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一卷 、智斗京城 第六十章、孤掌難鳴

    原來給徐恪倒酒的,並非別人,正是那南安平司校尉楊文炳。此時,楊文炳端着酒壺,正一臉諂笑地看着徐恪

    「呵呵呵徐兄,這位是舍弟楊文炳,前番着實是多有誤會」坐在旁邊的楊文淵見徐恪一臉怒容,忙站起身,陪笑道。

    「徐兄弟,聽說你年紀輕輕,還有一身的好武功!我裴才保敬你一杯,以前的事兒,只當是一場誤會!喝了這杯酒便一筆勾銷!今後,大伙兒就都是好兄弟,可好?」那身居南安平司千戶的裴才保,居然也端起酒杯,要跟徐恪親自幹上一杯

    「裴千戶客氣了今後,徐某在衛里做事,還承裴千戶與眾兄弟多多關照!徐某就先干為敬了!」徐恪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和言說道。

    裴才保也滿飲了杯中之酒,心道:「這小子有點不簡單吶,先前聽楊文炳這廝道他武功高強,只是一招劍法便殺得我南安平司十幾位兄弟東倒西歪,我心中還是不信,今日,光憑他一氣滿飲這一大杯酒,兀自面不改色,看來,此人的內功造詣也不可小瞧了」

    那楊文炳見徐恪杯子已空,忙躬身上前,又給他倒滿了酒,一邊還訕訕地笑道:「徐百戶,先前多有得罪,多有得罪!還望徐兄海涵啊」

    徐恪頭也不回,只是淡淡地說道:「好說,好說」

    這一場酒宴,對於雙方而言,均喝得無甚意趣

    這一邊,孫勛舉杯道:

    「徐兄弟,如今你在我北安平司做事,上有天子欽命,下有眾兄弟撐持,來日前途不可限量啊!來!咱們對飲一杯!」

    那一邊,徐恪舉杯回道:

    「多謝孫千戶美意!能在千戶手底下做事,實屬徐某之幸!來日,徐某還得向千戶大人多多討教啊徐某這就幹了」

    兩人客客氣氣地對飲了一杯之後,心中卻是各有想法:

    一個暗想:「小賊,你可別得意,日後逮到機會,我再好好收拾你太子的那個銀勺子,我可還藏着呢,那是專為你留着的!」

    一個暗道:「白臉奸賊!你為虎作倀、壞事做盡!今日我先曲從於你,來日,我必當除你!」

    那其餘幾個百戶,包括最末坐着的校尉楊文炳,一個個紛紛向徐恪舉杯敬酒,臉上卻堆滿了殷勤的笑容。他們的這份殷切和誠懇倒也並非全是作假,至少有一半是發自內心

    誰讓你徐恪的手中,有一把天子御賜的「尚方寶劍」呢?

    青衣衛衙門的本職乃是大乾皇帝直屬的一個情報偵訊部門,平日裏乾的就是暗地偵查、刺探情報的買賣,衙門內部訊息的傳遞也最是迅捷。今日,有一道訊息便猶如一個炸雷一般,已在青衣衛上下傳了個遍。那就是,他徐恪身上所佩的昆吾劍當真是天子御賜之劍,而且,對五品以下官員可先斬後奏!

    這一道消息,本已鬧得朝堂上下,沸沸揚揚,許多人兀自不信,如今聽得自家衙門中也傳出了這個「情報」,多數人便都信了個真——這還了得啊!這可是如天一般的無上權力!品階高的官員還好,對於那些個低級官員而言,立時便已人人自危也不怪他們,任誰要是知道,自己這顆項上人頭,時時刻刻已然別在了人家的褲腰帶上,心裏都會坐立難安

    那楊文炳聽聞此事,不管是真是假,屁股已然是如坐針氈他在這青衣衛里,只不過是一位從六品的校尉,他在想,萬一哪一天自己撞上了這個小冤家,人家心裏一個不對付,給你也「咔嚓」一下,你可不就妄自送了性命嗎?

