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世道,兵禍、天災,人心都已經渙散,很多人為了填飽肚子,鋌而走險,干起了傷天害理的勾當,很多人也藉機胡作非為,藐視天理人倫,她一路走來,已經難得遇見幾個有赤子之心的人,所以,每每遇到,她都想要珍惜。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雲不閒說不上是什麼赤子,但他謹守大夫的本分,為病人着想,這就是好的。
曲小白見雲不閒答應下來,鬆了一大口氣,「他傷好以後,會離開一陣子,你跟着他去,等到他回來,我會幫你補充一些你們雲氏醫術的不足之處。」
「多謝木小公子。真沒想到,你連我們雲氏的醫術都懂!」
「別叫我木小公子,怪彆扭的。」她看了一眼楊凌,現在身份不能公開,叫什麼都不得當,一時也就沒有想起什麼別的稱呼,便把這個話題給繞了過去,「我啊,其實什麼醫術也不懂,只不過我有過目不忘的本領,我每回見我那位故交,翻閱他的著作,都能記下來。」
曲小白一想到那些刀子剪子鉗子在人身上切切割割縫縫補補之類的,就覺得眼暈喉嚨緊,她是真不適合學醫的啊。
雲不閒走後,她跟店夥計要了熱水,幫楊凌把身上沒有傷的地方都擦了一遍,楊凌和她閒話:「就那麼看好這雲不閒?其實我身邊真不需要隨身帶一個大夫的。」
曲小白道:「有備無患。況且,我不是說了嗎,我是希望他學得更精更高的醫術,救更多的人。」
楊凌握住的她的手,很是動情:「我的人有一顆菩薩心腸。我懷疑你是仙子轉世,那個呂筱筱,是惡棍轉世。」
曲小白:「……」大哥你過了誒,太幼稚了。
「不過……你這樣的話,呂筱筱會不會對你疑心更重?」她教給雲不閒的那些東西,分明就是那個世界帶過來的。
如果呂筱筱真的是和她一個地方的,那很容易就會識穿。
曲小白忖了一瞬,「其實我也想過這個問題。你知道嗎,這些東西,其實不是我所學的,我真正所學的,除了唱歌和表演,就是工商管理。」
「嗯,那天受傷的時候,聽見你哭喊工商管理四個字。雖然不懂那是什麼,但知道是你所學。」
「說白了就是經商,管理手下員工。唉,不說這個了,扯回正題,我的意思是,我現在的很多知識,都是外力給的,你明白了嗎?」
「明白。」他掃了一眼她的手腕。很明白那勞什子是什麼了。
「我昨晚沒有睡着,想了很多。我觀察過呂筱筱,她的腕子上沒有任何東西,也就是說,她和我其實是不一樣的。她沒有得到我所得到的外力。但其實並不能保證她沒有得到別的外力。
當然,這是題外話。我的意思是,她知道《漁樵問答》,應該是聽過,但有些別的東西,她未必就知道。譬如,這醫術。雖然在我們那個世界,這些都是公開的,但不是每個人都會去攻讀的。」
兩個人的說話聲音依舊很小,彼此都是小心翼翼的,不必擔心有第三個人聽見。
楊凌一雙眸子凝在她身上,連眼睛都捨不得眨。
這是上天賜予他的寶貝,他何其幸運。曲小白瞥見他眼裏的色彩,不由疑問:「想什麼呢?」
「在想,幸好來到我身邊的是你,不是什麼呂筱筱之流。」
曲小白:「……」
「嘖嘖嘖,想像力還真豐富!」曲小白啐了他一口,「再敢想些有的沒的,小心我懲治你。」
「如何懲戒?」
「跪榴槤。」
「那是什麼?」
「跪搓衣板!」
「跪壞了膝蓋你還要心疼,我不想讓你心疼的。」
「貧嘴!」
「還不是因為你昨晚親我親的,讓我的嘴巴也跟你的嘴巴一樣會說了?」
「……」傻子這個樣子實在太欠兒了!
