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劫逆命 第四章記憶甦醒
房間裏，白凡獨坐在一張木凳之上默然無語，雙目茫然的看着床榻上的妻子，一時間眼中多了一絲茫然。筆神閣 www.bishenge.com但就在這時，床榻之上的新娘子開口了。
「相公，你在想什麼？不歡喜嚒？。」新娘子滿臉疑惑，不明白相公為什麼會傻傻的發呆。
這個新娘子是白凡的父親托人從鄰山給白凡說的媒，是個非常漂亮賢淑的女子，在媒人的安排下，匆匆見了一面，一眼就看中了老實木納的白凡，所以不到十天婚事便緊鑼密鼓的辦了下來。白凡原本並沒有多想什麼，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還是知道的，只是今日拜堂後，不知為什麼，他突然覺得自己好像遺忘了什麼，那感覺極為真實強烈，但待要去想時，卻又什麼都想不起來。這讓白凡很是鬱悶。
「算了，沒什麼，只是覺得這一切好像一場夢一樣……」白凡嘆息的說了一句，收起雙目的茫然，默默的坐到了新娘子的身邊。
噗嗤，新娘子嫣然一笑，如同百花盛放，一瞬間成為這山村最靚麗的一道景色。
「有什麼不真實的呀，從今往後我就是你的妻子，你就是我的相公，昨日父親大人還說叫我們以後好好過日子呢……」
「父親……」
這兩個字落在白凡的耳中，，使得白凡身軀一震，一剎那仿佛腦中抓住了什麼，但只是等白凡想去抓住時，這感覺又淡了下去。
「哦……知道了……」
白凡點點頭，只好隨着妻子的話語淡淡的應和了一聲，也就不在多說什麼。而由這一日開始，白凡成了一個有家室的青年，過着以打獵為生的日子。平靜漸漸取代了他內心想要去探索的答案。
日復一日，年復一年……
不知不覺二十年過去了，白凡也成了一個中年人，並且妻子給他生下了一個孩子，取名為鐵蛋，鐵蛋從小就跟個姑娘一樣，性格內秀，極少出門，除了每年和父親看望爺爺奶奶，更多的時候都是一個人悶在家裏。
這一天鐵蛋出奇的沒有在家悶着，而是去了村子西頭村長爺爺家裏，村長爺爺是個年過百歲的老者，也是這座山村中，唯一見過外面廣闊天地的老人。
鐵蛋為什麼來，因為他聽鄰居家的小夥伴講過，說村長爺爺經常會給他們講一些稀奇古怪的故事，所以鐵蛋很好奇，這才偷偷的跟在鄰居家小孩的身後，來到了村長爺爺的家裏。而很快，村長爺爺家裏，便聚滿了和鐵蛋一般大的少年，這些少年圍着村長爺爺，口中迫不及待的哀求着……
「爺爺爺爺，今天咱們講什麼故事啊？」
「是啊爺爺，歡兒最喜歡聽您講故事了……」兩個孩子一左一右，將村長爺爺的雙臂抱住。
「呵呵呵……孩子輕點啊，爺爺這把老骨頭都快被你晃散架咯……」村長爺爺面帶慈愛，看着這些孩子們，眼中即為寵溺。
「哦哦……」兩個孩子尷尬的鬆開手，吐了吐舌頭……
「哈哈，爺爺就喜歡你們身上那股古靈精怪的勁兒，好吧爺爺今天給你們講一個仙人的故事……」村長摸摸幾個孩子的頭，然後帶着一股悵然說道。
「仙人？好啊好啊，就聽這個，歡兒就喜歡聽仙人的故事了。」
