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言既出,氣勢壓頂。半句多餘的話都沒有!
多年不見,孟帥從十四五歲的半大小子,長成如今風華正茂的少年人,從剛入先天到如今混元高人,無論外貌內在,都是翻天覆地的變化,黎劍昆其實是不敢認的,他剛剛那句話,不過是驚異之餘的確認。
然而孟帥突然出手,令他又驚又怒,立刻確認了孟帥的身份——除了這該死的小賊,還有誰有這麼大的膽子?暴怒之餘,還未消散的劍氣立刻就沖了上去。
然而劍氣衝起半尺,便如撞上了南牆,再也發不出去,反而一股驚濤駭浪的氣勢,從四面八方湧來,死死地將他鎖住。
那氣勢呈碾壓之態,便如他剛剛對庭華,不同的是,庭華氣勢不如,還有精神力擋住。而這股氣勢從真氣到精神力全方位碾壓,足以把他瞬間壓倒。
黎劍昆此時怒氣竟都消減了,只剩下一片震驚,道:「混元……中,不,後期?不對,你已經混元巔峰了?」
他如今堪堪混元,若拼氣勢,混元中期就可以壓倒他,但要輕而易舉將他壓得氣也喘不過來,非要混元後期乃至混元期巔峰才可以。
霎時間,他心底一片冰冷,心寒有之,更多是恐懼。
當初他是陰陽境界,孟帥才入先天,他要將孟帥抹殺,不過動動小指頭,當初若不是鍾少軒在,他已經這麼幹了。可是不過短短几年時間,他剛剛才依靠在戰場立了大功,得到資源提升混元,對方已經飛躍的連影子也看不見了。誰能告訴他,短短几年時間發生了什麼?
虛張聲勢!
驚怒之餘,他立刻想到這個詞,這才能讓他感覺到好受一點,把對力量的恐懼轉化為對孟帥本人的恐懼中來——這小子定然是虛張聲勢,他並非那麼強大,只要自己衝出去,用劍氣堂堂正正的對決,就能破了他的假象。
只要……衝出去……
問題就在沖不出去啊!
混元期的真氣,早已形成實質,再加上孟帥的氣勢隱隱然有封鎖四方之勢,黎劍昆身處其間,連一根小指頭都動不了。
可惡……難道不是虛張聲勢?怎麼可能……
孟帥目光明亮,笑意溫暖,但氣勢卻越來越強,黎劍昆就覺得身子一點點往下壓去,就要趴在地上。
他到底是一方世家子弟,如何允許自己以這麼丟人的姿態倒在地上,掙扎着要站住,卻是搖搖晃晃,眼見就要支持不住。
才杏棠本來幸災樂禍,但此時也有些皺眉,黎劍昆和方輕衍比,算不得正經同門,可是和孟帥比,也不是外人了,若親眼看着他出醜,多少有些責任。
但讓她上去阻止,她又不敢,她自忖最多小勝黎劍昆,若自己上去未必能贏,還要以身犯險,為了黎劍昆陷入危險,她是萬萬不做的。當下捅了捅方輕衍,道:「你去攔一攔?」
方輕衍道:「我?」
才杏棠道:「嗯,你們不是關係不錯麼?黎劍昆往大了說,還是一元萬法宗的人,你還能他真的死在這兒?」
方輕衍挑了挑眉,道:「也好。孟帥——剛剛我才說他以大欺小,你怎麼也這樣啊?修為高也不能欺負人啊,不能跟混蛋學。」
孟帥一樂,突然放鬆了氣勢。黎劍昆向後就倒,撲通一聲,摔了個仰面朝天。他剛剛死扛着壓力,不能往下傾倒,好歹抗住了,哪知道壓力一松,卻是因為慣性的緣故倒摔下去,摔了個脆生。
他想要立刻站起身來,還是頭暈目眩,一時起不來,卻還強行喝道:「孟帥,你敢辱我!」
孟帥笑眯眯道:「辱人者人恆辱之。你等着我弟妹找你麻煩吧。」說罷轉身問芷英他們,道:「怎麼樣了?」
兩人都搖頭道:「沒事。」芷英道:「對,回頭我們會找回場子的,這傢伙沒什麼了不起。」
孟帥不語,他突破混元後期有一段時間了,在外面也看了戰局,心中對姐弟兩個的長短板有個估量,尤其是芷英,不僅僅需要修為提上去,裝備也要上去,對她這樣的近戰高手,兵刃隨便給人削斷了,那像什麼話?
