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洲異事錄 第七章、千里快哉風

    大船已被水匪鑿出了一個破洞,湖水不斷漫涌而入,徐恪站在船頭,左思又想,卻已無計可施。

    無奈之下,他只得對空長嘆了一聲,暗自心道:

    「二弟呀,你因何走得這般急?若是那頭巨黿在,當有辦法」

    忽然間,船身又是一陣猛烈的晃動。

    「怎麼回事?難道還有水匪不成?!」

    徐恪望向掌舵老者,那老者也望了望徐恪,面色更為茫然。

    船身非但劇烈晃動,同時還在不斷上浮,仿佛水下有一股巨大的力量,正將這艘大船頂出水面。

    徐恪緊緊抓住船舷,俯身看向湖面,只片刻間,就見前方露出了一個巨大的黿頭,同時船身之下也漸漸露出了黿背

    原來,朱無能駕着那頭巨黿去而復返,俯身到船底將大船頂出了水面。

    只見朱無能騎坐在老黿脖子上,回身朝徐恪大笑道:

    「大哥,俺老朱又回來啦!哈哈哈!你莫要怕,只需呆在船上稍等片刻,袁老六就能將大船送到對岸去!」

    徐恪頓時大喜,朝朱無能喊道:

    「二弟,多謝你啦!」

    這時候,大船已在巨黿背上立穩,朱無能雙腿一夾巨黿的脖子,好似同巨黿喝了一聲,只見那老黿四足猛力划動湖水,一時間,大船便如飛行一般,疾速往前衝去。

    艙底原本正奮力排水堵漏之人,突覺船身顛簸而起,又見漫湧入貨艙中的湖水竟紛紛倒排了出去,心中均不知何故,忙各自跑到甲板上觀望。

    眾人乍見大船已穩立於巨黿背上,正順風飛速向前,都不禁看得目瞪口呆。

    舒恨天走到徐恪身邊,指着那體大如山一般的巨黿,驚嘆道:

    「這頭老黿不知修行了多少年歲,竟有這般體格!真不知你這二弟使了何種辦法,竟能將這樣一隻龐然大物,訓得如此服服帖帖!」

    徐恪點了點頭,回道:「這頭老黿名叫『袁老六』,是三公主的手下,他們攏共有八位兄弟姐妹,號稱是『水府八君』呢!」

    「水府八君?」舒恨天大感好奇道:「水族中竟還有這樣的八位兄弟姐妹?與我『歸雲十二仙』倒甚是契合麼?只可惜,咱們與他們,一個是陸上,一個在水中,要不然,真該好生交往交往」

    徐恪忽然想起,去年中秋時節,他與二弟朱無能在往京城去的路上,途經蘇州城之時,半夜裏就曾遇到八位奇形怪狀的男女與二弟苦苦纏鬥,當時他們便自稱是「水府八君」,奉三公主之令要帶二弟走,其中就有一位叫作「袁老六」的人。徐恪記性極強,此事雖是他夢中所經歷,且已過去了近一年之久,但心中卻記憶猶新。

    前頭的朱無能忽又回頭大呼道:

    「大哥,叫你的人盡數躲到裏邊去,莫要被風給吹走了!」

    這時,巨黿四足划動已越來越疾,大船在黿背上飛速前沖,迎面的疾風已吹得眾人幾乎睜不開眼。

    掌舵老者早已放下風帆,然兀自緊緊抱住了船杆,雙眼眯緊,嚇得渾身瑟瑟發抖。

    徐恪忙大聲下令道:「所有人一齊扶牢,全都退入船艙中,不得號令,不要出來!」

    「是!」

    管塘忙指揮眾人,盡皆手拉住對方的手,一步一步,緩緩走入艙房中,連同那位掌舵老者,也躲到了下面。

    舒恨天眼見如此勁風,說話也已不能,只得朝徐恪揮了揮手,跟着眾人退進船艙中。

    整一個船面甲板上,就只剩下了徐恪一人。

    徐恪遙望湖面,只覺無數湖水都在迎面朝自己飛速衝來,大船已行得如風馳電摯一般,饒是如此,前方的湖水仍是無窮無盡

    此刻,人在大船上,船在黿背中,黿在太湖裏。

    在浩渺無邊的太湖水中,連一頭巨黿都是如此渺小,何況人乎?

