補天道 八一八 曲意問情事,直言敲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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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山湖石一般大小的冰塊從幕布下顯露出來,泛着幽幽的藍光。

    光芒之中,可見一個少女如雕像一般置身其間,俏麗的臉上還帶着幾分喜悅,那是她凍進冰塊中時的表情。

    果然是任盼盼!

    鴻鵠驚呼一聲,道:「盼盼!」撲了過去,伸手撫摸,喜道:「果然是你。」鬆了一口氣之餘,也問孟帥道:「你怎麼做到的?」

    孟帥呵呵了一聲,道:「藏起她的是個高手,膽大心細,手段高明。善於隱藏,也知道人的心理,知道『最危險的地方就是最安全的地方』。因此他就用隱匿手段,將任盼盼藏起來,叫我們以為她被人掠走,等我們走了,才帶走任盼盼。這份膽量確實了不起。手段也不錯,就算是我知道他在,也不敢肯定位置,只有試出來,佩服。」

    鴻鵠看他的神情,諷刺中也帶着點兒警惕,便知那人必定還在這裏,暗暗提起神來,面上卻笑道:「你說的是誰啊?這麼厲害?我倒想見一見他。」

    孟帥笑道:「我也想見,可是這位高人不肯現身。這個人非常厲害,但他若不出現,你要靠自己找到他,難上加難。他從西方開始,一路上跟着我們,我幾次想要抓住他的痕跡,見他一面,始終不成,這一次當然也不例外。」

    鴻鵠臉色微變,道:「他一路跟着你?」

    孟帥道:「不是跟着我,是跟着任姑娘。」

    鴻鵠道:「這麼說,她也一路跟着我了?我一點兒也沒發覺。」

    孟帥道:「那也不奇怪,這是位奇人麼……」他目光一直轉動,突然盯住了一個地方,道,「他若不想見,誰想見也沒用。就是勉強叫他出來,大家傷了和氣,又有什麼好?他畢竟還是沒有惡意。好在任盼盼在這裏,也沒丟,也沒傷,且她要脫險,只能靠我們之力,靠旁人是不行的。我想那位也考慮清楚了,不會再出來阻攔。雙方罷手,揭過這一頁吧。」說着直接轉過身,仔細看任盼盼的冰塊。

    鴻鵠白了他的意思,便跟着他一起看任盼盼,絕口不提那人的事。

    孟帥敲了敲任盼盼身上的冰層,若有所思,鴻鵠先是看着,最後忍不住問了一句,道:「能打開麼?」

    孟帥道:「了不起,比堂尊造出來的冰厲害多了。」

    這是當然的,林嶺造出來的冰又不會碰一下就把人凍上。且就算他能造出更厲害的冰,也不會用來凍孟帥。

    然而,若論寒冰,冰峰上有的是奇種,也未必都遜於此處的堅冰。那些寒冰,孟帥都擺弄過,縱然沒見過,也積累了許多經驗。

    而且,他進入混元之後,是修煉水土之道,對冰有了不一樣的感應,對其中性質有了更深的理解。

    這寒冰,除了水氣,還有他熟悉的味道。

    「這裏面有些空間規則在。」孟帥敲了敲冰面,說道。

    鴻鵠道:「空間是最難掌握的,你有把握麼?」

    孟帥道:「試試看。空間雖然飄渺,也也能掌握,只是怕傷害到裏面的人。你先退開,我試試看。」

    鴻鵠點頭,摘下珍珠鏈,將它戴在孟帥脖子上,道:「小心了。」

    孟帥笑道:「我沒有危險,不要緊張。再說這珠子是女孩兒戴的,給我像什麼話?」

    鴻鵠道:「你戴不戴,不戴我再不會給你東西。」

    孟帥投降道:「我戴。」摸了摸珠子,道,「這樣的珠子,配了我這模樣,真是名符其實的明珠暗投了。」

    帶上珠子,孟帥並沒有感覺到和寒冰多了什麼牽連,卻冥冥中感覺到一種感應,一回頭,目光投向了堅冰中的那抹倩影。

    冰鳳凰……

    之前孟帥看冰山中的鳳凰,仿佛看一個絕美的藝術品,縱然有所遐想,也不過是對着雕塑感慨,並不投入。但當他帶上項鍊之後,他突然仿佛和鳳凰有了一種感應,直入神魂,牽動情感。

    他恨不得立刻轉身,砸開冰面,將那個影子放出來。比他把任盼盼放出來的心情還要迫切。

    怪了……

    是所有人帶上項鍊都會如此麼?鴻鵠並沒有表現出特別來啊?

    還是他的感覺和一般人不同?

    但因為他理解這種感覺是墜子裏的鴻翎帶來的,知道不是自己的感情,因此不予理會,縱然要探究鳳凰,也要在釋放任盼盼之後。

    研究了一陣,孟帥取出筆刀,在堅冰上刻畫。

    那寒冰十分堅硬,孟帥的筆刀是特製材料,差點劃不動,但好在劃出封印圖之後,不會自動癒合。

    一共劃了二十四道封印符,孟帥停下手,繞着冰塊走了一圈,道:「暫時便這樣吧。」

    雙手結印,平平向外推出,兩個手指尖同時閃光——


    引導印!虛空解放印!