這邊黎劍昆終於站起來了,由於精神震盪,情緒不穩,幾乎處於歇斯底里的狀態,大叫道:「孟帥小賊,當初殺害我弟弟,如今又辱我,你以為沒人能治得了你麼?別欺負我黎家無人!早晚有我們新仇舊怨一起算的時候!」
孟帥道:「今日辱不辱你不說,黎佑生是被你一腳踩死的吧?現在算到我頭上了?」
方輕衍等兩人聽了這話,同時一驚,看向黎劍昆。
黎劍昆怒道:「若不是你讓他在大庭廣眾之下受辱,我豈能了斷他?黎家的男兒受如此欺辱,只有以死解脫。」
孟帥笑容不減,和氣道:「是麼……那麼今天你也受辱了吧?」
黎劍昆一滯,孟帥緩緩道:「你怎麼不去死?」
黎劍昆失聲,孟帥上前一步,仍是一團和氣,聲音中連一點波瀾都沒有,道:「你是不是黎家男兒?受了我的侮辱,在同門和外人面前顏面掃地,你怎麼不去死?你若死了,黎家兩條人命都算在我頭上,我認了。等你們家人找我報仇,不算你們無理。」
黎劍昆被他的目光刺得全身發寒,汗水涔涔而下,羞憤、仇恨、恐懼之色交替閃過,但不管如何羞惱,沒有任何自殺的舉動。
孟帥盯了他良久,突然淡淡一笑,道:「明白了,看來以死雪恥一個人是不行的,必須要有兄弟姐妹跟着才行。下次來的時候,記得帶着親屬來,一個落敗,另一個立刻補上一刀,那樣才叫乾脆利落,全了你們家的程序。」說罷轉身就走,招呼芷英姐弟回碉堡。
黎劍昆望着他的背影,渾身發抖,說不清是氣的還是嚇得。
才杏棠在後面看着,突然打了個寒戰,道:「這個孟帥……以前就這樣麼?」
方輕衍想了想,道:「發脾氣的時候就這樣。不過他發脾氣的時候少。」
才杏棠道:「太可怕,你不覺得他……有些像段師兄麼?」
方輕衍嚇了一跳,道:「關段師兄什麼事?他們倆差遠了吧?」
才杏棠面上肌肉抽搐了一下,道:「喜怒無常,笑裏藏刀。說最殘忍的話,做最兇狠的事,還是面帶微笑,雲淡風輕,這不是段師兄是什麼?」
方輕衍搖頭,他和孟帥認識的時間很長,早習慣了孟帥的做派,拒絕把孟帥和心頭恐懼厭惡的段凌夜放在一起,道:「少說兩句吧,萬一傳到段師兄耳朵里呢?」
「哈哈哈——」段凌夜搖頭,發出爽朗的笑聲,「你知道麼?有人說咱們倆很像。」
孟帥一咧嘴,暗道:此人肯定瞎了,道:「那真是受寵若驚。」
段凌夜笑道:「其實你我也有相似之處,要不然我們能成為朋友呢?不過還是不同的多。你還是不夠隨和。」
孟帥指着鼻子道:「我還不隨和?」
段凌夜道:「我說的隨和,是隨自己心意。你就是想的雜七雜八的太多,譬如今日方師弟一說,你居然住手,真是無趣。你是想給他一個面子?還要顧慮面子,這就是不隨和。」
孟帥點頭道:「那你說錯了,我不是不隨和,我是不夠不要臉。」他想了想,道,「白天的事情你都看見了?」
段凌夜嗯了一聲,道:「看見了。黎家的人麼,果然格調還是那麼低。」
孟帥道:「是啊,以大欺小,太不要臉。」
段凌夜道:「哦,以大欺小沒什麼問題,想欺就欺嘛。要你們這麼說,門中弟子個個都比我小,我還一個都不能動了?」
孟帥拜服,只覺得所有混蛋的事從他嘴裏說出來,都成了順理成章。
段凌夜道:「他格調低,一是隨便出手欺負人,還欺負到鐵板上,沒佔便宜還給人家長反欺。二來麼,恨兄弟出醜,殺了兄弟就殺了,還倒打一耙,栽給別人就不對了。以大欺小不是問題,虛偽和愚蠢,才是最差勁的。」
孟帥呵呵兩聲,段凌夜道:「不過他來了,倒是解決了我一個問題。」
孟帥「嗯?」了一聲,段凌夜道:「他們黎家突然插入一個核心弟子,是為了萬印萬法山的名額。我猜樊家也有一個,各自多了個名額,才肯暫時罷戰。這個名額是我的。」
孟帥道:「你要去找他?你不是秘密回山麼?」
段凌夜道:「我已經找過他了。他也把名額轉給我了。放心吧,他不敢亂說。」
孟帥再次拜服,心道:這就是你說的保密啊?不用別人泄密,你自己就嚷嚷的全世界都知道了。
段凌夜手中一晃,一團金光閃耀,乃是一個紋章,道:「就這麼個小東西,就是打開灌頂境界的鑰匙。只有到了灌頂境界,五方世界的路,才算攀到了一個頂點。那時候我面前就會打開一扇新的門。那扇門……就在五方輪轉的終點。所以我一定要在輪轉結束前,成為界主。如果你也想要更進一步,也必須達到那個境界。」
他目光幽幽,道:「你,準備好了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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