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慈烺沉思一下,點頭:「既然如此,本宮自當答應你!你且回去,徐衛良我會派人送到詔獄去。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駱養性理由充分,一心為國,他沒有拒絕的理由,再者,如果駱養性能成功,以錦衣衛之手除掉朱純臣和徐允禎,倒省得他動手了。
「謝殿下!」
駱養性深深拜伏,然後站起來:「臣告退。」反步退出,戴上斗篷,悄無聲息的消失在殿外,臨走時,不忘小心的關上殿門。
殿門開啟又關閉,夜風吹進來,將地板上的二十萬兩銀票吹散開來……
朱慈烺久久沉思,又得了二十萬兩銀子,但他心底卻沒有多少喜悅,一來對崇禎的心思有點猜不透;二來朱純臣和徐允禎這兩個勛貴惡賊,居然墮落如此,收買錦衣衛指揮使殺人滅口的主意也能想出來,也就是他提前有預防,沒有把徐衛良放在詔獄中,而駱養性也知道事情的輕重,如果換成其他人,說不定就被兩個奸賊得逞了呢。
咦,不對呀。
朱純臣明知道駱養性是父皇的親信,又怎麼收買駱養性除掉徐衛良?難道他真以為,駱養性是二十萬兩銀子就可以收買的嗎?轉念一想,朱純臣並不知道駱養性在調查「甲冑」案,求駱養性殺人滅口用的一定是軍中貪墨的藉口,且駱養性和朱純臣兩家是世交,這麼一想,朱純臣的動機倒也合情合理。
信王府後門外。
一身黑衣的駱養性上了馬車,坐在軟座里,長長地鬆了一口氣,作為錦衣衛指揮使,大明唯二的兩股暗黑力量之一,他經常會在宮中遇見太子,不過今晚他卻有一種強烈的感覺,那就是,現在的太子跟過去完全不同,不但冷靜,成熟,而且帶着一股說不出的威壓,尤其是那雙眼睛,仿佛能洞察人心,直直看到他的心底,令他脊背發涼,心驚膽戰的感覺,直到出了信王府,他心情都不能完全鎮定下來。
兩個月不見,怎麼會有這麼大的變化,上一次見到太子時,太子還只是一個懵懂的少年呢?怎麼一下就變的這般犀利了?
路養性無比驚訝。
靜靜想了一下,覺得事情還有些不妥之處,於是小聲對車夫道:「走,去襄城伯府。」
……
又是早朝。
和昨天不同,朱慈烺今日不在皇宮內,而是皇宮外,因此他不得不比昨日早起了半個時辰,洗漱穿衣,然後和群臣一樣,打着哈欠坐轎子趕到午門外等候。平常只錦衣衛跟隨,今日多了五十武驤左衛。
當朱慈烺走下轎子之時,在場的朝臣都上前見禮,周延儒,陳演,謝升、魏照乘還有六部各部的尚書和侍郎,都察院御史,大理寺卿,太常寺卿、光祿寺卿、上朝的勛貴還有六部給事中的言官,都向他行禮。
朱慈烺微笑的一一還禮。
第一次和皇太子一起上朝,朝臣們明顯的有一點不適應,尤其是昨日那些在朝堂上攻訐朱慈烺的言官,更是渾身不自在。
和蔣德璟吳牲見禮時,朱慈烺特意多彎了一點腰。
兩人感覺到了,不過卻都不動聲色。
午門城樓上的鼓敲響三下,朝臣開始排好隊伍,朱慈烺在右首第一位;凌晨5點左右鐘聲響起,宮門開啟。百官依次進入,過金水橋在廣場整隊,而後向皇極殿進發。
在皇極殿門前山呼萬歲,叩拜完畢,進入文華殿,早朝正式開始。
叩拜時,朱慈烺明顯感覺到父皇的眼睛一直在注視着自己。第一次在宮外居住,身為人父的崇禎更擔心他的安全。
「百官有事早奏,無事退朝!」
王之心行禮如儀的喊,一如昨天。
今日的早朝明顯比昨日平靜多了,大約昨日的早朝耗盡了百官的精力,今日稀稀拉拉的只有兩三個官員奏事,且都還是沒有什麼爭議的小事,最讓人擔心的遼東兵事和河南流賊,都沒有最新的潰敗消息傳來。
最大的事情就是內閣首輔周延儒出列奏稟,說御史言官出京巡視的細節,已經定了下來,從今天起,御史言官將分批分次出京。
大明雖然有兩京十三省,但真正徵稅的只有兩京十省,貴州最早沒有開發出來,後來雖然開發出來了,但一直都沒有加到畝稅中,雲南則一直都很亂,廣西雖然有徵,但數量很少,幾乎可以不計。
征的較多的是,南直隸,浙江,湖廣,河南,山東,四川,這六省承擔了大明朝三分之二的賦稅;北直隸,江西,山西,陝西,廣東,福建征的較少,因此,御史言官出京的重點是賦稅較多的六省,因為距離不一,抽到較遠地區的御史言官,需要提前動身。
朱慈烺不動聲色,心裏卻微微鬆口氣,內閣這一次還算是雷厲風行,御史言官都走了,整個朝堂就可以清靜一些了。估計周延儒平常也被這些言官整煩了,借這個機會正好把言官們派出京師,朝堂上也可清靜一段時間,因此在朱慈烺的四策中,這是被最先執行的一策。
今日早朝波瀾不驚,但即將結束的時候,一名朝臣卻忽然站了出來,對着崇禎深深施禮:「陛下,臣有本,遼東軍情危急如此,滿朝文武卻無人提及,臣深以為恥。」
原來是太常寺少卿李景田。
聽到遼東兩字,整個朝堂連崇禎在內都變了臉色。
就像是心中的一塊痛,又被人狠狠碰了一下。
如今建虜的十萬大軍將錦州圍了一個水泄不通,洪承疇的九邊精銳救援大軍折戟松山,大明已經是無兵可派,只能期望祖大壽為國盡忠,與建虜決一死戰。照祖大壽最後一次給朝廷發來的塘報看,錦州城中的軍糧尚有三月可用,錦州又城高池深,是祖大壽經營多年的老巢,城中大小紅夷大炮尚有百門,建虜又不善於攻城,錦州長期堅守,並非不可能。
另外還有一個原因,崇禎已經下了密旨,令杏山塔山兩地軍民撤退,此事只有兵部尚書陳新甲和內閣四臣知道,如果在朝堂上大肆討論遼東,說不定會有所泄露,以至於影響撤退大計,甚至提前在朝堂上引起一場軒然大波,因此從崇禎到內閣,這幾日都刻意迴避遼東議題。
朝議不論,並不表示朝廷不處理,對錦州之事,兵部一直在緊鑼密鼓的處理中,而關於遼東的奏報,也是內閣和崇禎首要處理的目標。
但現在有人跳出來直言遼東,朝會卻不能不討論了。
崇禎看向兵部尚書陳新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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