拜師大典禮成,茗伊無心搭訕,迫不及待開動。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尚琛恐她胃裏虛空,貿貿然壓上些乾的,難免脾土不濟。故而盯着她喝了半碗羹,方許吃別的。飲畢,遂撥了半碗榆莢飯,啃了一碟綠荷包,仍舊不足,又去了半盤粉餈粔籹。終究吃絮了,一臉的膩歪,忙忙嘗了幾口崔佐帶的小菜,稍稍緩過味來,禁不住贊道:「這菜吃着有些意思,嚼起來發苦,不盡人意。偏偏搭着葷腥吃食,加倍解膩,口齒清香。」
崔佐說道:「小娘子竟會吃,人們管它叫伏道艾,產於安陽。」
茗伊想了想,反問道:「家鄉菜,給鄭回預備的?」
崔佐留心看了她一眼,溫和地說道:「正是。我那裏還有一些,待到了南詔,密會時捎給他就是了。今兒個下剩的幾瓶,茗娘子且帶了去。及至入宮,不拘怎麼將使,混入茶點當中,接應人是位軍將,他也頗好此口。只是怕人察覺與中原的關係,故而十分隱晦,不好私下傳遞於他。」
茗伊心下好奇,踟躕道:「崔先生,至少該讓奴家知道名諱吧。」
韋公暗暗點頭,崔佐方答說:「章仇口土!」
茗伊抬頭見藍裊飛過,暗道:不過一土軍將爾......
韋皋見尚琛面有難色,料定有事相求,只不好開口。飯畢,以消食做藉口,同崔佐一道往屋後頭走去,命他與茗伊作陪。
雜草環生,石粒遍地,一路下來,崔佐頗有憾色,嘆道:「近日考察下來,該地民風淳樸,鮮有不事耕作之人,奈何一派頹然光景。」
韋皋正為此事發愁,聽了這話,不無憂慮道:「你也留心看出來了,穀物栽植有限,收穫不足供養尋常之家的嚼用,以致困窘。」
尚琛見機會來了,不假辭令地說:「此間幽僻,多爛石礫壤,宜種茶樹。」
韋皋聽出些門道,縷了縷斑白的花須,回應道:「慮得不錯,可有完整的條陳,好預備實行。」
茗伊得了尚琛的許可,端着身子納福,娓娓道來:「韋公,崔先生,容秉。據奴家看來,不若散些銀錢與郝仁一家,交付他照管栽種。貼補用度是小,彌補蜀地閉塞愚頑是真。等南詔事了,返程時有望收穫,就此辟出條茶葉商貿之路,加倍有益。」
崔佐插了句:「偌大一片土地,不是我看小了他,憑他一人就得周全了?」
茗伊就等他這句話了,矜着一臉的狡黠,從容說道:「先生問得好!郎君業已分派郝當家與毗鄰的百姓去說和,但凡顆粒無收的,把田地連同舍屋一併買下。雇幾位老成本分的土著,幫着料理,還能震懾若干眼紅心熱的鄉人。每有盈餘,不拘遠近,每戶散些錢糧,彼此相安。倘或一時疏漏,人人皆會提醒幫襯,豈不好。」
崔佐笑道:「選賢與能,講修和睦,皆有所圖,皆有所養,是謂大同!」
韋皋是何許人也?打一出生,便有高僧斷言,他是諸葛孔明再生,能掐會算。現下聽得分明,重新審視眼前的小娘子,其談吐,真知,不在自己之下,似有不尋常之處,只不好表白出來。先就眼前之事說道:「果真如你所說,聖上必然大悅。只一件,須得老夫再與底下的人提個醒,休要趁空盤剝;若有尋釁滋事,或是偷奸耍滑者,官府務必彈壓。如此,可保無虞!」
茗伊稱了心意,半奉承半敬畏地說:「還是韋公高招,晚輩動之以利,終是小巧,您老使之以權,事半功倍。」
崔佐拍手稱快,「韋公確實高明,哪裏尋得妙人兒,此去南詔,必然凱旋而歸!」
韋皋被齊齊恭維,掌不住道:「終是不喝茶之過,一個個,油嘴滑舌的!權且商量正經的,日後所出成茶,總該有個名兒,否則,如何顯揚?」
茗伊不假思索,「蒙頂石花,可使得?」
韋皋不停呢喃,盯着她,一字字回道:「蒙頂石花,流芳百世,甚好!」。
茗伊心底突了一下,暗暗自嘲道:叫你高調,又被看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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