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妥!漕運海運已有定論,史可法不必進京。筆硯閣 www.biyan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反對的也有。
雖然謝升是內閣四臣,蔣德璟只是一個禮部侍郎,但因為蔣德璟是朝中東林之首,氣勢並不比謝升差,雙方各有擁躉,一時僵持住了。
御座上的崇禎皺着眉頭,一句話也不說。
朱慈烺知道不能再等,起身走到殿中,向崇禎施禮:「父皇,兒臣有不同的想法。」
皇太子一起身,整個大殿立刻變的鴉雀無聲。
所有人都把目光投向他。
崇禎點頭。
「漕運是我大明的根本,絕不可輕廢。」朱慈烺首先表明態度。
謝升和魏藻德都是鬆口氣。
「但兒臣聽說過一句話,叫做雞蛋不可都放在同一個籃子裏,去年浙江鬧匪,致使漕運中斷三日,雖然官軍很快就平息叛亂,疏通了漕運,但此事卻也給我們提了一個醒。尤其張獻忠等賊有向江南流竄的跡象,一旦他們佔據了運河的某一點,切斷漕運,京畿地區的糧米供應豈不立刻就會陷入危機?」
御座上的崇禎臉色一變。
不但他,殿中群臣也都是微微變色。
倒不是朱慈烺的想法讓他們吃驚,而是朱慈烺如此直接的在朝堂上說了出來。
也就虧了朱慈烺是皇太子的身份,如果是其他人,立刻就會被群起攻之,套上一個「危言聳聽」的罪名。
箇中道理,朱慈烺當然是明白的,就像他上朝第一日就提出治國四策一樣,他倚仗的都是他皇太子的獨特身份。因為他是皇太子,所以崇禎對他絕對信任,朝臣也不敢輕易質疑他。
「凡事預則立,不預則廢,兒臣以為,海運雖然不可以全面放開,但適當放開一點小縫,還是可以的,一來找尋利弊,二來預防風險,縱使漕運被阻,朝廷依然可以通過海運從江南調配糧米到京畿。」朱慈烺道。
「太子殿下所謂的不全面放開,指的是什麼?」謝升皺着眉頭問。
朱慈烺向謝升拱拱手,謝升是東華閣大學士,內閣四臣之一,該有的禮節不能少,然後緩緩道:「江南各省,南直隸,浙江、安徽、四川、兩湖、山東等地糧米都是通過漕運運送到京畿的,其中,南直隸、浙江和山東最為省事,因為漕運就從三地境內通過,四川有嘉陵江通長江,也算是便利。安徽兩湖稍遠一點,需要先經過水路轉運,少則七八日,多則十幾天,才能運轉到漕河。但兩廣福建就遠了,最少需要一個月,甚至兩個月的時間才能將糧米送到淮安,淮安到京師,又得一到兩月,前後算起來差不多四個月時間,實在是太慢了。廣東福建都是靠海之地,如果能在這兩地試點海運,直接海送到天津,而不必到淮安運轉,一定能事半功倍。如此不但提升效率,也減免了兩地的轉運之苦。」
聽到這,朝臣們都明白朱慈烺的意思了。
朱慈烺雖然支持漕運,但卻也支持宋玫的建議。
皇太子,終究跟我們的想法不一樣。
群臣嗡嗡議論,一時沒有人出來反駁朱慈烺。
朱慈烺向崇禎拱手:「父皇,廣東福建兩省的漕糧並不多,但卻總是最後兩個運到京師的省份,概因路途遙遠,轉運不便的原因。兒臣以為,如果選擇廣東福建兩省作為試點,准許他們使用海運,不但對現有的漕運沒有太大的衝擊,而且還可以改善兩省漕米年年落後的窘況。漕運海運並行,不管哪個地方問了問題,都可保證京師糧米無憂。」
說完,深深一躬。
原本皺眉不語的崇禎眼睛一亮。
崇禎不是頑固古板的性子,不排斥接受西洋先進思想,大量引進火器,甚至還為天主教提寫匾額,對於新鮮事務他歷來都很有興趣探尋,對海運,他並不反對,甚至心中是支持的,不然他也不會令沈廷揚建造新式運糧船,還做了一次從淮安到天津的試驗。
但漕運關係重大,不可輕動的道理,崇禎是非常明白的。
不說那十幾萬人的生計,只說說牽扯到漕運利益的有關官員,就是一個龐大數字。
身為皇帝,尤其是現在內憂外患的情況下,穩定朝局是他最優先的考慮。
加上海禁是祖制,他就更是不敢輕啟海運了,明知道海運更快更省他也是不敢。
不過朱慈烺的話,卻讓他心動了。
是啊,不全面放開,只要廣東福建兩地海運,不但可以試驗海運成效,而且不會影響漕運穩定的大局。
「殿下所言大妙!選擇廣東福建作為海運的試點,兩地漕米不多,對漕運影響有限,海運漕運並行,施行兩年,便可看出海運漕運的優劣!」兵部右侍郎吳甡一臉喜色。
兵部尚書陳新甲原本是漕運的堅決支持者,漕運海運之爭,他本來不打算說話,不過朱慈烺「漕米改海」的政策一拋出,他就知道自己站錯了隊伍,連忙棄暗投明,出列而奏道:「漕米改海兼顧漕運和海運,廣東漕米不但可海運到天津,甚至可直接運送到覺華島,用作寧遠的軍糧,中間省去轉運之苦,臣以為,可以試行。」
原本漕運派佔據絕對優勢,但朱慈烺這麼一攪合,形勢立刻逆轉。
內閣首輔周延儒一直是面容淡淡,古井無波,殿中爭吵的再是激烈,好像也飄不到他的耳朵里,但是當朱慈烺說完那一番話後,不知不覺的,他眉頭已經皺在了一起。作為首輔,朝政的推動者和掌舵者,他清楚知道漕運穩定對朝局穩定、還有他首輔位置穩定的重要性,因此他是滿朝文武中,最不願意改動漕運的那個人。
而漕運改海的提議也不是第一次提出了,每一次都會被封殺。
照他本來的估計,這一次也不會例外。
但想不到太子忽然插了一腳了。
太子說的簡單,只廣東福建兩省,不會攪動漕運大局,但誰又能保證,通過海運輸送到天津的糧米,都是這兩省的呢?
周延儒不動聲色的看了一眼謝升。
謝升會意,於是向朱慈烺拱手:「殿下,臣有一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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