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大小姐 第三百六十八章 很多事情都變了

    通過之前與慕天辰的交流，白瀟知道北辰宮位於中原腹地以北的崇山峻岭之間，它就像一座規模龐大的千年古剎遠離俗世紛擾，不染紅塵煙雨，坐落在群山環繞之中。文師閣 m.wenshige.com周圍峰巒疊嶂，枝葉扶蘇，蒼翠的樹葉蓊蔚洇潤，一派鬱鬱蒼蒼。

    由於地處偏遠，且周邊多地壘、河谷，故而交通自然算不上發達，但因其地位特殊，國家仍是專門修了一條便道使之連通內外，只要驅車在群山間盤繞個把小時，就能輕鬆抵達臨近的大城市，採購必要的生活物資。

    除此之外，電力、網絡這些現代化的標杆設施也都悉數齊備，據說經北辰宮掌權者同有關部門溝通，正在全國各地如火如荼展開的5g通訊設施的修建也即將覆蓋北辰宮，屆時北辰宮將是全面覆蓋5g網絡的前沿之地。

    這哪還有半點神秘勢力的樣子，分明……整個就是享受着現代化科技成果的「避暑勝地」了。白瀟心說難怪自家小姨有條件跟換流量卡呢，原來是有硬件方面的支持。

    在這方面，國家倒是投入了很多成本，甚至有些不計血本的樣子。當然，回報也是不能用金錢來衡量的，一個深度融入當下社會，與大眾生活共節奏的勢力是官方所樂於看到的。試想一下，若北辰宮的萬千大妖怪也被培養出了愛國情懷，嘖嘖，那真是一件功德無量的好事啊。

    而北辰宮方面也有旨在教化門下精怪的需求，為此，在雙方一拍即合的情況下，北辰宮絕不是白瀟原先設想中的匿於旮旯角落的御靈界神秘勢力，而是一個思想前衛、族群和諧、共謀「四個現代化」的先進團體。甚至……單純就生活品質而言的話，北辰宮的大妖怪們或許已經提前實現全面小康了。

    嗯，這就延伸出了另一個問題——你永遠不知道在遊戲中那些坑隊友的人，究竟是小學生，還是剛剛下載了遊戲的精怪。

    所以即便輸了遊戲也不能亂罵，萬一對方順着網線爬過來了呢？

    正是在這樣的背景下，白瀟才更加覺得好奇，慕天辰這些年到底是怎麼過來的。現在都什麼年代了，別人都用上了全面屏、四攝像頭了，他竟然還拿着一個古董級的5320玩耍着。

    「還能怎麼過來，開心是一天，不開心也是一天唄，這些年我都在北辰宮中潛心修煉，為的是儘早提升自身，讓自己擁有足夠的能力完成自己想要做的事。」

    慕天辰笑了笑，避重就輕地回答。他當然知道白瀟指的是什麼，只是對於他而言，手機只是一般的通訊工具而已，娛不娛樂什麼的，真的不是很重要，他也不是那麼看重。相比於這些，他有更高的追求。

    「咿，說得好像是在潛心修道一樣。」白瀟笑了笑，對他的說法不以為然，爾後好奇地問：「那你現在已經有元台境的力量了，在你看來已經是符合心裏的預期了？」

    「勉勉強強，算是符合了吧，不然我師父也不會在這個時候允許我下山了。」說着，慕天辰忽然一嘆，「你說，山川悠遠，前路漫漫的，這人生的幾十年就跟裝點現場的花兒一樣，最終都不過是一抔黃土，徒惹凋零。那麼在有限的人生中追求更永恆的突破，豈不是讓人更快樂？」

    「得了，說這話，我看連你自己都不相信吧？」白瀟撇了撇嘴，一臉不相信的樣子。別看慕天辰此時說得一臉虔誠，就好像擁有一個至高無上的目標似的，但據自己對他的了解，這傢伙在這幾年雖然確實沉浸在修煉中，但給出的理由多半是在忽悠人，聽個聲響就夠了，千萬不能當真。

    她道：「《莊子》有言：吾生也有涯，而知也無涯。以有涯隨無涯，殆已！前人這是在告誡我們，人的一生是有限的，而知識、追求卻是沒有邊際的，以有限的人生去追求無限的知識與理想，必然會失敗！」