    沒柰何,這楊文炳只好用他近一年的俸銀,在得月樓中最大的雅間定了一桌酒席,又托他兄長,請來了幾位千戶,幫着他緩和與新來這位徐百戶的關係。如今,那楊文炳見徐恪終於面色見好,也與他對飲了一杯,心中的一塊石頭總算是放下,但一想起那一桌酒席一百餘兩銀子的花銷,又着實讓他心中一痛,暗道:「這次忍痛放了許多血,以後可得想個法子從哪裏去找補回來」

    這一場酒席,喝了一個時辰,雙方你來我往,雖然喝掉了許多好酒,但各自暗藏心機,是以桌面上始終盡興不起來,千戶們不說話,百戶和校尉更不敢插嘴了待喝至意興闌珊時,徐恪便起身告辭,眾人散了酒宴,便各自歸家

    徐恪回到自己的府邸時,已經是戌正時分。胡依依已然在「榛苓居」中備好了一桌酒菜,席間坐着的,除了舒恨天外,還有徐恪的老師秋明禮,他們三人卻好象正等着徐恪過來似的

    「胡姐姐可真好!知道我晚飯沒吃飽,弄了這許多好吃的」徐恪一剛落座,就拿起筷子,夾了一塊糯香雞,入口大嚼了起來

    「怎麼啦今日不是有人請你的客麼?那聞名長安的得月樓,難道還燒不出一桌子好菜?」胡依依笑道。

    「得月樓的酒菜,怎能跟胡姐姐的相比?!」徐恪一邊吃,一邊笑着回道。

    「嘖嘖嘖!我說無病小老弟啊你這一身新官服,看着可真是精神吶!跟個新郎官似的無怪乎今日,我的老姐姐非要為你整一桌子酒菜。我們還當是專門慶你高升,感情是迎你這新郎官進門呢」舒恨天也笑道。

    徐恪紅着臉道:「無病只做了一個區區五品的百戶,胡姐姐還這般費心這前後的事都是姐姐謀劃,無病真不知該如何謝謝姐姐呢」

    胡依依舉起了酒杯,道:「先前你被抓入刑部大牢裏,姐姐一顆心還懸着,後來,那些青衣衛的狗爪子又在到處打探你的消息,逮着空就想抓你進去如今總算好了,你是皇帝欽點的百戶,又有御賜寶劍護身這以後,那些個宵小之輩,自然不能再害你了,姐姐心裏着實高興!來,今日姐姐不喝茶,也跟你飲一杯酒!」

    徐恪便與胡依依滿飲了一杯,徐恪面不改色,胡依依卻是不勝酒力,一口氣將一杯酒喝完之後,靨輔之間已是微紅。她此刻,一雙秋水似春潮湧動,兩葉香腮如海棠帶雨,盈盈玉立、脈脈含羞,更顯得嬌媚無比

    舒恨天卻不失時機的拊掌大笑道:「新郎新娘對飲之後,好入洞房去嘍!剩下我們這兩老頭兒,只好大眼瞪小眼,低頭喝老酒」

    胡依依朝舒恨天白了一眼,眾人也都哈哈大笑,一起舉杯

    徐恪在得月樓中坐的難受,喝的更不自在,哪有如今坐在自家的院子裏,與這幾位真正的知己好友一起對飲,來得快活?!剛剛在那得月樓中,他來者不拒,喝了幾十杯的上等「竹葉青」,越喝越是無趣。如今,在自己家裏,他嘴裏喝着六十年的老「鳳酒」,兀自不停,左一杯、右一杯,越喝越是盡興

    舒恨天看在眼裏,心中卻不由得暗嘆道:「這小老弟修習的內功,果然厲害!只一月有餘,又精進如斯!這麼多的烈酒,他喝進去,竟只當是清水一般」

    酒過三巡、菜過五味,徐恪想起一事,不由得向他老師秋明禮問道:

