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老爸的話,我睡不着,在床上翻來覆去烙大餅,看防盜窗外一格一格的月亮。讀爸爸 m.dubaba.cc
終於我受不了了。
起來,穿好衣服,特意在裏面多穿了幾件,還拿了一個盤子當護心鏡纏在胸口,這才偷偷出去,往椰子家去。
陳一夜,椰子的心情可能會好,也可能更差。
反正遲早要去道歉解釋,不如早一點,提心弔膽地過一夜更難受。
到了椰子家門口,我開了門,膝蓋本能地軟一下,等看到沙發上沒有那一團熟悉的黑影,才直起來。
媽的,跪習慣了。
我按了按胸口的盤子,確認綁得結實,這才開了燈,往屋裏去。
屋裏沒人,椰子不在。
我轉了一圈,心還嘭嘭狂跳,震得盤子響,坐下來呆了一會兒,才發覺不對勁。
不只椰子不在,椰子的東西也不見了。
她的水杯、牙刷、沙發上的練功服都不見了。
我跑進屋裏,拉開抽屜,除了我的東西,椰子的東西都沒了。
我打她手機,沒人接,發她消息,沒人回。
最後,我看到桌子上墊得一張紙條,寫着:「別讓我再看見你,打死你!」
最後一個感嘆號戳破了紙。她這回是認真的。
我慶幸晚點過來,否則我現在已經是一具屍體了。
我一身冷汗坐地上,過了一會兒,啊的一聲跳起來。
完了。我媽的傳家寶!
椰子走了,我媽的傳家寶也沒了。
椰子沒打死我,我媽也要打死我。
這回好了,家都回不去。
我一直坐到天明,然後去找甘蔗。
這回甘蔗床上沒他女朋友,就他一個人,光着上身,抽煙,煙灰比煙長。
我坐下來,沒說話。
甘蔗抽煙,一抖一抖的,煙灰就是不掉,也沒說話。
過了好久,我問:「那女人你哪裏找的?」
甘蔗在胳膊上敲掉煙灰,說:「減肥中心。」
我呆了下,馬上後悔當時沒一巴掌扇暈那個肥婆,然後又被甘蔗胳膊上的傷疤吸引住,圓圓的,一點又一點,像是用煙頭燙過。
難道甘蔗那個小女友也有這樣的癖好?喜歡拿煙頭燙人?
我問:「你女朋友呢?」
甘蔗:「分了。你呢?」
我:「分了。」
甘蔗抬起頭,眼睛亮得像兩隻點着的香煙頭,「計劃成功了?」
我:「沒成功。」
甘蔗:「為什麼?」
我:「我想追她回來。」
甘蔗:「你犯賤呢是不?她這樣打你,你還想和她處朋友?」
我:「想啊。怎麼了?」
甘蔗氣得嘴發抖,接着抽煙,抽到煙屁股,燙到嘴,呸一聲吐地上。
我反問:「你呢?你和女朋友分手,就不想追她回來。」
甘蔗:「不想。我踹得她。」
我:「為什麼?」
甘蔗想了一會兒,摸着胳膊上的燙疤說:「我說,我不想在床上裝了,好累。」
我說不出話。
雖然一直有聽說甘蔗快的問題,可還是第一次聽他親口承認。
我倆關係很好,但從沒聊過這些話題。
氣氛有些尷尬。
我找個新話題:「椰子不知道去哪了,接下來我也不知道要不要離開這裏。」
甘蔗:「你要走?去哪?為什麼?」
我:「不知道。搞丟了老媽的傳家寶,沒追回椰子之前,我是不可能回家的,呆這裏也危險,不如出去,找份工作。」
甘蔗低頭,我能覺察到他的沮喪。
當一個混混說要去找份工作時,就是退圈的意思。
我拍拍甘蔗的肩,說:「不一定,我還沒想好,留在這裏找份工作就行,我爸媽管得沒那麼嚴,隨便找個藉口糊弄過去就行。」
甘蔗低着頭,晃來晃去。
我很感動,出來混,要有三樣,錢、兄弟、和女人。
錢我沒有,女人我丟了,還好,有兄弟。
一個知心兄弟就夠了。
甘蔗抬頭,又問:「你和嫂子分手了,是吧?」
我愣了下,想起桌上那張被感嘆號戳破的紙條,其實就算現在我知道椰子的下落,我也不敢馬上站到她面前。
我說:「是,是分手了。」
甘蔗問:「那你倆徹底沒關係了吧?」
我:「可以這麼說,不過我會再追」
甘蔗一揚手,手上的燙疤凸出來,「我說的就是現在,現在沒關係了吧?」
我:「是。」
甘蔗不對勁,很不對勁,剛才我一進來,他整個人就跟平常不一樣。
我問:「你到底想幹什麼?」
甘蔗說:「其實上次我去找嫂子,嫂子剛開始只扇了我兩巴掌,沒那麼重。」
我的心懸起來,一種感覺從意識深處浮現。
以前的我有過疑惑,但從沒細想,只是單純覺得甘蔗對我的事上心,可現在想來,這小子是不是太上心了些?