    「因此，追求突破可以，但一定要量力而行，否則帶來的不是快樂，而是無盡的煩惱。」

    慕天辰一秒鐘破功，聽完後一臉驚奇：「《莊子》裏有說過這個？」

    「有，出自《莊子·內篇·養生主第三》！」

    慕天辰愣了愣，隨即頹然地沉默了一下。他發現自己吃了沒有文化的虧，明明初中時，老師還教導他要奮發圖強，勇攀高峰，說的是「人若有志，萬夫莫敵」呢。

    他悻悻笑了下：「想不到許久不見，瀟瀟你越發聰慧了。」他最大的感慨，就是發現……在知識領域，自己似乎跟白瀟拉開了段位，這實在是一件令人心痛的事情。

    白瀟似笑非笑地輕輕點頭。

    慕天辰吸了口氣：「好啦，大道理我肯定說不過你，明明我在別人面前這麼說很有逼格的，到你這就遭降維打擊了，實在無趣得很。」

    「你還在別人面前說過？」白瀟詫異地問。

    「是啊，在某個中年大叔面前說過。」慕天辰嘴角撇了撇，「算了，不說這些，我們聊些其它的吧。」

    「嗯，聊聊這些年的見聞吧。」見慕天辰不願繼續先前的話題，白瀟輕輕點頭，當即不再追問。

    接着兩人拋開話題，開始就御靈界的有些見聞展開交流。慕天辰是北辰宮弟子，雖說這些年離開北辰宮的次數不多，但每次外出，身上必是肩負任務，而這些任務倒是令白瀟頗感興趣。

    隨着他娓娓道出自己的經歷，林劍、丁錦佟他們也被吸引了注意，顧不上悠然的品茗，幾個人乾脆把凳子一排，圍成了一圈，然後紛紛就一些驚奇的事件展開交流。

    基本上是慕天辰說，白瀟等人在一旁聽，得益於慕天辰的口才以及他的特殊背景，這些經歷被他說得跟說書似的，到了精彩地方時幾個人情緒也被調動起來，不由插上幾嘴。尤其丁錦佟，作為一名非御靈者，他對故事的跌宕起伏感觸最為深刻，完全是以旁人未知的角度觀察，才愈發凸顯各方面的神秘性，每每聽到一個新鮮事物，總能輕易調起他的情緒。

    等慕天辰講完，話題又從御靈界的見聞及各種弔詭的靈祟事件回歸到現實，林劍作為一名資深的二次元愛好者，很自然的將主題「歪樓」到了自己擅長的領域。丁錦佟、白瀟自然還好，雖然不算精通，但也知道小埋、血小板、小紅娘、炮姐、和田紗霧之類的人氣角色，而慕天辰則完全懵逼了，一臉茫然之狀。

    而隨着話題的深入，當林劍提到各種「老婆」時，他當下大驚，還以為林劍是當代社會的一夫多妻倡導者，一時間看向林劍，不知道該說什麼好。

    問題在於，一旁的丁錦佟在林劍提到各色老婆時，竟然不時的頷首表示贊同，並引為知己般的大加點評，大有「汝妻，吾當共享之」的豪邁。而且在林劍說完後，他也忙不迭的拋出幾個自己的「老婆」供林劍點評，林劍一聽眼睛都亮了，頻頻點頭，表示同款的老婆絕對不能藏着掖着，當奉獻出來，獨樂樂不如眾樂樂。

    然後兩人又談到再過一個月，又有新的一批老婆要上線了，還說每年的十月都是強者如雲、老婆成群，說着說着……兩個人不禁露出了神往的表情。

    慕天辰凝神聽着，長長吐出一口氣，內心卻不禁掀起了巨浪。這些年世俗世界到底發生了什麼，為何如此驚世駭俗之語竟然可以這麼堂而皇之的從兩人的口中說出來？而且他發現白瀟的態度也是極其微妙，兩個胖子如此豪言之後，白瀟聽完竟然絲毫沒有譴責制止的樣子，居然還淡定的打了一個哈欠，對此，他不禁有些憂慮。

    「咳咳，瀟瀟，他們說的……似乎有些不妥。」他湊到白瀟耳邊，低聲地說着。

    感受到耳邊傳來的熱氣，白瀟當即眉頭皺了皺，不自覺拉開距離，翻了翻白眼：「哪裏不妥了？」

    「我看他們提到老婆之類的，哪有人將自己的老婆拿出來分享的？你難道不覺得這種行為有悖公序良俗？」

    白瀟愣了一下，慕天辰的話沒說完，其中的未竟之意她卻已經明白了，她沉默良久，看着慕天辰仿佛又一次認識了他一樣，道：「慕天辰，請問你是猴子派來的逗比嗎？」

    「猴子派來的逗比？」慕天辰皺眉。

    「算了，看得出，這些年你脫離現代社會太久了，很多梗都不知道是什麼意思。」白瀟稍一沉默，她甚至懷疑，慕天辰都不知道「梗」這個字是什麼意思，不過想想，這好像也是近些年才發展起來的網絡社區文化，用着5320的他，沒能跟上時代的步伐啊。

