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八十三章、急於建功

    【大乾康元七十一年、五月三十、辰時、青鏡司、千戶公房內】

    「可賢弟呀」李君羨聽罷徐恪所言,卻更為焦急道:「我知你心中有怨氣,也知你不願做違心之舉,然則魏王之所命,你怎可如此應付了事?!」

    「反正」徐恪仍固執道:「要去你去,我是不想去!」

    「那好,愚兄替你去看着就是!」

    「君羨兄,你真的要去保護那個龜?」

    「這件事不要說了」李君羨一擺手,道:「還是說說天音樓的事吧?」

    「天音樓?此事簡單呀!昨夜咱們兄弟未能成行,今夜戌時,咱們再去!」

    「賢弟,我問的是魏王要你去查天音樓的賬目,此事你方才並未部署呀!」

    「哦這個呀!」徐恪撓撓前額,便道:「這件事我打算讓丁大頭去查!」

    「丁大頭?哪個丁大頭?」

    「他叫丁春秋,原是北安平司的一個掌旗,說起來,他還是孫勛的手下,之後他便」於是,徐恪又將丁春秋的過往與性情,與君羨約略講明。

    李君羨還是有些不放心,「魏王所託之事,極其隱秘又干係重大,知道的人還是越少越好,賢弟,你說的這個丁春秋,能將這件事辦好麼?」

    「大哥放心,丁大頭這個人麼,看着粗心,實則細心得很,酒樓查賬這種事,讓他去做,再合適不過!」

    「但不知魏王此舉,究竟是何用意?」李君羨的心中,忽然興起一股感慨。

    「這還不簡單!不就是為了先將越王的種種罪證盡數收於掌中,待必要之時,好置對方於死地麼?就像他當初對付韓王一樣」

    「賢弟可別忘了」李君羨朝徐恪望了一眼,提醒道:「魏王殿下當初對付韓王,還不是為了救你?況且,如今魏王殿下又將這兩件機密之事交託於你,顯然他已將你視作心腹之人,以魏王今日九珠親王之尊,試問普天之下,有多少人爭着搶着要做他的心腹?」

    「那君羨兄,你願不願做他的心腹?」

    「我同你不一樣!我與他可是同宗同族,且上一次在宮裏頭,你也聽到了,我輩分還高了他一輩呢!哪有一個做長輩的,去巴結晚輩的道理?」

    「哈哈哈!君羨兄說的太對啦!下一次你若見了魏王,千萬別客氣,當面即可呼他一聲『乖侄兒』!哈哈」

    徐恪笑起來的時候,眼若春水決堤,眉如雲霞綻開,直如一個天真孩童一般,看得君羨也不禁心中大樂。

    「哈哈!我可不敢!要叫你叫!」

    「我又不是他長輩!」

    「你是秋先生的學生,他當年也以秋先生為師,你見了他,不該叫『殿下』,而應呼一聲『硯兄』『年兄』或是『學長』才是!」

    「『硯兄』?算了吧要是我師兄,怎麼叫都行,要是他魏王,還是不叫為妙,弄不好,又要受他一番訓誡。」

    「對了,在賢弟眼中,你覺得魏王乃何如人也?」

    「這個嘛一時也說不清,要說他是壞人,他籌糧賑災,懲惡除奸,力行變法這一件件大事,無不是利國利民之舉,可若說他是好人,咳!似乎也談不上!」

    「賢弟,那你覺得,何者可稱為『好人』,何者可稱為『壞人』?」

    「君羨兄說的是好與壞,原本就說不清?」

    「賢弟,愚兄覺得,魏王所行之事,若真能興我大乾、強我百姓,以利千秋萬代,則不管他手段如何,他就是一個大大的好人!」

    「君羨兄,咱們也別說魏王啦!還是快些處置這些公文要緊,再過些時候,又是午膳之時了!」

    「對對對!」

    兩人不再多話,而是盡皆埋首於案牘公文。

    然則,李君羨閱覽公文之時,猛然間卻醒悟道,我今日為何這般多事?竟沒來由地去答應保護那個裴才保?!賢弟說得對,一個龜公而已,死了也就死了,生死自有閻王預定,豈是人力能胡亂改之,再者,就算裴才保真的死了,翠雲樓豈不照常運轉?至多所進銀兩少了一些罷了,魏王也未必會如何怪罪賢弟,可我為何還要這般勞心,竟替賢弟一力承擔了下來?