    破!

    砰地一聲,冰塊碎成千萬片,四散飛出,好似一個煙花在原地爆炸,一片片碎冰泛着不同的幻彩,比煙花還要絢爛。

    孟帥身處其間,也被爆炸的火花捲入,然而他早有防備,在周圍製造了一片真空,碎片穿過他的身體,直接飛向後面,仿佛他不存在一樣。

    噗通,任盼盼的身軀倒在地上,還保持着在冰里的姿勢。

    鴻鵠迎了上來,向孟帥挑了挑指頭,扶起任盼盼,道:「沒事吧?」

    任盼盼臉色青白,在冰中凝固的驚喜表情消失了,剩下一臉僵硬和驚恐,動了一下嘴唇,似乎吐出幾個字。

    鴻鵠抱着她,道:「說什麼呢?」

    孟帥道:「她說『臥槽』。」

    鴻鵠瞪了他一眼,道:「那是你,盼盼怎麼會說髒話。」

    任盼盼咳嗽了一聲,突然反手撲在鴻鵠懷中,啜泣道:「鴻鵠姐。」順勢哭出聲來。

    鴻鵠不忍,由她抱着自己痛哭,輕輕地拍着她的肩膀。孟帥暗自翻了個白眼,心道:還是做女孩兒爽,想撲到誰懷裏?行,男的女的都可以。不過他也不能肯定任盼盼是做戲,她雖然性情刁鑽,畢竟還是少女,也並不如自己想的那麼堅強,受了如此大罪,哭一場也是尋常。

    眼見她們一個哭一個安慰,一時半會兒想不起自己這頭卸磨的驢,孟帥只好先轉身出去,趁機看看冰中的鳳凰。

    不知是否帶着那個墜子的緣故,當孟帥站在冰前,有了完全不一樣的感受。

    原本只有一個影子的鳳凰,突然在他腦海中展開了完全的身形,那是一個三百六十度的立體影像,大到身姿形體,小到絨毛腳爪,每一寸都在他心頭有完整的顯現,讓他仿佛站在鳳凰之前,單獨的欣賞它的形象。

    那種親近熟悉,仿佛親人一般的感情,又在他心中湧起。而這一次,他是不打算抑制住了。

    一伸手,撐在了冰上,冰山的寒冷,透過掌心傳到了他的心底,但沒有給他帶來一絲傷害,反而加劇了他急迫的心情,「進去,打開冰山,讓它出來。」

    「讓誰出來?」後面有人問道。

    孟帥一回頭,發現是衛蟬玉出來了,忙道:「你離着這裏遠一點,危險。」

    衛蟬玉果然停住,孟帥道:「裏面還沒完麼?」

    衛蟬玉撅了嘴,道:「那個不知道哪裏來的女人,為什麼那麼能哭?我三歲之後就不哭了。」

    孟帥笑了笑,並不答這孩子氣的話。

    衛蟬玉又道:「沒想到鴻鵠大人,是個很好的人啊。」

    孟帥道:「她本來就是很好的人啊。你為什麼這麼說?」

    衛蟬玉道:「因為她……反正她不那麼容易接近。喂,你要和鴻鵠大人做什麼?是不是要和她交……那個朋友?」

    孟帥好笑,道:「你小孩子懂什麼,說這種話?」

    衛蟬玉道:「我什麼都懂,我年紀不小了。但是你這樣不好。」

    孟帥道:「有什麼不好?誒——」他突然想起了一事,道:「你們這裏有沒有規定,比如說首座必須守身如玉,不能嫁人什麼的?」

    衛蟬玉道:「沒聽說過啊,青鸞首座都有了好幾個了。她們說……都是你一樣的。」

    孟帥鬆了一口氣,道:「還好,不是這種設定。好幾個?是同時的還是先後的……啊,不對。」他想起了衛蟬玉是小孩子,不該和她說這個,咳嗽一聲,道,「既然沒有規定,你又說什麼不好?」

    衛蟬玉道:「恐怕青鸞首座不會允許。」

    孟帥愕然道:「什麼允許?青鸞首座是什麼人,要她來允許?不對,那個青鸞首座不是你剛剛說的麼,她不是自己有好幾個麼?」

    衛蟬玉道:「我也說不清楚,反正青鸞首座對鴻鵠首座看得很厲害,很多事情她都不允許……」

    正在這時,便聽鴻鵠道:「說什麼呢?」她走來,任盼盼跟在後面,雖然眼圈紅着,但看到孟帥後,在鴻鵠看不見的角度,大大的做了個鬼臉。

    孟帥輕咳一聲,道:「我說……」他指了指那冰山,「從這裏開一個洞,我們去找鳳凰。」

    鴻鵠道:「能做到麼?」

    孟帥道:「可以試試。你剛剛也去找出路了吧?那邊是冰壁,又被岩漿封死,還不在這裏開洞出去,我們總不能困在這裏。」

    鴻鵠點頭,孟帥又把珍珠項鍊戴回她頸上,道:「它還是配你。小心了。」

    任盼盼又做了個鬼臉,孟帥突然轉過身,道:「若要在冰中行走,上下左右皆透明無礙,任何藏匿的把戲都是無效,就算你本領通天徹地,也跟不住我們。如此,你還不肯相見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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