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說秋紋吃完早飯,溪墨也就過來敲門了。筆硯閣 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秋紋開門,溪墨便在外道:「咱們從小路走,我知道這客棧附近有條極偏僻極幽靜的小路。從那裏出發,去蟠龍寺也快。」
溪墨如此說,秋紋的心卻又忐忑起來。
「不會有人盯梢。據我所知,史府的人已經放棄了跟蹤。」溪墨對着秋紋安慰。
「這又是為何?」
「因為,將我流放在外頭,比將我捉回去好。」溪墨用了「流放」這個字眼。這就更讓秋紋不懂了。
「大爺,您不是說要回去的嗎?如此流放外頭,不是自相矛盾?」
溪墨微微一笑,看着秋紋:「外頭好,家裏也不錯。外頭自由,但在家中更可運籌帷幄,更可打個障眼法。」
這下秋紋似懂非懂,她小心翼翼地試探問:「大爺,那我猜測一下,您每天在外,就是行的運籌帷幄之事?到底是什麼呢?」
雖不知是什麼,但秋紋以為,以大爺這樣的人品,所行之事必為正義。
溪墨的神色變得鄭重了一些:「自然是極其重要的事。以後,你會知道。」
溪墨的話,更叫秋紋訝異。「大爺,那麼,府里的老太太、老爺可知道?太太可也知道?」秋紋心知大爺在干一樁大事,固然緊要,但也驚險。若不驚險,大爺不會猶豫說出。只是這事情到了何等驚險程度,秋紋卻也不敢往下問了。
「他們應不知道。但到底知不知曉,自有天知道。」
秋紋倒笑了:「大爺這是和我參禪呢,這些話好深奧。」
「不管他們知不知曉,我總是不會停下前行的步伐。這是數年前就決定好的,此生不變。」溪墨說着這話,目光看向幽暗的長廊。天色才明,日頭還沒迸發出光熱,客棧的一切都是寂靜的。這是一家小客棧,就宿的客人也沒有幾個。此時,也都在夢鄉之中。溪墨帶着秋紋離去,不會驚動任何人。
到了樓下,掌柜夫婦正吃早飯,見二人下樓,忙停了碗筷又過來問好。
溪墨便道:「興許,改日還要再來相擾。」
「哪裏,史公子只管來就是,這是小的榮幸,請也請不到的。」掌柜的執意一概銀錢既免。溪墨要給,掌柜的哪裏肯收?只差點跪下求溪墨將碎銀收將回去。
溪墨也不堅持。
他前頭走,秋紋在後緊緊跟隨。不知就裏的,看他二人的背影像極了一對情侶。那掌柜娘子就在門外看了一看,對掌柜的道:「這姑娘竟是史大爺的丫頭,看着可真不像。不過,史大爺待這丫頭是真好,外出也一併帶着她,並不落下。」
掌柜娘子似乎知曉史家大公子溪墨因何被「攆」,被迫離家一事。畢竟,江城這麼大,史府又是這般顯赫。一有什麼風吹草動,總是有好事的傳揚出去。掌柜娘子當然不知道,傳播此事的,正是史府老爺的小妾孫姨娘。按孫姨娘的意思,便是要趁此將史溪墨的名聲故意地敗壞掉。「聽說,史家大爺正是因為看上了一個丫頭,被府里不容,他為那丫頭出氣,這才負氣離開的。我本以為,那個丫頭姿色該有,但沒想竟生得這般的好容貌。他二人看着極其般配。但到底可惜了,丫鬟就是丫鬟,比不得那些大戶人家的小姐。」
掌柜的卻不同意,搖着頭道:「丫鬟又如何?那些大戶人家的正妻丫鬟出身的不少呢。我倒是看好。」
掌柜娘子就笑了:「莫非你是火眼金睛?」
「倒也不是。只是你該知道,我年輕時候也是會一些拳腳功夫的,若不是誤進了賭場,將家資輸得精光,我也是半個道兒上的大哥。我看人一向不錯。那姑娘眉宇之間,並無半點嬌氣,越看竟越是英姿颯爽,想來是能夠做點兒事的。」
「你這色鬼,原來你拿人家姑娘瞧了又瞧,還當以前呢?」掌柜娘子白了他一眼,佯作不高興。
掌柜的就笑,將手按住娘子的肩頭:「如今我自然是改了性子了。史家大爺是我恩人,我自然他順順利利平平安安的。那叫作秋紋的姑娘,很能輔佐他干一些事兒,這個我不會看錯的。」
溪墨和秋紋徒步走了幾里小路,一路鳥語花香,溪墨坦蕩自若,秋紋倒還不忘緊張,四處看了又看,發現並無一人跟蹤,懸着的心方徹底地放了下來。
「大爺,蟠龍寺在哪兒?」
秋紋沒去過,不免細問。
「前方就是。」
「前方只有樹叢,並無寺院啊。」
「樹叢盡頭就是。」
秋紋就信步抬眼瞧了瞧,還真是。綠樹濃蔭盡頭,真的有一座明黃色的寺院,輕輕一嗅,鼻間還似有淡淡的檀香。