    想到這一節,李君羨心下不免懊悔不迭,可他既已應承了下來,依照他平日之為人,自然也不可再隨意推脫。

    他哪裏能料到,就只是這一念之差,僅僅一個月後,便已釀成大錯!設若他知道了日後所發生的事,再細思此刻竟會無端應承徐恪,去答應什麼「保護裴才保」,他會恨不得揮劍斬斷自己的胳膊!

    世上事,誰又能說得清?

    幾乎與此同時,在晉王府內,碧雲居中,晉王李祀與宋王李棠正坐在裏面一道議事,旁邊還坐着兩人,分別是蜀中康門的大少康有仁與刑部郎中宋錦樺。

    李祀問道:「他果然是這麼說的?」

    李棠回道:「他就是這麼說的!」

    李祀:「他是不是不想幫忙?」

    李棠:「這倒不是!我覺得他所言也不無道理,八哥你看,這慕容吉雖是個敗家子,但天寶閣卻非等閒,倘若咱們真要給慕容吉安一個重罪,則定要事出有因,讓他人無話可說才行,要不然,就算他是青衣衛都督,也不敢隨意抓人啊!」

    「那他有沒有講過,這『事出有因』的『因』,當因在何處?」

    「最起碼,也得是個殺人的罪名,且所殺之人,在京城中還需名望不低,牽連不少」

    「九弟,那你心裏,可有謀劃?」

    「八哥,我是這樣想的,京城中但凡這慕容吉可伸手之地,也無非是一些酒館妓院、賭莊茶樓那裏面多聚集了我大乾有名的紈絝子弟,是以,咱們不妨做一個『二男爭女』之局,說這慕容吉為爭一女子,失手殺了一位豪門公子」

    李祀不等李棠把話說完,隨即問:

    「那這位公子呢?你想找誰下手?」

    「八哥,你覺得長孫家的二公子,如何?」

    「長孫化雲?不可不可!長孫乘風已經死了,你再弄死化雲,那他老爹怎受得了?」

    「那要不?北境候府的庶子,羅文鳳?」

    「北境候唯一的嫡子剛死,這羅文鳳還沒來得及當上世子,你就讓他掛了,這不合適吧?」

    「北境候世子一案已震動京師,眼下,這羅文鳳已是北境候羅通唯一的兒子了,咱們若是讓這唯一的兒子也死在了慕容吉的手中,那豈不是又一件大案?」

    「這個不妥,不妥啊!」

    「哎呀!八哥,你這也不妥,那也不行,那你說,到底該怎麼辦?」

    李祀想了一想,也想不出個所以然來,於是,他轉而望向座下的康有仁與宋錦樺,問道:

    「你們兩個也別閒坐着了,說說看,有何良策?」

    然而,康有仁與宋錦樺坐那裏想了半天,還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碧雲居中,頓時陷入了一陣短暫的沉默。

    原來,自昨日正午,晉王李祀與宋王李棠、越王李峨在天音樓中密議了一番之後,李祀終於下定了決心,要對天寶閣適當敲打一番,從而對慕容嫣「迂迴求之,從旁取之」。

    不過,三人酒還未喝完,忽見七八張桌子之外,靠窗的一張桌子旁,一位青衣男子正抓住一位歌女的手不放,以至於,那歌女哀哀求饒了半日,青年非但無動於衷,還將歌女抓到了身邊坐下,言語極盡侮辱之甚

