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了?
王夢怡的手抖了一下,再看那張照片,對上那女生的眼,女生好像也剛轉頭來看,隔空碰上。書神屋 m.shushenwu.com
他問基二:「什麼時候?」
基二回:「不知道,畢業以後的事吧。」
王夢怡問:「她名字叫什麼?是我們班同學嗎?」
基二:「不清楚。」
王夢怡:「那你怎麼知道她死了?」
基二:「我在開車,等我到了,再和你聊。」
基二再沒回應,王夢怡坐了會兒,看着陽光剪過窗簾,在地板上切出一條光亮的線,慢慢變長,探到牆上去。
他沒敢再看桌上的照片,總覺得那照片裏女生的目光探出來,窺視他,就像地上那條長長的光線。
他把照片翻過來,切斷了目光,一下子舒服多了。
只是照片上的字「我愛你」又讓他心痛起來。
唯一暗戀過自己的女生卻死了。
這是種詛咒嗎?
這時窗外傳來歌聲。是個小女孩的聲音。
唱得是英文兒歌,王夢怡拉開窗簾,讓光照進來。
他看到小女孩躺在病床上,把腿擱在床尾翹起來,一邊唱歌,一邊數腳趾,玩得很開心。
朱逸之可真棒啊,不管多無聊,總能給自己找到玩的東西。
王夢怡看了一會兒,就去玩遊戲了。
這一玩,就玩到晚上。
基二一直沒有聯繫他。
王夢怡給他發消息,問他開車開好了沒?
基二沒回復。
王夢怡就打他電話。
「你怎麼知道她死了?」王夢怡又問了一遍。
「啊?」基二好像剛睡醒。
「照片裏的那個女生,你聽誰說的?」王夢怡問。
「夢怡,你知道現在幾點了嗎?」基二說。
「對不起,凌晨3點了,你剛睡吧?」王夢怡很不好意思,他一般也都這個時間睡覺。
基二很久沒有說話。
王夢怡又問:「那個女生的事,你聽誰說的?」
基二說:「聽瞿稀說的。」
王夢怡說:「瞿稀?拉稀的那個稀?」
基二說:「是。你問他,我給你他的電話號碼。」
王夢怡說:「呃,再說吧。」
王夢怡掛掉手機,坐在電腦屏幕前發呆。
那照片他已經收起來了,可那目光似乎還在房間裏游弋,昆蟲的須似的,左右探路,偶爾會碰到王夢怡的小腿肚子,搔着往上爬。
王夢怡站起,倒在床上,蓋起被子。
他不想睡,一點都不想,只是聽到瞿稀那個名字,讓他想起很多悲慘的往事。
「夢怡,去廁所,老師找你。」
「夢怡,去買瓶可樂,再加個麵包。門口烤腸來兩串。」
「夢怡,你的作業本手感太好了,我拿來擤鼻涕了,謝謝。」
……
這些不算什麼,可能是天生的受欺負體質,再加上他的名字,天生有受人注目的特質,從小學一路上來,他早習慣了。
毛毛雨而已。
而且他成績不好,但不笨。
在這個強人輩出的學校,像他這樣的人反而彌足珍貴。
常有同學聚在一起商量,大家最近收斂一點,不要只盯着夢怡一個人薅毛啊,再肥的羊也禁不起薅啊。
就是就是,還有潑水的事要輪流來,排隊,由我發號,一天只限30名。
給他一塊錢買可樂加零食的事也要少做。夢怡同學不容易,一個月生活費只有300。大家注意不要突破上限。這樣吧,下回我給他10塊跑腿費,其他人隨意。
各位大佬撇開王夢怡,簽定了各項合作協議。
王夢怡也靠着大佬們的跑腿費,過上了滋潤的生活,一人10塊,每月欺負他的人次能到30,一月就是將近300塊的收入,只要在家裏事先囤好的方便麵、香腸、飲料等常見貨物,就可以賺取高額差價。
有些大佬只是單純享受使喚人的拉風感覺,就算王夢怡吞了10塊錢,他們都不在意,或者乾脆忘得乾乾淨淨。
那段時光,是王夢怡最幸福的日子。
就像被鞋踐踏的螞蟻,總能在鞋底的紋路找到避難的安全所。
他充分證明了一件事。
只要一個人足夠廢物,連被欺負的資格都沒有!
日子一天天過去,他的錢包也一天天鼓起來,大佬們對他呼來喚去的次數也直線下降。
很快,就沒人欺負他了。
然而,一個轉學生打破了他所有希望。
那人就是瞿稀。
作為一個有大佬傳統的地方,轉學過來的聽說也是其他地方的大佬。
瞿稀背着破爛的書包,穿着一身舊衣服,靦腆地低頭站在講台上,老師讓他介紹一下自己。
他笑了笑,撥開遮眼的長髮,說:「我叫瞿稀,瞿就那個寫起來很多日啊目啊的瞿,稀是拉稀的稀。」
他說完,台下鬨笑。
連王夢怡也笑起來。
大佬們的眼神灼熱起來,這似乎是個比夢怡更有意思的人啊。
契約就在眼神交流中完成。
等回我第一個拌腳。
那我第一個帶他去女廁所。
我第一個潑水!
我第一個叫他去買188至尊奶油小蛋糕。
……
老師給他指了個位置,就在王夢怡身邊。
王夢怡激動萬分,翻身當主人的日子就在今天了。
這個瞿稀穿着稀爛,造型稀爛,面向靦腆,簡直就是極品中極品。
有他的襯托,自己這個廢物都像塊發光的鑽石。
大佬們,以後蹂躪他吧!
王夢怡已經把之後的光輝道路都想清楚了。
他甚至已經想到瞿稀不堪折磨,轉投向他,尋求前輩的經驗和人生智慧,那時,他就會拉着瞿稀上天台,指着操場上三五成群的大佬,或者打撲克算24點加強心算能力,或者喝可樂吹瓶增加肺活量提高身體素質,或者一男一女手拉手互相交流生物生理課經驗,說朋友,這點挫折算什麼,被一個人欺負是欺負,被一群人欺負也是欺負,要學會以欺治欺,把我們的朋友弄的多多,把我們的敵人弄的少少。
王夢怡在幻象中無法自拔,都快笑出鼻涕泡,這時瞿稀才剛走下講台,朝王夢怡靠近垃圾筒的位置走來。
咚!
瞿稀被一隻腳絆倒,摔了一跤,書包甩出去,書都撒了一地,裏面還夾着一片片厚厚的紙。
全班鬨笑。
伸腳的那個大佬滿臉歉意地扶起瞿稀,說沒事吧?腿有點癢,不由自主地伸了一下,你沒傷到吧?需不需要去保健室?
瞿稀站起來,撩撩眼前的長髮,笑着說沒事,就開始揀地上的書。
邊上的同學也都很熱心地幫他揀書,有人揀到一個厚厚的紙片,驚呼:「這是什麼?」
那人把紙片高高舉起,徵求大家意見。
「草稿紙?太厚了。」
「像短褲?太厚了。」
「我知道!我爸爸穿過!」一個人跳出來,大聲說,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他身上。
「包大人成人紙尿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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