    這就是沒有跟上數字娛樂的惡果，白瀟看到後不由淡笑，心說這傢伙剛才大概是連標點符號都沒有聽懂吧。好笑的是，竟然將紙片人老婆理解成了現實中的老婆。

    當然了，這些「網絡知識」其實沒有太多含金量，即便不懂也算不上多麼明顯的落後。但是從側面卻也可以看出，慕天辰這些年在北辰宮確實沉浸在修煉之中，先前他所說的，並非誇大其詞。而所換來的便是一身剽悍的實力，着實是教白瀟羨慕不已。

    忙將其中的誤會解釋清楚，慕天辰聽完後呆了一下，不好意思地用手指颳了刮臉頰。

    「對了天辰，你說這些年你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這點我信，但用得着這麼拼命嗎？」

    在白瀟看來，修煉自然非常有必要，畢竟御靈界中還是實力說話的，動手永遠比無休止的逼逼要管用。但像慕天辰這樣，修煉到與外界脫了節，這就感覺有點過於專注了，簡直到了走火入魔的程度。與他形成鮮明對比的就是自家小姨了，沒聽說麼，為了刷視頻都換了手機卡，如此悠哉的對比，可見慕天辰的專注很大程度是自己逼着自己。

    「沒有辦法，為了守護自己的家人和心愛的人，實力還是必須的。」慕天辰已經從尷尬中恢復過來，聽白瀟如此問，他淡笑了聲，一臉認真的模樣。

    「話是這麼說沒錯，可你這也太投入了吧。」

    人的一生有幾個「六年」，雖然白瀟能夠充分理解要趁着年輕將根基打牢，但她本人其實更傾向於在享受生活的同時進行有序的提升，而不是一根筋的，在確定下目標後，就過起了像苦行僧那樣的生活，那多無聊？

    慕天辰失聯的這幾年，顯然不是在享受生活，這就說明有一股巨大的動力在驅使着他。像他說的，守護自己的家人和心愛的人？

    想到這，白瀟忽然有點撥開迷霧的感覺。是了，沒有任何動力是比守護家人來得更直擊靈魂了，換位思考一下，如果自己的面前是一個巨大的坑洞的話，為了自己的家人，她也會鼓足勇氣跳躍過去。

    只是就白瀟所知，慕天辰家裏只有一個單親的母親，除此之外，似乎也沒有其他的親戚了，這麼看來他應該還有其它的羈絆，難道是北辰宮？

    白瀟不再想下去了，嚴格說起來，她自己也與北辰宮扯上了一點聯繫，這種聯繫以後到底會發展成怎樣的故事，白瀟現在還無法確定。

    兩人相顧沉默了一下，半晌後慕天辰忽然一笑：「說起來這些年我大多數時間都在修煉中，對外界的事情倒是沒有太多關注，沒想到時間過得真快啊，眨眼間，很多事情都變了。」

    慕天辰真切地感慨着，說着說着眉頭微擰起來，目光落在白瀟那張精緻的臉蛋上。

    「咳咳。」白瀟忽然咳嗽了聲，聽着慕天辰的感慨，再看他的眼神落在自己身上，她沒來由的覺得對方口中說的「很多事情都變了」，不僅是說科技產品、網絡文化，更是在特指自己這個人。

    不過她承認，有些事的變化確實蠻劇烈的，哪怕是她這個當事人，都有些始料未及。

    好在經過幾個月的適應，白瀟已經欣然接受了當下的情況，她皺眉道：「……不就是看到昔日的好友變成女孩子了麼，這也不是我想的好吧，要怪就只能怪那隻鳳凰，是它把我變的。」

    「也是……」慕天辰點點頭，忽然一笑：「說起來我也是老早就知道你會變成女孩子的，以前還猜想着以你原來的底子，變成女生後應該不會太差吧。但直到第一眼看到女版的你，才直到之前對你的猜測都有些低估了，說實話，你長得確實很漂亮。」

    「那是！」白瀟鼻息間悶哼了聲，睥睨道：「是不是覺得很驚艷？被我吸引住了？」

    慕天辰笑着搖了搖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