    當時這三位王爺就氣得不行,只因那歌女還是這家天音樂坊的頭牌,名叫無花。身為天音坊主人的李峨自然不能坐視,他頭一個擼起袖子就快步沖了過去。

    哪知道,李峨近身一看,卻見那兩個身穿青色布衣的男子並非別人,而是青衣衛里的兩位千戶,徐恪與李君羨。

    對這兩位千戶,李祀是早已相熟,李棠雖與徐恪難得照面,但對李君羨卻是再熟悉不過。是以,當李峨面色轉為嬉笑神情時,李祀忙一把拉住了李棠的手,說道:「走!」

    李棠當即會意,不及多言,遂取出一張銀票放在桌上,便同李祀一起,匆匆離開了天音樓。

    二人出了樂坊之後,在大門外只稍等了片刻,便見李峨也匆匆趕了出來。

    「八哥、九哥,因何走得這麼匆忙啊?」

    李棠乜斜了李峨一眼,「沒看到那裏坐着兩青衣衛啊?!」

    「哎!青衣衛咋了?他們可以大搖大擺地出來喝酒,憑什麼我們就不行?」

    「你沒見他們穿着青衣麼?我朝自太祖爺就傳下成例,青衣衛中人,凡出門辦案者皆着青衣,也即是說,只要他們穿着青衣出門,到哪裏去都行!」

    「到哪兒都行?到青樓妓館裏去嫖宿,也行嗎?!」

    「我說老十,你怎恁地死腦筋!只要他們身穿青衣,便說自己是在辦案,就算在青樓妓館之內,你又能奈他們何?」

    「那我們我們也也就喝喝酒,咋了?」

    李祀說道:「十弟,今日咱們三位皇子聚在一處飲酒,本就十分扎眼,旁人不認得我們還好,只是這李君羨,一眼就能認出,這件事要是傳到父皇耳中,終究不妥」


    「八哥,我明白了!那這一場酒咱們沒喝痛快,要不然,去小弟我的府中再飲?」

    「你越王府里也沒有什麼好酒,還是去摘星樓吧!」

    「好!」

    於是,三人坐上馬車,便來到了京城最有名的摘星樓中。

    三人上至六樓的晨風閣中,叫來好酒好菜,又是一番暢飲。

    李峨也將徐恪方才調戲無花的經過,說與了他兩位兄長聽,對徐恪此舉,李祀初始有些不信,經李峨一通添油加醋之後,他才不得不信。

    於是乎,李祀心中更是對徐恪恨得咬牙切齒。

    經三人一番密謀之後,便定下了各自的分工。

    由宋王李棠負責與沈環對接,讓沈環想方設法將慕容吉抓入青衣衛大牢,最好是直接扔進詔獄裏面。

    至於這抓人的由頭麼,讓沈環自己去想。

    由越王李峨負責將徐恪今日「無端調戲兩家女子、竟日勾搭酒樓頭牌」之事,派人在長安城的街頭小巷中大肆傳播,鬧得越厲害越好。

    李祀又特意交代,此事別人知不知道無所謂,天寶閣的慕容父子一定要知道的「清清楚楚」

    次日一早,李棠就命王府的總管雷峻,將沈環請到了一個隱秘的所在,他親自與沈環密談了長時。

    然而,令李棠沒想到的是,他以一個三珠親王之尊,坐那裏與沈環談了半日,那沈環左右還是一句話。

    天寶閣絕非尋常江湖門派,要動他們家的公子,若沒有一個充足的理由,那絕對不行。

    李棠隨即就問,什麼才是充足的理由?沈環道,至少要讓他殺一個人,且這個人在京城中還需名望不低,牽連不少。

    李棠反問道,以你沈環的能力,讓這慕容吉失手「殺」一個人,難道還做不到麼?沈環回道,尋常人犯,自然可以作假,但這慕容吉可非尋常人犯,再怎麼以假亂真,終究有破綻可尋,要想找不出任何破綻,沒有比讓他慕容吉當真殺一個人更好的法子了。

    李棠又問沈環,他有沒有辦法讓慕容吉去當真殺一個人?沈環搖了搖頭,表示他沒有這個能力。

    最後,李棠無奈之下,只得問沈環道,若是由他們想辦法讓慕容吉去殺一個人,一旦慕容吉真的成了「殺人兇犯」之後,那麼這接下來的事,沈環能否保證?沈環當即點頭。

    兩人密談到了這一步,也算是取得了重大共識。於是,李棠不敢耽擱,別了沈環之後,隨即來到晉王府,向李祀講明了沈環的意見。

    李祀將康有仁與宋錦樺也一道叫來了王府,然而,四個人商議了半日,卻依舊想不出個所以然來。

    見康、宋均無語,李棠便固爭道:

