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星辰好像在看電視。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那些特驚悚的電視裏,才會出現雨夜、電閃雷鳴,無助的女人,被持刀兇徒採住頭髮,伸長脖子,用利刃狠狠割喉的可怕一幕。
但她偏偏很清楚,這不是在看電視。
是在現實中。
她是這可怕一幕的唯一旁觀者。
而那個即將被抹了脖子的女人,正是她的親生母親。
她媽為了給她爭取逃跑的機會,不惜以生命來阻擋。
咔嚓!
當又一聲炸雷,從天而降時,葉星辰清醒,張嘴發出一聲嘶啞的尖叫:「媽——高鐵。」
她為什麼在喊了聲媽後,又忽然喊高鐵呢?
人在最絕望,最怕時想到的人,往往是她最信任的人。
比方,小孩被惡狗追時,就會喊媽。
和所有人那樣,葉星辰剛來到這個世界上時,就是被母親小心呵護,為她提供安全的港灣。
等她長大,高鐵走進了她心裏後,母親保護神的光環,就會逐漸退去,把保護她的使命,交給了他。
愛的接力棒,是在無聲無息中完成的。
葉星辰平時壓根注意不到,只有在當前這種情況下,才驀然發現,除了她媽外,誰才是她最大的依仗。
所以,葉星辰在喊出媽後,又喊出了高鐵的名字。
只是,高鐵會出現嗎?
會!
葉星辰喊出那三個字後,大腦中就一片空白,眸光呆滯。
俗稱,嚇傻了——
但她卻恍惚的聽到,忽然有龍吟般的厲嘯聲,竟然壓過了接連不斷的霹靂聲,自九天之外咻咻飛來。
然後,她又好像看到,即將用刀割斷她媽脖子的江皓,右肩突然竄出個東西。
閃電一閃即逝中,葉星辰看到那是個什麼東西了。
半截,黑色的刺。
那是高鐵的刺。
高鐵在某酒吧喝了個酩酊大醉,被私家偵探帶回家的當晚,葉星辰就曾經見到過這把黑刺。
不過可以肯定的是,像葉總這種淑女,是絕不會在意一把黑刺的。
那晚沒有把它當垃圾丟出去,就已經是高鐵的造化。
現在,葉星辰第二次看到了這把黑刺。
她雖然嚇傻了,可思維卻在本能的運轉,看到這一幕後,心說:「原來,這把刺,是這樣的可怕。」
事實上,在很多人眼裏,這把黑刺,也只有用「可怕」這個字眼來形容。
假如,葉星辰要是知道,還有很多人,用更形象的一句話,來形容這把黑刺,她也會深有同感——被十萬神魔祝福過!
江皓應該自豪。
因為,阮無骨服下魔血,化身血魔,還在鐵骨飛貓的協助下,都沒能逼得高鐵亮刺。
他只是抓住白若影的秀髮,用水果刀在她修長的脖子上,比劃了這麼一小下下——讓萬千職殺和傭兵,看到後就會心驚膽顫的黑刺,就如此輕鬆的出現。
刺穿了他的右肩。
自鎖骨處,特突兀的刺出。
別說是江皓了,就算換成阮無骨,右肩被黑刺洞穿,鎖骨被刺斷後,也無法再握住刀子,割斷白若影的脖子,只能發出一聲驚天動地的慘叫,鬆開手。
江皓髮出的慘叫聲,葉星辰沒有聽到。
因為,她耳邊還迴蕩着黑刺穿破雨霧,神龍般激射而來時,發出的清越龍吟聲。
她倒是清楚的看到,即將割斷她媽脖子的江皓,右手捂住了那把黑刺,左手裏的刀子,掉在了地上。
白若影,也嚇傻了。
刀子已經落地,江皓開始慘嚎着,在雨水中翻滾,卻還保持着昂首,伸長脖子等待被割的樣。
直到一個黑影,好像雨水形成的黑夜幽靈,驀然出現在江皓身邊時,葉星辰才眨了下眼。
世界,再次耀眼的雪亮。
葉星辰,看到了雨水幽靈的臉——高鐵。
「我肯定是在做夢。要不,就是已經死了。要不然,怎麼可能看到高鐵?」
當江皓的慘嚎聲,猛地悽厲起來時,白若影嬌軀輕顫了下,回頭看去。
她就看到,高鐵從江皓右肩拿回黑刺,抬腳,狠狠跺在了他的傷口處。
黑刺被抽走時,江皓髮出的慘叫聲,讓鐵石人聽了,都會落淚——
但高鐵跺在他右肩上,整個右肩骨都發出痛苦的咔嚓聲後,江皓卻沒叫。
徹底昏死過去的人,沒空鬼哭狼嚎。
高鐵可沒因白若影獲救,江皓痛昏過去,就終止要做的事——右腳看似特隨意,踩在了他的右臂上。
馬上,白若影就聽到了讓她牙酸的咔咔聲。
高鐵一點點的,把江皓整條右臂的骨頭,都踩成了粉碎性。
他疼的睜開眼,又閉上,再睜開——
緊緊抿着嘴唇的高鐵,臉色卻沒絲毫的被動。
就好像,他實在無聊,在踩一根樹枝。
可借着不時閃過的電光,白若影卻敏銳的捕捉到,高鐵渾身都在輕顫着。
高鐵身子發顫,絕不是因為被大雨澆透後害冷。
他寧肯因害冷而發顫,也不會因踩斷江皓的手臂,而害怕。
但高鐵確實在害怕。
後怕。
驀然間,白若影明白了。
她那個當初一根根掰斷葉老五五根手指,都沒眨下眼的人渣女婿,現在害怕,是因為他不敢想像,他晚來哪怕一秒鐘,白若影脖子就會被割斷的那血腥一幕。
原來,他是這樣在乎我,怕我被傷害。
好,好,也不枉我把你當閨蜜,向老葉坦誠一切,把星辰交給你!
窺探到高鐵這一刻的心理活動後,白若影莫名的狂喜。
只感覺,能被高鐵如此真心對待,就算真被江皓割斷脖子——那是肯定不行的。
她剛發現世界,原來是這樣的美。
她剛找到真愛之外的「友情」,還沒享夠和他「打情罵俏」的小刺激,小幸福感。
她還沒看到人渣女婿和閨女,生出可愛的小崽子來呢。
她——她有十萬八千個理由,不去死。
卻也,不能眼睜睜看着江皓,被高鐵踩死。
殺人,是犯法的。
哪怕江皓該死一萬次!
但他既然持刀行兇未遂,高鐵要是在踩碎他兩條手臂後,再踩斷他的脖子,那就是故意殺人罪。
白若影最大的希望,就是看着高鐵和葉星辰,能幸福的生活在一起,當然不想讓他因一個垃圾,去坐牢,毀掉終生的幸福。
儘管她也能隱隱察覺出,高鐵殺掉江皓後,有足夠的本事,讓本案變成無頭案。
可她還是不想,高鐵為了救她,手上就沾上污血。
「高鐵,放過他!」
白若影張大嘴,這樣叫道。
她以為,她使出了全身的力氣,喊出了這句話。
她卻沒聽到。
過於驚恐之下,白若影的聲帶,暫時失去了功能。
高鐵也沒注意到她在做什麼,只是嘴角浮上一抹殘忍的弧度,右腳緩緩用力。
江皓的頸椎,逐漸發出咔吧咔吧的不堪重負聲。
就在最後一聲咔吧,即將傳來時,一雙手,抱着了高鐵的右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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