包括鐵蛋在內，所有孩子都把目光落在了村長爺爺的身上，帶着好奇帶着渴望，恨不得村長爺爺立刻就講下去，而看到這些小傢伙那一臉可愛相，村長爺爺也終於不在逗弄，而是張開了緩緩的打開了話匣子。
「我記得那是久遠的事情，那時的我還是一個和你們這般大的少年，跟隨着我的父親也就是你們的太爺爺，去百里外的大城鎮去購買一些打獵的弓箭，我記得那一天天空有些陰沉，我和父親走在泥濘的小路之上，突然間……」
村長爺爺停頓了一下，急得幾個小孩急忙問道。
「爺爺爺爺……怎麼了，突然間發什麼了……」
「呵呵不要急，你得容爺爺喘口氣啊……」村長爺爺縷縷鬍鬚，笑呵呵的說着，繼而又道。
「突然啊從旁邊的樹林裏，竄出來一條大蟒蛇，那身體，好傢夥足足有小缸那麼粗，瞪着兩個燈籠一樣眼睛，對着我們張開了血盆大口，當時真把爺爺嚇壞了，內心已經認定這次準是要做了蟒蛇的腹中之食，可萬萬沒想到，就在千鈞一髮之時……」
「突見天地間風雷大作，飛沙走石，跟着從天而降降下一道金光，那金光之上，一個人站在上方，口中對着大蟒蛇念念有詞，然後就見烏雲翻滾，雷霆砰的一聲從天砸落……」
「啊……」聽到這裏，包括鐵蛋在內，所有孩童都發出驚呼。小臉蛋嚇得蒼白無色。村長爺爺沒有因為這個被打斷，而是繼續說道。
「哎呀爺爺記得，那雷霆足足有這麼粗……」說着用雙手比喻了一下，並且村長爺爺眼中露出了追憶之色。
「我看到雷霆劃破天際，重重的砸在巨蟒的身上，接着天地之中，就好似打了一個震天動地的霹靂一般，那條要吃爺爺的巨蟒，當時就被雷霆給劈的血肉橫飛翻身落地，等那個人落下身來，和爺爺說話，爺爺才知道他就是人們口中所說的修仙之人，嘖嘖嘖……那是爺爺這輩子唯一見過的仙人啊……」
「哇，仙人好厲害，我也要成為仙人……」
「歡兒也要……」
孩子們一個個爭搶着要當仙人，鐵蛋也一樣，原本就紅撲撲的小臉蛋此時因為激動變得更加紅潤，對於仙人的渴望讓這些孩子們一個個多了一個夢想。就這樣一直很晚，這群孩子才從爺爺家意猶未盡的散去。
鐵蛋一個人嘣嘣跳跳的走在回家的路上，恰巧遇見打獵歸來的白凡。鐵蛋興奮一把撲進了白凡懷中，弄的白凡一陣錯愕，但最終還是寵溺的摟緊了鐵蛋，父與子，成年人與孩童，在這夕陽下，在這一刻下，在這一瞬間顯得分外的和諧。
「爹爹……」
「呵呵，怎麼了鐵蛋，什麼事情讓你變得如此高興，和爹爹說說……」白凡一笑，現在的他也是一個四十幾歲的中年人，身為人父的白凡，已經褪去了曾經的青澀，變得厚重而沉穩。寵溺的揉了揉懷中鐵蛋的小腦袋，不由的好奇的一問。
「爹爹你知道嘛，我今天去村長爺爺家裏了，村長爺爺他啊給我們講了一個仙人的故事，可威風了呢。……」鐵蛋揚起小臉，天真的看着自己的爹爹。
「仙人？……仙人？……」鐵蛋的話進入了白凡的雙耳，好似響起了一記轟雷，白凡就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正在撕裂他的腦海，那種劇烈的刺痛讓白凡不由得渾身顫抖，斗大的汗珠從額間刷刷滾落下來……
「啊……爹爹，爹爹你怎麼了……嗚嗚……」鐵蛋看到爹爹痛苦的樣子，急得嗚嗚大哭起來。
許久……
白凡的身體才漸漸平定下來，此時的他腦海多出了一段陌生的記憶，不，應該說那段記憶才是他真正的記憶，只是看着懷中的鐵蛋，白凡突然覺得那記憶已經不重要了。