    天地之大,宇宙無邊,區區凡人,其實渺小得連塵埃都不如。

    騎在巨黿脖子上的朱無能,見大船上只剩得徐恪一人,回頭朝徐恪笑道:

    「大哥呀!風這麼大,你不躲到船艙里去,還要在上面賞景不成?」

    「二弟,你不也是麼?」

    「我與大哥不一樣,俺老朱身上有一顆『避水珠』,有了這顆珠子,不用懼水,也不怕風。」

    「二弟,三公主對你,可真是不錯呀!」徐恪呼喊道。

    「大哥,這得多虧你的那株『珊瑚樹』呀!龍宮裏寶物雖多,可要找到那樣一顆綴滿了珠子的珊瑚樹,當真是不容易!三公主自從得了那件寶物,可歡喜得不得了!」

    兩人隔得有些遠,此際四周儘是風聲鼓盪,說話畢竟不便,徐恪遂揮手招呼道:

    「二弟,可否到船上一敘?」

    「好嘞!」

    朱無能從巨黿脖子上立起,只輕輕一縱,一個肥大的身子就憑空而起,在黿背上踩了幾步,再凌空一躍,終於穩穩地立身於徐恪之旁。

    「二弟,你這輕功,也不賴麼?」徐恪拍了拍朱無能的肩膀,微笑着道。

    「大哥,俺老朱昔日在天庭之時,可是天蓬元帥,手底下有八萬水兵,若沒一點功夫,如何統領他們?」


    「天蓬元帥?二弟,這才分別幾日呀,你怎地跟換了一個人似的,還記起了天庭中的往事?」

    徐恪上下打量着朱無能,只見此刻的二弟雖身形仍舊胖大,然眉目之間卻透着一股俊爽之氣,說話時口齒也極其流利,實未曾想,僅僅是半月未見,二弟竟已完全不是昔日那一副顢頇憊懶的模樣。

    朱無能將手中的一杆三齒釘鈀遞給徐恪,滿臉得意之色,道:「還不是這件寶貝的功勞!俺老朱離開天庭來到人間,錯投了一個豬身,因此腦袋就不太靈便,加之又沾染了人間的污濁俗氣,頭腦就越發地糊塗,身邊若沒有釘鈀護體,就真的要變成一頭豬了!」

    徐恪笑道:「依我看,這都是三公主的功勞吧?」

    朱無能摸着自己滾圓的肚皮,憨憨笑道:「三公主麼嘿嘿!自然也多虧了她,只是這三齒的釘鈀雖然好,終究不如俺老朱的九齒釘鈀啊!」

    徐恪領教過三齒釘鈀的分量,知道二弟又是在存心考較自己的武藝,於是丹田運氣,手握釘鈀,暗暗發力猛地一提,竟還是只能將釘鈀離地而起,但終究不能從容揮動。

    看着徐恪憋紅了臉,也只是將三齒釘鈀提得稍稍離地而已,朱無能搖了搖頭,從徐恪手中接過釘鈀,隨意舞動了幾下,又扛在了自己肩頭,道:

    「這釘鈀重一千六百八十斤,大哥能將它提起,內力也算不弱了,只是,大哥這一年內,似乎功夫也沒啥長進麼!」

    徐恪暗自慚愧,只得移開話題,問道:

    「二弟,你說你是從天庭來到人間,究竟是為何事而來?又說你錯投了一個豬身,這是何故?」

    「我來到人間」朱無能在船頭上走了幾步,抬頭仰望天穹,只見天空有大片烏雲翻滾而來,遮蔽住了先前一輪明月,只留下些許暗淡的月光,他望向徐恪,「不就是為了大哥你麼?」

    「為了我?」徐恪愕然,「我只是區區一個凡人,你乃天蓬元帥,特意下界一趟,竟是為了我麼?這卻是為何?」

    「咳!莫說是你,就連俺老朱也想不通哩!」朱無能嘆了一聲,又摸着自己的肚皮,接着道:「你只是一個凡人,天界卻硬要把我一個天蓬元帥,特意安排到你身邊,這裏面到底是什麼緣故?大哥,你自己難道不知麼?」

    徐恪搖頭,一臉茫然,心道這個問題,不是我在問你麼?

    朱無能笑了笑,有些不好意思道:「其實呀,是俺老朱自己給忘了!下一回等俺老朱想起來,再告知大哥吧。」

    「那你何以又錯投了一個豬身?」

    「這件事,說來就話長了,算啦!不說也罷!」

    「二弟,半個多月前,你為何不告而別呀?若知你決意要走,為兄好歹也要送你一送。」徐恪想起在長安時候的朱無能,雖覺那時的二弟愚笨又遲鈍,但自有一份可愛之處,此時心中還甚是懷念。