    「這青衣衛中五個千戶,四人都是四品官,獨獨那孫勛卻是從三品,老師可知為何?」


    秋明禮撫須道:「這便是皇上的御下之道了無病,你可知這歷來的帝皇之術,最要緊的是哪兩個字?」

    見徐恪臉上仍是一副茫然的表情,秋明禮又道:

    「便是這『平衡』兩字!這天下這麼大,皇帝一人自然管不過來。這就得靠大臣們去治理。臣下要做事,皇帝就得放權。這權力麼誰都喜歡,任誰都會奮力去抓取如若哪一天,權力集中於一、兩人之手,這便成了大臣專權。一旦有大臣把持朝綱,就很容易威脅到皇帝自身的安全這歷朝歷代都有專權跋扈的大臣行廢立之事。因此,皇帝要坐穩自己的龍椅,就得時時刻刻記着『平衡』兩字,既要讓臣下盡心做事,又得讓他們相互掣肘,彼此各有牽制久而久之,每個人心中都是朝夕惕厲、惴惴不安,誰都不知皇帝的心意,自然誰都無法專權擅為這便是自古帝皇的御下之術」

    頓了一頓,秋明禮又接着說道:

    「這青衣衛,乃太祖爺所創,開衙已經兩百餘年,專司全國官員偵查審訊之事,抓人無需文書旨意,也不用經刑部與大理寺覆核,權力之大、行事之專,自古無出其右者。如此機要的一個衙門,皇上怎能放心讓他沈環一人專管?因此便特意擢升了北安平司千戶孫勛為從三品,可節制其餘四位千戶,是以,如今這青衣衛中,便有了沈、孫二人,兩大派系」

    舒恨天搖頭嘆道:「瞧不出,這皇帝老兒有恁多的心思我看這皇帝的位置坐的這麼累,倒不如,不作也罷」

    徐恪問道:「老師可知,如今這青衣衛中,兩大派系是怎麼分的?」

    秋明禮道:「明面上,孫勛背靠楚王這座大山,又有南安平司、鑾儀司、青鏡司的三個千戶向他靠攏,手中的勢力甚至超過沈環。不過,那沈環為人,穩沉厚重,平時不顯山不露水,身邊雖然只一個南宮不語,但實力亦不容小覷」

    徐恪又問道:「今日裏,沈都督對我尤為客氣,竟在議事堂中率眾位千戶親自迎我,老師可知,所為何故?」

    秋明禮撫須笑道:「依老夫看這正是沈環的過人之處!你是皇上欽命的百戶,又手持御賜尚方寶劍,皇上借你之手,敲打整治青衣衛的心思,沈環必已心中瞭然,他討好於你,便是討好皇上」

    說起了這「尚方寶劍」,徐恪便又問道:

    「皇上賜我這昆吾劍,口諭我『五品以下官員,任我生殺予奪,無需奏報』這是何意?將來,我只要持昆吾在手,果真連五品的百戶,都可以隨意斬殺?」

    秋明禮哈哈笑道:「無病,你可切莫將此事當真!莫說是五品的官員,就連一個普通的死囚,也要秋後等皇上御筆勾決朝廷有法度,國家有律令,就算是天子也不能隨意殺人,更何況你區區一個青衣衛百戶?!」

    胡依依也不禁狐疑道:

    「照秋老先生的意思,皇帝此舉,乃是別有用心他是想借着小無病這顆棋子,將這死水一般的朝堂,攪得波瀾四起,亂象橫生?」

    秋明禮捻須微笑道:「然也!正是胡姑娘所言!咱們這位天子,可真是千古一帝!當今聖上識人用人之道,千古無出其右也皇上只是接見了無病一回,便已看準了無病心性良善,斷不會無端殺人。正是如此,皇上反而要授他生殺予奪之權,其用意,一來乃是敲打朝臣,讓每個人都心不自安,各有顧忌二來,也是籍此保護無病,畢竟那青衣衛,可是個虎狼之地,稍有不慎,你便有去無回啊!」

