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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句告別的話,都不肯同本君講?」
熟悉的聲音,帶着冷傲克據,自身後傳來。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每一字都說的那般輕巧隨意,不咸不淡,無關痛癢。
我心中一沉,來不及回頭確認,下意識提腳往城門內跑。
才邁一步,城門高牆上,立時齊刷刷鑽出帶弓箭的羽兵百十人。箭搭弦上,數十道箭頭瞄向城牆下的我。
我收回踏出的右腳,眉頭不覺間擰於一處。
過城關的百姓哪曾見過這陣仗,瞬間亂作一團,往四處躲散。
已交換路引的四武衛欲出姑蘇城護我,城門驟然緊合,玄鐵鑄造的兩扇巨門逐漸相近相接。數道紅纓槍對準穿着布衫草鞋的武衛,防止他們突破城門。
我看一眼高牆上尖利的羽箭,瞬間紅了眼。帝君不會殺我,不代表,他不會對武衛動手。
「走!」
我用盡全身力氣嘶吼,讓他們不要再回來,走的越遠越好,越快越好。
生為陽離,死為陽離。武衛的信仰,是緊守我身側,護我周全無虞。
城門一旦緊閉,意味着他四人,再無可能知曉我是否安全,意味着他們遠離我,意味着背棄信仰和存在的意義。
哪怕他們知道我於帝君的重要性,於青州的重要性,於整個九州的重要性……知道帝君不會殺我、傷我分毫。仍會突破千軍萬馬,迎着道道羽箭而來,只為緊守我身側,護我無虞。
我是他們的主人,但信仰,大過主人。
哪怕我命令他們離開,他們仍會迎着紅纓槍和弓箭手向我而來。
姑蘇城外的四武衛緊緊團住我,姑蘇城內的四武衛拔劍而出,手握利刃刺向關閉城門的衛兵。
一劍揮落,整排紅纓槍斷成兩節,帶紅纓的槍頭落了一地。
士兵仍不肯退讓,傷一人,有下一人沖前頂上,推關城門。傷兵遍地,卻永遠傷不盡。城門仍在逐漸閉合,兩扇玄鐵門間的縫隙愈發狹小。
武衛紅了眼,下手不再有絲毫顧忌,一十**歲的年輕士兵,手中握着半截紅纓槍伸向武衛,腦袋倏然滾下,身子仍僵站着,只有頸上泊泊鮮血,噴撒向四周。
「不要!」
我竭力呼喊,武衛一頓,整根紅纓槍沒入胸口,帶出沾着鮮血的槍頭。
城門下的士兵尚不足懼,一旦突破城門,從城門到我之間,約有數十尺,此間距離,足讓城牆上的弓箭手將武衛射成刺蝟。
我轉過身,看到踩在車輿踏板上的帝君,迎風而立。
一身玄衣在風中簌簌作響,一頭披散着的黑髮在空中翻飛,雙手負於背後,從高處靜靜望着我。
那雙眼,似無盡深淵難以揣測。一雙漆黑的眸子,緊緊鎖着我。
「求你,不要動手。」我哀求的聲音有些戰慄,藏着無法遮掩的恐懼。
帝君轉頭,不再看我。薄唇微張,吐出一字:
「殺」。
數道羽箭隨令簌簌而落,羽箭離弦的聲音,羽箭沖向地面的聲音,通通灌進我耳朵里。
我聽到羽箭未沒入身體,沖落聲戛然而止。
我聽到許多羽箭未落地,破風沖落聲卻戛然而止。
我木訥的轉身,不過在原地轉半圈罷了,卻轉的極其艱難。眼前蒙上一層大霧,已看不大清了。
羽箭齊齊落在我身前數尺的地方,似隔了一道箭牆。
武衛四人,全部跪倒在箭牆之中。除了一張臉還模糊辨的清外,通身都是羽箭。
他們突破了城門,卻沒有靠近我。他們怕,一旦離近,羽箭會毫不留情的沖向我。
他們怕,我身有損傷。
我伸手擦去眼前的大霧,看到他們頭顱低垂,緊緊抵着刺進胸口羽箭,全然沒了聲息。
「屬下小時候,一塊巴掌大的地瓜,一碗滾燙的茯苓茶,就整日不知餓。」
……
「終年勞作,所求的,不過填飽肚子。」
……
「近年戰事頻發,百姓的日子恐怕愈發難過。」
……
明明早晨還有說有笑,這會兒子四個人都跟蔫兒了一樣,再也沒辦法張口叫我一聲主子,說一句玩笑話了。
往後這茯苓茶煮了,我同誰喝?
九州還未太平,你們就敢撂挑子不幹了?
我步步向前,一步一錐心,一步一撕裂。城牆上的箭雨早已經停下,身旁四武衛緊緊隨着我向前,卻不似我一般失魂落魄,目光緊緊咬着周遭,唯恐突生變勢。
武衛周遭,落了漫地的羽箭,雜亂無章的撲陳在地上。
我提起袍擺,膝蓋彎曲,跪倒地上與武衛平視。
我伸出手,向下一滑。武衛圓爭的眼睛,順着我手漸漸合上。
我的掌心,沾了血。
我不停的用手擦去武臉上的血跡,卻越擦越多,越擦越看不清他模樣。
我慌忙間攥緊袖子,一點點擦,輕輕的擦,仔細的擦。血跡尚未凝固,用大袖是能擦下來的。
我越擦越快,不覺間力氣使大了些,武衛砰然倒地,撞上漫地的羽箭咯吱作響。
剩下三武衛也只虛跪地上,應着一聲響,稍有外力接連倒地。
我慌忙爬過去,似乎身下的痛已經木然,心裏的痛卻愈發脹烈,一口氣堵在咽喉處,上不來,下不去。
無數士兵團團圍上,我身旁的四武衛也眼露凶光,手握劍柄,緊緊護住我。
我瞬間清醒不少。已經折了四個人進去,剩下這四個,必須活着。
帝君仍舊負手站於車輿之上,淡淡的看着我。
「給我劍。」
武衛稍有遲疑,終究仍是將劍遞了過來。
我接過劍,緩緩起身。
帝君眸中閃過一絲異樣,下了車輿,疾步朝我走來。
我用只有武衛聽得到的聲音道:「好好活着,日後伺機再來救我。」
「主子……」
我呵斷道:「我死不了。」
帝君欲靠近,我提劍放在頸上。
武衛與帝君,同時傳來一聲驚呼。一絲風來,一陣涼意順着脖子滑下。我低頭一看,雪白的衣襟上染了點點血色。
武衛的劍,太過鋒利。才能一劍揮斷紅纓槍,才能未抵近而以劍意破人皮。
「你……要做什麼?」
帝君的聲音裏帶着一絲顫慄,眉眼之間也不再清淡如水,反蒙上了一層焦灼。
我淺淺一笑,音色發乎尋常的平靜:「跟帝君提兩個條件。」
帝君臉上說不出的陰翳,咬着牙道:「你要以性命為脅,跟本君談條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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