    此刻的朱無能卻有些不耐煩道:「哎呀!我那時若不走,今夜又怎麼來救你?再者,我與三公主用的是飛騰之術,大哥就算要送,也送不成啊!」

    「」徐恪一時無語,心想此時的朱無能,有了法器護佑,神智雖然清醒,但這一聲「大哥」卻全沒有昔日他心智懵懂時叫得親切。

    朱無能手舉着前方,「大哥,只消再過片刻,雲州府就到了。」

    徐恪望向遠方,眼中所見,依舊是無邊無際的湖水,原本平靜的湖水,在巨黿四足奮力划動之下,閃騰起陣陣浪花。那一陣陣浪花,就如一個個歡快無比的孩童一般,正迎立於潮頭之上,對着徐恪歡然而歌,不過,由於船行飛速,那一個個歡歌的「孩童」,也只是在徐恪眼前一閃而逝

    大船穩立於巨黿背上,猶如一隻迎風怒翔的孤鷹一般,與巨黿一道破浪排空而前,其航行之速,竟比飛鷹還有過之。

    水浪聲、風聲響徹於徐恪耳邊,大風也吹得徐恪衣衫獵獵作響,他顧不上身上有水,兀自拍打着船邊的欄杆,心中不禁感嘆道:

    「快哉!若以此速行船,千里之遠,亦不過一瞬耳!」

    驀地,徐恪忽然想起方才所經歷的那個離奇夢境,於是忙拉住朱無能的手,問道:

    「二弟,那蘇州城的土地廟,屢屢被人打砸,是不是你幹的好事?」

    朱無能不禁笑道:「就是俺老朱幹的好事!誰叫這老兒總喜歡背後告狀呢!」

    「二弟,那土地公畢竟一方神祇,你怎可將他安生之地,打得如此破敗呢?」

    「大哥,這你就不懂了,其實,天庭就跟你們人間一樣,也總有那些背後愛告狀的小人!先前我不過是與三公主在太湖中嬉戲一番,並未傷及人命,這廝竟屢屢上天庭告我的黑狀,以至玉帝動怒,降下責罰。此番我朝他土地廟扔了幾塊石頭,便是對這老兒敲打敲打,也省得他日後動不動就上天庭告狀,這就叫『以小人之道對付小人』!」

    徐恪念着蘇州土地公夢中對他的託付,只得強自勸道:「二弟,你還是聽為兄一句勸吧,所謂『冤家宜解不宜結』,今夜那蘇州城土地已然託夢於我,說無論你日後在太湖中如何遊玩,就算攪出一個『翻江倒海』也好,他也只裝作不見,他只求你從此後不要再去打砸他那間小小的土地廟了」

    朱無能望着徐恪,眼神似有些不信,「他果真是這麼說的?」

    「千真萬確,絕無一句虛言!」

    「那好,衝着大哥的面子,我暫且放過這老兒就是!」說罷,朱無能甩開徐恪的手,忽然凌空一躍,再幾個踏步,復已躍到了老黿的脖子上。

    「前方已是雲州,大哥,俺老朱先行一步,日後你多保重了!」

    朱無能以手敲打了幾下黿脖,似跟老黿喝了幾聲,只見那老黿鼻孔朝天又噴出了兩團水汽,徐徐長鳴了一聲,四足划動漸緩,待徐恪身邊大風漸止時,老黿身子忽已下沉,背轉了方向,又朝北岸划去

    朱無能在入水之前,兀自朝徐恪得意道:

    「大哥,你今後做官也得學着點!對付小人就得用小人的法子,要不然,他們怎會這般聽話?」

    「二弟,你也要保重!還有這以後,咱們何日可再聚呀?」

    然而,朱無能已然跟着老黿一道沉入湖中水底,徐恪最後的一句話,已不知他有否聽到。

    徐恪再遙望前方,借着天空中暗淡的星月之光,已經能隱約看到大片河岸就在不遠處,此處水域已是太湖南岸邊的淺水區域,無怪乎那頭巨黿要先一步轉身。

    此時,大船已再度入水,徐恪不知船底的破洞能否應付這一段到湖岸邊的淺水距離,遂轉身走向艙底。

    不想,他人還沒動,艙底處已經走出了多人。舒恨天、管塘、幾個衛卒與掌舵老者都笑着來到甲板之上。那老者忙到船頭重新掌舵,徐恪問起艙底情形,掌舵老者回道,方才他已和眾水手趁着貨艙排空了漏水之際,稍事修補,眼下這大船雖仍有破損,可應付這一段淺水區域,已經足夠了。

    舒恨天還忙裏偷閒給徐恪拿來了一套乾淨衣衫,叫徐恪趕緊回艙房中換衣。

    徐恪回身之際,那「半解書仙」忽又指着前方的大片淺灘,向徐恪笑道:

    「我說無病老弟,那裏可是你榮膺『捉妖盟主』的地方!你怎好意思將自己弄得象個『落湯雞』似的,萬一被你舊日的『部下』見到,可要埋怨『盟主大人』威儀不足啦!哈哈!」

    徐恪順着舒恨天手指望去,那一片淺灘已越來越近、越來越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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