尤其是說到椰子的事時,他聽得更加認真。
我跟他討論劇本,說大肚子女人應該這樣這樣說時,他是那麼專注,一遍又一遍地問我和椰子第一次相遇的細節。
我說出跟椰子的第一句話:喂,美女,交個朋友吧。他的眼神都不對勁。
那時我只是以為他單純地想幫我,幫我甩掉椰子。
可現在
「嫂子一開始沒下狠手,可我沒退,明知打不過,我還是要纏着她。我想多了解她一些。」甘蔗摸着還沒完全消腫的臉頰。
我的心墜下去,纏在一圈蛛網裏,陷深了拔不出。
我看着甘蔗,心情複雜,一邊是兄弟,一邊是女人,怎麼辦?
甘蔗低下頭,看着地上還沒熄滅的煙屁股,像盯着我眼睛的影子,說:「我知道自己這樣做不對,是我身邊的人,我不該想,更不該去做,可我有什麼辦法?每次和小華在一起的時候,我裝得都很累,很快就完事,我腦子裏裝的都是另外一個人。」
我聽不下去,一拳錘甘蔗臉上,甘蔗也不擋,倒地上,癱開雙腿,衝着我笑,笑出一鼻子的血,自暴自棄。
我沖他吼:「你對椰子有想法?」
甘蔗一邊笑,一邊輕言細語地說:「是,我對她是有想法!你看!」
甘蔗一把拉開衣袖,褪到腋窩,露出一整隻手,手臂上密密麻麻地全是燙疤。
我吸氣,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問:「你去找椰子,椰子燙你的?」
甘蔗:「我自己燙的。」
「你自己燙?」
「對!我每想到椰子一次,受不了,就在自己胳膊上燙一個疤。痛就痛了,肉痛蓋過心痛,就舒服多了。」
甘蔗眼裏有淚,我本想再打一拳,第二拳卻怎麼也錘不下去。
唉,是我太蠢。
甘蔗喜歡椰子,這麼簡單的事怎麼看不出來?
以前跟甘蔗的關係好,可還沒好到現在這種程度,那時和甘蔗親近的原因是因為覺得他很特殊,在混混中。
自己是個想當演員的混混。
甘蔗從沒說過他想當什麼,只是做混混該做的事,無所事事、泡妞、打架而已,可給人的感覺,他做這些事,魂卻飄在另一個世界。
這些事只不過一層殼,例行工作而已。
我跟甘蔗真正親近起來,還是在跟椰子交往以後,我常會碰上感情的問題找他傾訴。一來二去,就熟了。
原來他的目標一直都是椰子。
難怪上次主動提出要去打傷椰子,教訓一下她,還被打成豬頭回來。
椰子雖然很暴力,但從來只是家暴,很少對陌生人出手這麼重。
我看着甘蔗一手的燙疤,心中的恨意很快就沒了。
我說:「你每次聽我說起椰子的事,心裏很難過吧?」
甘蔗:「對,難受的要死。」
我:「算了,你要真和椰子在一起,要更難受,真的,不騙你。」
甘蔗用奇怪的眼神看我,「誰說要和椰子在一起?」
我空白了一會兒,用更奇怪的眼神看他:「你不是說對椰子有想法嗎?」
甘蔗:「對啊,我對她有想法,為什麼,為什麼可以隨意糟賤我喜歡的人!就因為她是女人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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