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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朵雪花掉落在鑌鐵槍槍尖。
天上盡然下起了雪,這是老天的憐憫嗎?還是想掩蓋他無情的證據。
槍尖所指,是厲鬼的地方,那裏以是人間地獄,張振在腦海里幻想過無數的畫面,他已經努力去克制心裏的怒火,但,直到這一刻,他才知道,在烏桓騎兵的屠刀下,這裏的百姓有多慘烈。(多慘這段省略,不忍提筆。)
「人脯。」兩個字瞬間充斥整個大腦。
什麼是人脯,人肉做的乾糧。
張振現在腦海里一片空白,怒髮衝冠四個字已經不足以書寫他內心的憤怒,他只想殺人,也只有用烏桓人全族的鮮血才能澆滅這沖天的怒火。
「嗷嗚...。」淒涼的狼聲響徹天際,胯下青狼仿佛能聽懂一般,瞬息而至,他只有一個人,因為後面的民兵根本跟不上,鑌鐵槍猶如地獄伸出來的舌頭,每一次伸出,就會有一人被拉入地獄。
對這裏本來就是地獄,因為飄下來的不是雪是血,他們都是吃人肉的惡鬼。
鑌鐵槍舞起的也不是槍花,而是血一般的玫瑰,妖艷奪目。
烏桓騎兵終於完全反應過來了,齊聲大吼,混在一起,濺起的雪團四處飛舞。
張振單槍匹馬沖入屍海。
已經被鮮血染紅的鑌鐵槍,閃着一道道殷紅的光芒,入肉的聲音現在聽在耳朵里竟是如此美妙,不忍打斷。他渾身欲血,但是卻還不夠,因為他被這「天籟」陶醉了。
醉臥沙場聞天籟,杯酒如血自獨飲。
直到此刻,百八民兵才拼命的衝到,人間煉獄般的場景落入一雙雙通紅的眼裏,只有怒火,只有嗜血,所有人都沖了上來,沒有任何憐憫只想要取下那一顆顆猙獰的頭顱,這些人都該死!
八百民兵,雖然不如這些烏桓騎兵精銳,但張振在最前面,宛若屍山血海爬出來鬼將,每一槍下去,都會倒下一個烏桓騎兵,這裏的烏桓騎兵不過五百精銳,加上八百民兵不要命的拼殺下,烏桓騎兵膽肝劇烈,死亡的恐懼籠罩整片天空,不到一炷香的功夫,全都成為這屍海的一部分。
屍橫遍野,血流成河,沒有一個烏桓騎兵的屍體是完整的,雪花飄飄灑灑,很快就融入血海之中,唯有地上的殷紅那麼刺目。
這一個村,數百村民,如今活着的,不過一手之數,他們的親人,全都這片地獄裏,除了寒風割破天地的聲音,已經聽不到其他的聲音。每個人心裏仿佛壓着一塊千斤重的巨石。
張振一人一槍斬殺到最後一人,一直到最後那個烏桓百夫長被他一槍一槍活活虐殺,他才慢慢冷靜下來,
沒有人說話,數百民兵都靜靜地站着,他們全都看着張振,而坐在屍山血海中的張振一隻手扶着插在地獄上的鑌鐵槍,槍頭好似要刺破蒼穹,槍上面的血珠仿佛就是這賊老天的鮮血,隨着雪花,順着槍身流動。
望着這地獄裏幾百屍骸,都是大漢治下的百姓,可現在,都死了,甚至還有那巴掌大的嬰兒,這一路而來,已經記不清是幾個村子了。
短短几天,就有上千大漢百姓成為烏桓口中的糧食,這些屍骸不停地抨擊着張振的心,他不是沒見過死人,坐元城破也死了很多人,但,那不一樣。
風吹得很大,吹得張振很難受,他慢慢走到那些屍骸前,「噗通」一聲兩膝跪倒在地,把所有民兵都震鎮住,這一跪是多麼沉重,壓的他們雙腿不自覺的彎了下去。
「噗通,噗通。」跪地聲響成一片,有跪在刀槍鎧甲上碰撞金鐵之聲,有跪在血水上濺起水花之聲,有跪在屍骨上摩擦骨頭之聲。
「他們的死,我也有責任,如果不是我在玄菟郡驅逐異族,而是殺死異族,也許就不會有這樣的結果。我張振不跪天不跪地,但,我欠他們一跪!」
冰冷的雪花落在張振身上,慢慢融化成血水,一滴一滴流進這片土地。「呯呯呯」三個響頭在地上激起了血花,膝蓋上已經被血水濕透,眼睛望着北方,那是有烏桓人的地方。
「呯呯呯!」八百民兵跟着三叩,沒有誰能知道他們的心情,也沒有人說話,因為每個人心裏都壓着一座大山,讓他們踹不過氣來。
「刷」的一聲。
張振從腳邊抽出一把朴刀,緩緩站了起來,左手握住刀身,用力一划,滾燙的鮮血猶如泉涌,一滴一滴的落在屍骸上,望天怒吼:「今日,我張振以血立誓,只要我不死,定當屠盡烏桓,一個不留!」
「屠盡烏桓,一個不留!」
聲音響徹天地,仿佛這天地間的寒風都不敢迎其鋒芒,這是幾百民兵的誓言。
「屠盡烏桓,一個不留!」
這八個字,此起彼伏,所有民兵都將一身怒火融化在吶喊里,這一刻,張振都能清楚的感受到無形的力量。
在一處矮坡上,俯視這血色的天地,如若不是親眼所見,是不會想想得出這到底有多慘烈。
「嗚嗚!師傅我們來晚了。」一名少年跪倒在地,拳頭瘋狂的擊打在地上,鮮血沾滿拳頭卻不自知。
「呯呯呯。」拳頭裏夾雜着憤怒,不甘的情緒。
「唉!不該帶你來的,走隨我回山。這些年為師早已見慣生死。」不是他冷血,只是他這風燭殘軀,一個人又能殺多少?一千?二千?這麼容易胡虜早已消滅乾淨了,也輪不到他。「當你能打敗為師,這天下,又有何處不可去得。」
老者拍馬迎着飄落的雪花緩緩朝着西方行去。地上的少年狼狽的站了起來,抬起滿是鮮血的手擦拭眼角的淚花,鮮血順着臉頰流下,看上去仿佛流下的不是淚是血。他明白自己現在什麼也做不了,唯有跟着師傅學習槍法,大成之時方能策馬邊關。
少年看着師傅離去的背影,仿佛在一天之間,蒼老了十歲。轉過身他了一眼那個站在屍山血海滿身浴血的將軍,他竟然給了自己一刀,他的聲音好似春雷炸響,在這裏也能清晰的聽見。「今日,我張振以血立誓,只要我不死,定當屠盡烏桓,一個不留!」
「張振。」這個名字被他深深的刻在心裏,他希望自己以後也要成為這樣的將軍。他是英雄,真正的英雄。
他望着天空飄下來的雪花,雪花落在臉頰上,寒冷刺骨,可是它化了,因為它擋不住少年心中的熱血。
少年走了,離開了地獄。
兩道身影消失在雪的盡頭,也許只有地上的腳印知道他們來過。不過很快腳印被掩蓋,雪花消滅了一切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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