    「八哥,北境候羅通的庶子羅文鳳,原本是小妾所生,在家裏毫無地位,此次他大哥羅人鳳一死,那侯府的馬夫人就將羅文鳳母子視作了眼中釘,此時還巴不得羅文鳳趕緊死了呢,倘若咱們誘得那慕容吉動手,殺一個羅文鳳又有何難?八哥又何必如此畏首畏尾?」

    這時,宋錦樺卻起身問道:

    「九王爺,您說這羅文鳳只是一個庶子,那他可曾時常出入那些青樓賭坊?」

    「這倒是沒有。」李棠回道。

    「那他終日只是在侯府里靜坐讀書,這叫慕容吉如何動手?再者,王爺定的是一個『二男爭一女』之計,倘或這羅文鳳還是一個知書達禮的庶子,那這計策如何得行?」

    李棠聽後,不覺點頭,隨即問道:「錦樺,那你倒說說看,該如何做才行?」

    「嗯」宋錦樺沉吟半餉,道:

    「依我之見,沈環雖說要慕容吉殺一個『名望很高、牽連甚廣』之人,然則,長安城中的豪門巨富何其之多?咱們又何必從京城官員的子弟中下手,只需隨意找一家富商大賈,騙使慕容吉與對方爭風吃醋,最後失手將對方殺死,如此一來,計策不已成乎?」

    宋錦樺又道:「再者,咱們誘使慕容吉犯下殺人之罪,若所殺之人真的關乎當朝權貴,或是侯府獨子,萬一驚動了聖上,判了慕容吉一個死罪,到時候,叫殿下又該如何『撈人』?是以,沈環所言,咱們也不可全聽!」

    「嗯!甚好,甚好!」李祀聽得連連點頭,隨之便將目光望向了康有仁。

    「小康」

    康有仁立時起身,俯首道:

    「殿下!」

    「你和那慕容吉,接上了沒有?」

    「回殿下,接上了!」

    「你覺得,此人如何?」

    「正如九王爺所言,慕容吉這個人,實實一個敗家子,整日裏無所事事,拿了他兄長給的銀子,到處吃喝嫖賭,乾的沒一樣是好事!」

    「聽說此人未娶妻先養妾,真有這麼回事麼?」

    「殿下,我與慕容吉才剛剛結識,下一回,我找個由頭,去他的家裏探查一番,再來稟告殿下。」

    「剛剛錦樺說的,你意如何?」

    此時的康有仁,心知已無可推託,當下把心一橫,慨然允諾道:「殿下,這件事就交給小康即可,請殿下放心,不出一月,我必定使出渾身解數,管保讓那慕容吉成一個『殺人兇犯』!」

    「好、好、好!」李祀一連說了三個好字,端起自己的茶盞走到康有仁近前,與他親熱的言道:

    「小康,本王沒記錯的話,你投入本王門下,也已有三個月了吧!雖說你原是大哥的人,但本王卻將你視作心腹。你蜀中康門手段多多,若有什麼獨門迷藥,也盡可在慕容吉身上用一用總之,一個月內,本王要讓這個慕容吉成為一個詔獄死囚!」

    「是!」

    「來!與本王幹上一杯,算是提前為你慶賀,若事成之後,本王另有重賞!」

    「多謝殿下!」

    康有仁端起茶盞,恭恭敬敬地與李祀對飲了一杯。

    確如晉王所言,這康有仁投至晉王府麾下,業已三月有餘。

    康有仁原本屬楚王門客,還曾親身參與了謀害孫勛、行刺徐恪等楚王一系列密謀。楚王李祉身犯「謀逆」重罪,被終生囚禁於大牢之後,其手下門人,抓的抓、殺的殺,最好的結局也是被流放至塞北苦寒之地。若依照大乾律令,康有仁身為楚王門下之得力幹將,其結局自然是落不到好,倘使他不幸落入韓王之手,免不了要受一頓皮肉之苦,然後跟着蕭一鴻等一乾重犯,被押赴法場,明正典刑。