再說下去,不定又要上頭了,曲小白趕忙打住。如果楊凌沒傷,她是十分想去幫楊春的,但楊凌在這裏躺着,她就只能辛苦楊春了。
但她也不想耳邊淨圍繞着楊凌的葷.段子,索性把桌子挪到了離床最遠的地方,拿出了筆墨紙硯,開始工作。
給雲不閒的醫書已經夠他學一陣子的了,暫時無需再抄,她便開始整理制定這一路上經過的各個地方的商業規劃。
度娘那勞什子是靠不住的,還得親自出來走一走,才能了解各地的風土人情以及版圖,才好對症下藥,看人下菜碟。
楊凌一肚子憋屈,「你為什麼躲那麼遠?我又不擾着你寫東西。昨天不就很乖很聽你的話嗎?」
曲小白頭也不抬。
「你是不是討厭我了?你一定是覺得我厭煩了,所以才躲那麼遠的。」
曲小白咬緊了牙根兒。
「我背上癢,你過來給我抓一抓。」
「……」曲小白氣得撂下筆,用力過猛,筆從硯上滾到了冊子上,那一整頁都被墨汁染了,黢黑一片,曲小白也顧不得收拾,三步並作兩步走到床前,惡狠狠地瞪着楊凌:「幼稚鬼!傻子!話癆!你到底想怎樣?」
「真的癢。你試試一直在這裏躺着,會不會癢?」
曲小白又是好氣又是心疼,「我幫你翻個身。」
楊凌看着很瘦,但其實很壯實,人長得又高大,曲小白的小身板幫他翻身還真是很困難。在他的要求下,她把他的身子朝外翻的,他說這樣可以看着她。
費了半天的勁,總算幫他翻好了身,曲小白拿了個長條的枕靠給他靠着後背,又幫他撓了撓後背,這才下床,準備去收拾一下桌子上的紙筆。
楊凌一把拉住了她的衣角,「我保證不動你,你把桌子挪回來,坐我身邊寫。」
像小狗子扯着主人褲腳嗚嗚嗚嗚的。
曲小白不明白,為什麼一個沉穩高冷的人,秒變軟萌小困獸。
「我很快就會又走了,到時候想看見你,還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小聲的嗚嗚。
曲小白到底心疼,而且把個漢子都逼成這樣了,她心裏也覺得愧疚,她倒忘了,當初就是這個高冷淡漠的男子,扮豬吃老虎,扮傻扮得她這個專業演員都沒瞧出來。
她哭笑不得地嗔着他,道:「你不放開我,我怎麼去搬桌子啊?」
「你保證回來。」
「我保證回來。」天啊,這個黏人鬼。
曲小白到底拗不過他,把桌子又拖了回來,似昨天那般,坐在床沿書寫。
楊凌果真不再念叨,但手卻是環着她的腰身,不肯放開。
曲小白見他不亂動,也就不與他計較了。
寫了有半個時辰,便覺手腕酸痛,她擱下筆,合上冊子,揉着手腕,楊凌把她的手腕握了過去,「累了?那就歇歇,我給你揉揉。」
楊凌的手溫暖有力,修長的手指搭在她腕上,力度剛剛好,她很是舒坦,閉目享受來自自己爺們兒的關愛。
突然眼前空氣陡的流動加速。曲小白倏然睜開了眼,卻只見面前站了個青衣的男子,年齡不過二十三四歲,容貌算得上是英俊,眉宇間的氣勢卻是很凜然的。
曲小白一怔,「你是誰?」雖然心裏猜想是慕南雲派給楊凌的人,但還是多嘴問了一句。
那英俊的男子打量了曲小白一眼,卻是沒有搭話,反而是單膝跪地,道:「一別三年有餘,主上終於肯召屬下出來相見了。青君見過主上。」
曲小白腦子犯迷糊,這是什麼情況?
哪裏冒出來的青君?又哪裏冒出來的主上?
再看楊凌,一臉的沉靜,已經完全不是在她面前那副乖乖小忠狗子的模樣。
「出了點意外,沒能過來見你們。」楊凌話語淡淡的,一句話帶過,這三年多來被打成傻子的事,一個字都沒提,「青君,給你介紹一個人,這位,我的妻子。」
青君愣了一下,眼前這個小少年……
兩人目光一對,曲小白也十分尷尬。她現在是男裝。這青君她也不認識人家。
「那個……」她想問一問這人是誰,剛開了個頭,楊凌便道:「這個是青君,師父留給我的貼身護衛,也是幫我打理生意的人。」
曲小白點頭致意:「哦,你好。」這老套又尷尬的自我介紹哦。
青君也沖她點點頭,看着她,似乎是遲疑了一下,才道:「主母你好,我叫青君。」主上娶個男人還是女人,都無妨,是他想娶的就行。管他男女,叫主母就對了。青君自我安慰自己受到震顫的小心靈。
曲小白被這一聲「主母」叫得渾身起雞皮疙瘩,嘴角抽搐着,也不知說什麼才好。
場面一時有點冷。還是青君趕緊先打破了尷尬:「主上,你這是怎麼了?被什麼人傷了?」
楊凌道:「一點小傷,不妨事的。」
曲小白瞪着他。這叫一點小傷?要不是這鎮上有個外科聖手,他能撿回這條命來?話又說回來,他明明有人手可以用,卻一直都沒有召他們來,也是夠能隱忍的。曲小白忽然懷疑自己是不是上了他的當。
她自然不明白,打從他醒過來,見到她拖着他去楊興茂的家裏討要公道,他就被這個小丫頭給鎮住了。他想看看她到底還有多大的能量,他也怕過早地告訴他背後那些事情會嚇到她。
「不知道主上受了傷,回頭我去拿藥過來,順便再讓董朗來給你看一下。」
楊凌擺擺手:「董朗就不用了,這裏有個大夫,醫術還不錯。把你召來是有別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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