:「原來南宮千戶和徐百戶竟是一對好友」

    大乾青衣衛的官衙設在永興坊。出了永興坊往南約百餘步,便是聞名長安的得月樓。徐恪既道請客飲酒,自然非得月樓莫屬。

    晌午的陽光雖然刺眼,但照在人身上確是渾身舒坦。出了永興坊,大街上人來車往,好不熱鬧。徐恪領着南宮不語一路漫步、一路說話,談笑間,便已進了得月樓。

    那得月樓的店掌柜,眼力何等精明,一見之下便已認出,來人是青衣衛里的兩位上官。他急忙親自上前,不由分說,便熱情地將兩位大人引到了二樓的雅間「夏雲閣」中落座。

    店掌柜滿臉堆笑,殷勤問道:「二位大人吃些什麼?」

    徐恪道:「菜隨意上,酒要好酒!」

    店掌柜忙道:「鄙店珍藏有四十年陳的『汾陽醉』,大人可滿意否?」

    徐恪道:「也還差強人意,先來兩壺吧」

    待得店掌柜退出,南宮不語笑道:「兄弟,這四十年陳的『汾陽』我可聽說得五十兩銀子一壺啊!你這百戶的年俸也就三百多兩,今日怎麼這日子不過啦?」

    徐恪也笑道:「南宮兄,這錢財麼,乃身外之物,拿這些身外之物,換來美酒入口,才是最恰當不過!古人云『詩酒趁年華』呀!小弟以為,一生中,唯有這好酒與華年,是絕不可辜負的」

    南宮不語卻嘆道:「好一個『詩酒趁年華』呀!想我南宮不語,自小學文,本擬科舉高中,不想到如今卻成了個武人。咳!愚兄仕宦至今,一轉眼便已三十有二啦!卻仍是蠅營狗苟,庸庸碌碌徐兄弟,想不到你年紀輕輕,便有這一番境界。今日聽了賢弟這一番妙論,愚兄茅塞頓開。賢弟這份灑脫,愚兄可真是望塵莫及、望塵莫及啊」

    徐恪微笑道:「南宮兄文武雙全,三十二歲便位居千戶,這『蠅營狗苟、庸庸碌碌』又從何說起呀?小弟除了會喝酒吟詩之外,便是個一無是處之人,何如南宮兄,文韜武略樣樣齊全呢!」

    南宮不語又復嘆道:「喝酒、吟詩若我南宮此生,只剩得這兩樣,倒也足矣!」

    得月樓不愧為長安城中有名的酒樓,店中儘管酒客如雲,但上菜的速度仍是極快。徐恪與南宮不語只約略數語,跑堂的小兒不斷上菜,轉眼間,酒桌上已然堆滿了各色珍饈美味,俱都是熱氣騰騰、噴香撲鼻,令人見之聞之,便不免口中垂涎、胃口大開。

    南宮不語喝了幾口四十年陳的「汾陽醉」,但覺酒味芳香醇厚,入口回味無窮,端的是名動長安的美酒!他雖不勝酒力,但今日與徐恪對飲,心中也着實興奮。兩人推杯把盞、觥籌交錯,佳肴入口、美酒下肚,不覺間,便飲完了兩壺汾陽醉。

    「店家!再來四壺汾陽」徐恪揮手相招,跑堂應了一聲,急忙又端上來四壺名酒,與名酒一道送上的,還有那一盆得月樓中的名菜「千刀百切朝天醉」

    「兄弟,這一場酒,着實太破費了」南宮不語忙擺手道。此時他臉色微紅,心中已是熏熏然如飄雲

    端。這四十年陳的「汾陽醉」果然不凡,酒味醇香,酒力更是後勁十足。

    「哈哈!南宮兄不必擔憂,小弟我認識一個朋友,於這些世間白花花之物,卻是手到拿來,如探囊取物一般。南宮兄放心喝酒便是」徐恪兀自笑道。言罷,他又為南宮不語斟滿了杯中之酒。

    「手到拿來、探囊取物那可是偷兒呀!哈哈哈!兄弟說的這個朋友,是位行商販賈之人吧?」南宮不語玩笑道。

    「對對對!他便是一位生意人,他的這門生意,做的可厲害啦!」徐恪舉杯,又與南宮不語對飲了一杯,也跟着笑道。

    在徐恪殷勤勸酒之下,兩人又很快喝光了四壺汾陽醉。

    「小兒,上酒!」這一次,輪到南宮不語揮手相招了。此時,他已然滿臉通紅,舌頭髮脹,口齒不清。至於那一壺名酒的花費,便要吞沒他一個月俸銀之事,他早已丟到九霄雲外去了

    店小二匆忙跑上來,看着南宮不語醉態可掬的模樣,便眼望着徐恪等候吩咐。

    「再來一壺吧」徐恪朝店小二笑了笑。

    「一壺怎能夠!如此美酒,今日我要與徐兄弟豪飲三百杯!昔時陳王、斗酒十千,今日我與徐兄弟,三百不夠!」南宮不語大聲道。此時,他酒氣衝天,左手舉杯,右手揮動,揮斥方遒、大言不休宛若他便是這方寸天地中的最高主宰。