    徐恪道:「老師這一說,學生便想起了,今日我到了那北安平司,那孫勛對我也算客氣,將我提為首席百戶,還給我配了一間單獨的公事房,卻連一個校尉也未給我配備,就連那一個丁掌旗,可還是我自己要來的」

    秋明禮面露憂容,卻道:「依我大乾官制,北安平司下設五名百戶,每名百戶轄三名校尉,每名校尉轄三個掌旗。如今,這孫勛明里將你好吃好喝供着,暗裏卻不給你配備下屬,這是將你給架空了呀若老夫所料不差的話,就連你要的那個掌旗,或恐也是他孫勛的親信,要不然也不會給你」

    舒恨天插嘴道:「那就趕緊到皇帝老兒那裏去告狀,跟他要人!沒有下屬,這光杆的百戶,可當個什麼勁兒啊?!」

    秋明禮搖頭道:「不可,不可!皇上日理萬機,豈是你想見就能見的?再者為這區區一些小事,怎可輕易去勞動萬歲的大駕!」

    胡依依思忖了一會,道:「嗯秋老先生所言甚是!皇帝對我家小恪又是明發詔書,又是御賜名劍,已然是仁義之極矣!接下來,些許困難,且看我等,幫他應付吧」

    秋明禮兀自愁道:「這孫勛用心不可謂不險惡啊!那青衣衛乾的,儘是些抓人殺人的勾當。這其中,亦不乏強匪大盜、江湖高手之流,可不是你想抓就能抓的!如今,無病手中無人,孤掌難鳴,可人在衛中,每日仍需做事。萬一哪一天,那孫千戶一道手令,交給你一個難弄的差事。你不做便是違令,想做卻是無人可使,這可如何是好?」

    胡依依卻笑道:「秋老先生無需多慮,你看這不現成有一個人可用嗎?」說罷,她朝舒恨天看去

    舒恨天忙搖頭道:「叫我去青衣衛,我不干,我不干!我老舒平日裏最喜晚上出門,白天睡大覺。讓我每日卯時上值、酉時下值,我才不干呢!」

    胡依依臉色一沉,道:「小舒,你若不答應,平常那些個好吃的,我可再不給你弄了」

    舒恨天立時便象一個貪玩的小弟弟一般,一邊用雙手撫弄着自己的一副雪白長髯,一邊撲閃着自己兩隻豌豆一般的小眼睛,可憐巴巴地望着胡依依,神色忸怩道:「我的老姐姐,你可不能不能這樣啊,為了情郎就犧牲兄弟」

    胡依依杏眼一瞪,就要發作。徐恪忙上前笑道:「好啦好啦!我的書仙老哥,今後,在本百戶手下,你早上無須點卯,下值無須登班,有事才到,無事睡覺,可好?」

    「這還差不多」舒恨天算是勉強答應了。

    秋明禮見狀,略略思忖了片刻,便道:「這樣也好若只是無病一人,日日在那虎穴狼巢中,老夫也不放心明日,我便請魏王去吏部要一個告身,給書仙兄討一個掌旗的差使」

    「什麼!只是個掌旗?不是說好了是校尉麼?」舒恨天叫道。

    秋明禮面露難色道:「掌旗已然是一個從七品的官職,這還是靠着魏王該管着吏部之便,但以魏王之力,至多也只能到這一步了」

    舒恨天只得無奈地說道:「好吧好吧,掌旗就掌旗,好歹也是個官,本書仙閒居鄉野多年,如今熱衷功名,少不得也要為這大乾朝廷,出點子力!不過,無病老弟,你可得給我記住了,下一回,我要當百戶!」

    「好好好!舒百戶,無病先給百戶大人行禮啦!」徐恪一邊拱手行禮,一邊笑着答應道。胡依依卻還是輕嘆了口氣,說道:

    「光靠小舒一個還是不夠啊!小恪,你的那兩位拜把兄弟,此時若在長安就好啦」

    徐恪聞言,不由得心中觸動,暗自也嘆道:

    「咳!二弟,三弟,你們一個個都不告而別,如今不知身在何方?也不知何日能得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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