「若不是大爺您指引,我哪裏知道,一座精緻寺院竟匿在繁茂的大樹盡頭呢?」
「這是有意設計的。」
「有意設計?」
「是呀。建造者的初衷,便是要讓史淵匿於大樹盡頭,這樣方不被世人知曉。」溪墨似乎話裏有話,吐半句留半句的。
這自然引起秋紋的好奇。秋紋還覺得,這是大爺故意這樣說與,為的讓她不自覺地發問,果然她也忍不住問:「這又是為何?聽大爺您說,似乎這座蟠龍寺竟和別的寺院很不一樣?」
「果然就是。」
溪墨一口承認。
「那哪裏不一樣?」
「只因,這座寺院當初也只是為了修建。所以刻意選了一個清幽的地址,所以也沒刻意將地址選得很大。我母親在蟠龍寺蓄髮修行,固然有和我父親不睦的原因,但也有別的緣由。」
秋紋既好奇,又覺糊塗。
大爺這是將他心裏藏着的秘密,慢慢地傾吐出來了。
「大爺,您放心,一會兒見了夫人,我保管聽話。夫人說什麼我就做什麼,肯定不惹夫人生氣。夫人即便罵我,我也一聲不吭的。哪怕要罰,要打,我也認了的。」
秋紋不想問下去了。大爺信任她,那麼她也甘願替大爺應承任何事。
溪墨就搖頭,思索了一會:「我說過,我母親不會有半句怨言。依我看,她是喜歡你的。」
「到底夫人是夫人。」
「秋紋,我不要你那樣說。我是人,你也是人。人生三百六十行,行行出狀元。你不會一直是奴籍的身份,相信我。以後,不要開口閉口地說打呀罰的。我聽得難受。你自小受苦,被打被罵長大了,既在我身邊,我又怎能忍心讓你再重蹈以前的生活?」
秋紋低了頭。
大爺就是這樣好的人。
「大爺,我也不想自輕自賤。若這樣,當初我也不這樣了,早就服服帖帖學別人了。我這樣說,固然不大恰當,但也是為了讓你放心。」
溪墨有些不大明白這意思。
「就是……大爺您為了我,甘願離家,丟棄富貴的好日子。秋紋我一無所有。我有的,就是竭誠待大爺的這顆真心!」
秋紋未免有些激動,胸口激烈起伏。今生固然坎坷,但今生又何其僥倖。能遇上史溪墨,令她晦暗人生充滿不一樣的光彩,一想到此,她還是不免感慨。
溪墨也很激動。
一激動,就難免控制不了心中情愫。況這一路並無他人,沒了羈絆,沒了約束,溪墨的言行也和在史府不一樣了。
他低着頭,深深看着秋紋:「你如此待我,我定然也不負你。」話剛說完,他就握住秋紋的手,二人肌膚相觸,輕輕糾纏,說不出的顫慄和美妙。
秋紋臉色緋紅,她將手兒抽回。府里人猜測的對,沒道理怨憎他們。有些事上她自己也說不清。她捫心自問:難道自己就真的沒對大爺動過心麼?休要自欺欺人了。
情思一起,想斷便不能斷了。
溪墨還想說點兒什麼,小路上,就有一輛馬車緩緩駛來。馬車上的人因覺車中氣悶,便命一個小丫頭將車簾兒掀開,透透氣兒。那車裏的女子一偏頭,剛好看見路邊行走的一男一女。初始,倒也不曾在意。可再一瞧,還是由不得不在意。只因這對男女姿容太過出色,令車上女子想瞧個究竟。這一瞧,可叫她吃驚不已。這……路邊行走的,難道不是史府的大爺史溪墨,那跟隨的女子不是秋紋麼?
呵呵,這車內坐着的女子就是改了名姓後的鶯兒。如今她叫雪雁。此刻她滿臉狐疑,心裏揣測:此路偏僻,且只通往蟠龍寺。莫非,他二人也是去蟠龍寺燒香祈願的?雪雁也知曉似乎玉夫人也在那寺中當個修行的居士。這就是雪雁膽大之處。玉夫人未見過她,也不識她,即便她走到玉夫人跟前,玉夫人也只將她當作薛仁村的姨娘待。這雪雁此番來寺院,為的是求子。有子傍身,地位才更牢靠。
雪雁見溪墨秋紋二人神情曖昧,似有「姦情」,心中更添憤懣。當初在史府受的種種憋屈一時湧上心來。她將車簾拉下,只留了個縫兒,繼續窺探,又叫小丫頭提醒馬夫將車子駛得緩慢一些,她好在後慢慢地看,慢慢地思謀。
路邊的樹上,忽然竄下一隻野貓。野貓不知何故,一下縱上雪雁的馬車,驚得那馬夫甩了馬鞭,差點跌個跟頭。馬兒沒了指揮的,就在路上亂跑起來,雪雁和小丫頭害怕得在車內大叫。野貓通人性,知道闖禍,「喵」地一聲叫,擔心被馬夫捉住,只管往路邊亂竄,這一竄就竄到了秋紋的腳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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