    等到小兒又上了酒,南宮不語滿飲了一大口之後,忽然間拉住了徐恪的手,含糊說道:

    「徐兄弟,下一回可一定要來我府中坐上一坐,愚兄還要跟徐兄弟痛飲千杯啊!徐兄弟,愚兄冒昧問一句,你如今可有意中人了麼?」

    徐恪見南宮不語明明已經醉意熏熏,卻驀地問出了這一個私密的話題,當下臉上微微一紅,他不禁想起了久未見面的慕容嫣,忽然腦海中又閃現出胡依依不勝嬌羞的模樣,一時間卻不知該如何作答,只得躊躇道:

    「南宮兄,我輩男兒丈夫,當志在四方,豈可終日兒女情長,眼下我大乾外患未平,內憂又起,大旱至今未雨,災民嗷嗷待哺兄弟我如今只想多做些事」

    南宮不語用力一擺手,不以為然道:「誒!兄弟此言差矣!古人有云,君子修身齊家,然後平天下,兄弟不齊家,何以為天下啊?愚兄家裏,還有還有一個妹子,名叫南宮無花,下一回兄弟來的時候愚兄讓你們好好認識認識!我這個妹子,可是貌美如花呀!她今年整好二十,尚且待字閨中,跟兄弟你倒是倒是般配得很呢」

    「這個這個多承南宮兄美意,不過不過小弟我年紀尚幼,這婚姻大事,小弟尚且尚且」徐恪訥訥言道。他沒想到,南宮不語竟然會在酒席上為自己做起了媒,而且,撮合的對象還是他的親妹妹。這一下,徐恪心中不禁尷尬萬分,他應也不是,不應也不是,正仿徨無計之時,忽然聽得一陣鼾聲傳來,轉頭看去,不覺哂然


    此時,南宮不語已經靠在酒桌上,昏昏然睡了過去。不想他一副教書先生一般文縐縐的模樣,這鼾聲卻是打得震天響。

    徐恪叫來了店掌柜,付清了酒賬,命掌柜派人將南宮不語扶至酒樓的客房中休息。

    那店掌柜今日本擬送一個人情,也好結交這兩位青衣衛中的大官。然見他二人這一場酒席的花費實在太巨,這個人情他委實不敢做主。當下他便收了徐恪一張三百兩的銀票,也只不過是拿回七壺名酒的本錢罷了,至於其它的菜錢,他是萬萬不肯再收了。

    徐恪出了得月樓之後,急忙回至青衣衛南廳,匆匆進了南宮不語的公事房。他走到裏面的木櫃旁,打開櫃門,旋動轉盤,牆門便訇然而開。

    落陽躺在密室的床上,正閉着眼睛想着心事,徒見徐恪闖了進來不由得一驚。他又見徐恪拔出了後背中的昆吾劍,朝他疾步走來。他自知必死,心道你這惡賊,早間剛剛殺了師兄,如今又急着殺我,看來你果真是要將我少山一門趕盡殺絕啊!

    見徐恪舉劍,落陽將眼一閉,冷哼道:「你這惡賊!我落陽便是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落陽公子快走吧!」徐恪說道。

    落陽一睜眼,見自己周身非但毫髮未傷,反倒是先前捆縛自己的麻繩都已被徐恪一劍斬斷。當下他心中大奇,怒道:

    「你這奸賊,要殺便殺!事到如今,還假惺惺地弄這些名堂作甚!」

    徐恪自今日一見落陽開始,便見落陽對自己語氣頗為不善。他本以為自己身為青衣衛中人,必致對方心生誤會。但他此時急匆匆前來相救,仍聽落陽如此惡言相向,心下亦忍不住大為不快,於是問道:

    「落陽公子,徐某好心來救你,你不思感激也還罷了,如何竟還要這般口出惡語?」

    落陽冷然道:「你殺我師兄,如

    今還會好心救我?哼哼!你當我三歲小孩麼!難道我會看不出來,你根本就沒安好心!」

    徐恪奇道:「師兄?我何時殺了你的師兄?少山門下我就認識你一人」

    落陽忿然道:「我孫師兄被你一劍刺死,這是我今日早間親眼所見,你還想抵賴不成!」

    徐恪更覺心奇,忙又問道:「孫勛是你的師兄?今日早間?原來那假扮丁春秋的就是你?!」

    落陽慍怒道:「不錯!那人就是我!我且問你,我孫師兄與你有何怨何仇,你竟喪心病狂,將我師兄這般慘虐折磨!末了還要一劍將他刺死!」

    徐恪急道:「這這是孫勛他自己求我的」

    落陽仰天笑道:「你是說我師兄懇求你殺了他!徐無病你就算扯謊,也找個好點的理由,真當我是三歲小孩麼!照你這麼說,將我師兄合府抄家,全家人都抓進大牢,也都是我師兄求你這樣做的?」