    幸運的是,當時的韓王李祚,忙於對付秋明禮和李縝,對於搜捕楚王餘黨之事,自然不太上心,就算詔獄中有人供出了康有仁的名字,他也並未派人前去抓捕,是以才讓康有仁僥倖得以逃脫。

    之後,康有仁便在康門中人的一力串聯之下,終於輾轉投入晉王府的麾下。晉王聽聞他還是蜀中康門的大少爺,自然也對他青眼有加,待以上賓之禮。

    不過,康有仁自己卻一直深感不安,只因他自加入王府至今,幾乎寸功未建。

    先前,李祀命他暗裏調查徐府窩藏大妖之事,他不負眾望,果然將徐府中藏着一位當世狐妖之事,盡數查明,李祀也將此奏明天子,當時天子龍顏大怒,隨即將徐恪打入詔獄,並命南宮不語帶人包圍徐府,全力捉拿狐妖。

    可是,令康有仁萬沒料到的是,之後事情的發展又峰迴路轉,南宮不語未曾抓到狐妖,徐恪也只是在詔獄中呆了半月,到如今,這徐恪非但毫髮未損,反倒官運亨通,已然成了大乾史上最為年輕的一位正四品千戶。

    徐恪沒有扳倒,那他康有仁查獲狐妖的事,也就算不得功勞,若一直不曾有功勞獻上,那他今後又如何能在王府中立足?

    依照當時蜀中康門帶來的密令,他拜入晉王府門下之後,需當快速建功,康門尚有諸多重任要落到他的頭上。

    如今的康有仁,被「沙無淨」挑斷手足筋脈之後,已是武功盡廢,加之他在來京的路上,又遺失了康門至寶,他若想重獲康家掌門的信任,並在康門中重新找回威望,就只能盡數寄希望於晉王。

    是以今日,康有仁急於求功,整好李祀也需要他這樣的江湖中人,於是乎,李祀以茶代酒,便將引誘慕容吉殺人之事,全都交到了他的身上。

    而且,在不久前,李祀便已吩咐過康有仁,平常時日要多盯着點天寶閣,最好能認識慕容府中一二關鍵之人。

    恰巧,康有仁有一次在城西長壽坊的疊夢樓中耍樂,整好就遇見了同樣來找樂子的慕容吉。當時,康有仁見慕容吉出手豪闊、風度翩翩,便有心與之結交,一打聽,得知對方就是慕容府的四公子,頓時大喜過望。

    於是,康有仁便自報家門,跟慕容吉說了一大通仰慕之語,還說自己曾來過天寶閣,見過閣主慕容遠山云云。有道是「人以群分」,那慕容吉見康有仁一身奇裝異服,又跟他一樣喜歡左擁右抱,兩人當下便一拍即合,從此引為知交。

    在今日之前,康有仁業已和慕容吉見了不下四次,每一次,兩人都是飲酒取樂,相談甚歡

    事實上,在康有仁的內心,不知不覺就已將慕容吉當作真的好友一般,是以他初聽李祀欲陷害慕容吉之策,心下還有所不忍,然轉念一想,自己其實已別無它選,是以當即便慨然允諾。

    出了晉王府之後,康有仁不再耽擱,徑自回到了他居德坊的住處。

    他如今在長安城裏,無人、無藥、無錢,日子過得並不如意。

    而且,康有仁已然聽聞,他父親已將白虎堂堂主的位置,許給了他的二弟康有為。

    也就是說,京城已是他康有仁的唯一出路。

    要是這最後一條路也走不通的話,回去之後,就只能是死路了。

    康有仁不再多想,立時提筆在手,給他父親寫了一封書信,信中大意,此時他已獲晉王信任,晉王命他辦一件極其重要之事,需康門秘藥「清風玉露丸」「春心丹」「霹靂雷電丸」並銀票若干云云。寫完之後,康有仁將信紙捲入細管,縛於白鴿腿上,將白鴿放飛於天際。

    看着越飛越遠的信鴿,康有仁不由心中暗嘆,京城雖大,可我康有仁該如何立足?今我孤身一人,好不容易覓得一佳友,卻還要千方百計將他推入詔獄,咳!

    他驀地就想起了隨同自己來長安的兩位貼身婢女,阿竹與阿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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