「鐵蛋不哭，乖，爹爹沒事……」伸出手白凡擦去了鐵蛋臉上的淚滴，然後彎腰將鐵蛋抱了起來。
「走，爹爹帶你回家……」白凡親昵的親了一口鐵蛋，借着夕陽的餘暉，一步步向着家的方向走去。而快至家門口時，白凡遠遠的就看到妻子的身影。
「相公你回來了，鐵蛋乖不要溺在爹爹的身上，爹爹已經很累了，快到娘這裏來……」一個婦人，蓮步款款，向着這對父子走來，眼中滿是愛意。白凡複雜的看了一眼妻子。曾經的她如百花叢中最艷麗的那朵牡丹，用她最美的嬌艷年華陪伴着年少的自己。二十年相伴，青絲換白髮，到了如今，美人遲暮，如同璀璨的明珠，已然失去了她原有的光澤……
白凡突然覺得有些對不起妻子，這一刻他真想忘記自己原來的記憶，就這麼陪伴這個婦人一同老去……
「沒事，就讓鐵蛋溺着吧，這麼多年，真是苦了你了……」白凡用話語掩飾自己眼中的複雜情緒，甚至這一刻，他悄悄的低下頭，瞳孔中已然多了一抹濕潤。
「嗯？你這是怎麼了，老夫老妻的，幹嘛說這些，真是的，你不臉紅我都替你臉紅……」婦人白了一眼白凡，然後強行接過鐵蛋，空出一隻手攬着白凡的臂膀，幸福的向着院落中走去。很快，一家人點起燭火圍坐在一起，吃起了晚飯，飯菜是那種粗茶淡飯，但是白凡卻吃的很香，可以說這麼多年第一次覺得自己的妻子做的飯菜如此的清香。
飯菜吃過，白凡忽然和妻子輕聲說。
「我想去看看父親……」
「哦……去吧，確實很長時間沒去二老那邊了，你去看看二老還缺什麼，過幾日我好去集市採買。」婦人沒有多想，但是也有些覺得今天的相公很奇怪，但賢惠的她卻並沒有多問，她知道，相公要是不想說，那就由着他不說吧。
今夜，天不同於以往的深邃，甚至白凡都能看到天外那蒙蒙的霧氣。白凡懂，那是虛天幻界的迷霧，他什麼都記起來了，虛天道宗、道墟上人、還有那等待自己的第二關試煉。而自己眼前看到的這番世界是虛幻的，只要自己願意醒來，那麼眼前的立刻就將不復存在，但是白凡卻不願意醒來，因為在這片世界中，他還有太多的依戀。
白凡低下頭，不在去看那天外的世界，此時的他寧願沉醉在這片虛幻的世界之中，因為這裏有他的渴望，他的爹娘。
不多時來到了父母的院落門前，白凡輕輕扣打門板。很快從裏面走出來一個風燭殘年的老者，老者佝僂着脊背，顫巍巍得推開可房門，操着蒼老的聲線，緩緩問道。
「誰啊，大晚上的還不消停……」
借着燈光白凡微微側目，當看清父親的樣子後鼻中一酸，差點落下淚來。父親老了，不在如當年。那孱弱的身體，此刻風一吹仿佛都會隨風而散，也許要不了多久，面前的這個虛幻的老人就會走到了生命的終點，而那一天，自己該怎麼辦？白凡心中不舍，而此時白父也以看清了白凡。
「咳……咳……是小凡啊，傻孩子，站在那發什麼呆，快進屋，老太婆昨天還叨念你，沒想到今天你就來了，快快快，隨父親進屋。」儘管話語有些責備之意，但任誰都可以感受到那發自內心的濃濃父愛。
「嗯……」白凡輕輕點點頭，而就在老人轉身的一剎那，他的雙眼，兩行淚水潸然而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