    徐恪頓足道:「你你這人怎地如此不講道理!」

    這時,突聞屋外隱約有腳步聲而來,徐恪急道:「落陽公子,快跟我走吧!要再遲得半會兒,萬一南宮千戶回來,非得把你關進詔獄裏去不可!」

    落陽此時見徐恪神色不似作偽,心中又起了猶疑,他又問道:「你你果真是來救我?」

    「我不來救你,還來害你不成?我若要殺你,早就把你殺了!」見落陽心中仍在懷疑,徐恪便用言語反激道。

    落陽聽得徐恪如此一說,頓覺頗有道理。此時聞聽屋外腳步聲漸近,他心道管你什麼用心,先離開這青衣衛要緊!於是用力從床前站起,孰料,他腰眼與臀中兩處大穴受制,甫一起身,便即跌倒。

    徐恪忙攙扶住了落陽,可惜他空有一身精妙內功,卻不會半招點穴解穴之法。此時也只得將落陽背在了自己的身上,一邊疾步走出,一邊叮囑道:「你不要出聲,我自有辦法送你出去!」

    徐恪背着落陽悄悄出了密室,待得屋外那一隊巡邏的衛卒走遠之後,又輕輕地出了南宮不語的公事房。他讓背上的落陽將頭壓低,盡力藏在他身後。他便背着落陽緩緩地向青衣衛的大門走去

    落陽此時趴在徐恪的後背上,他盯着徐恪的後腦,暗自思忖道,若我此時往你後腦「風府」穴處全力一擊,你便不死也殘。不過,看你今日種種,卻仿佛真的是在盡力救我,我落陽堂堂君子,又豈能恩將仇報?罷罷罷!就姑且信你一次

    落陽正猶豫思忖間,徐恪便已然背負着他昂首步出了青衣衛的大門。值守的衛卒見是徐百戶,急忙堆起笑臉,忙不迭的躬腰行禮。

    徐恪背着落陽走了一會兒,進入了一處小巷之中。落陽不欲暴露自己藏身的客棧,他見左近已無人,便說道:「將我放下來,你走吧!」

    徐恪將落陽放在地上,問道:「你這腿?」

    「我只消運氣沖開穴道,自能行走,不勞你徐大人關心!你要真有心,幫我叫一輛馬車就是。」落陽冷然道。他此時總算不再稱呼徐恪為「狗賊」或者「奸賊」一類,但叫了一聲「徐大人」自然也是將自己與徐恪劃清了界限。

    徐恪一聽,也頗覺有理,便想着去附近的大道上雇一輛馬車。不過,徐恪心中一直有一席話想同落陽交代清楚。他知一會兒馬車來了之後說話不便,是以又轉身朝落陽懇切言道:

    「落陽公子,徐某不知孫勛乃是你的同門。不過,徐某也有一語相告。你師兄在青衣衛里,平常壞事可沒有少做,光那詔獄裏就不知有多少冤魂,曲死在他孫勛的手中!此次他行刺欽差魏王,犯的是謀逆之罪,就算不死在我的劍下,國法也難容他!說到底,你師兄的死也是他咎由自取公子昔日在太湖邊曾為我三弟所救,是以我今日不忍看你身陷囹圄,慘遭荼毒。不過,此次徐某雖然僥倖能將你帶出,然這京畿重地,兵馬重重,你怕是不能呆了。徐某勸你速速離去為好!日後無病盼你能明辨是非,分清善惡,莫要自尋煩惱」

    落陽仍是冷哼了一聲,便只是盤腿而坐,閉目不答,雙手不住地揉搓自己「腰俞」「環跳」兩處大穴

    徐恪已然言盡於此,便也不想多說。他轉身走到大路上,找了老半天,終於等到一輛空車緩緩而來。他便引着馬車趕到落陽的打坐之地,卻見小巷中早已空空如也,哪裏還有半個落陽的蹤影!

    而在得月樓上的客房中,徐恪剛剛離去不久,躺在床上的南宮不語卻忽然雙眼睜開,方才還如雷鳴一般的鼾聲,頓時停住

    他雖然滿臉潮紅,但神色清明,一雙眼眸兀自炯炯有光,絲毫看不出任何酒醉之態。此時他一躍而起,悄悄地離開了得月樓,一路尾隨着徐恪,又回到了青衣衛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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