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看到院中負手踱步,仿佛在思索什麼的李澄空,她的心下踏實下來。
她輕手輕腳的靠近,沒有出聲,站在一旁看李澄空在竹林前停住,盯着青竹發呆。
一陣風吹來,一根根青竹輕輕搖晃,竹葉彼此之間摩擦,發出簌簌聲。
「都滅了?」李澄空轉身看向她,笑眯眯的問。
「是。」周傲霜不好意思的道:「老爺,我下手是不是太狠了?」
「還好。」李澄空頷首:「佛都有火,何況是你我,白雲峰欺人太甚,別無選擇。」
周傲霜鬆一口氣。
自己惱怒之下,下手確實太狠,有違他寬和之旨,沒想到他竟沒批評。
李澄空道:「白雲峰看來是沒指望了,還剩下天羅山……」
他搖搖頭。
內陸武林的骨頭比想像的更硬。
這一點與天元海的武林中人截然不同,天元海因為多島,地域觀念不強。
即使這樣,當初也是不少人反對,直到現在還有反對燭陰司的勢力。
內陸武林如此緊硬,歸根到底還是因為瞧不起天元海,覺得天元海是荒鄉僻壤,不值一提。
所以無法接受被天元海的燭陰司所統治,無法歸服。
「老爺,那怎麼處置白雲峰,直接滅掉?」
「你覺得呢?」
「我覺得應該先拉攏別的宗門,孤立白雲峰,他最終還是會投降的。」
「嗯——?」
「只要我們燭陰司壯大了,人們看到其中的好處,便會紛紛來投。」
「然後呢。」
「白雲峰再強,看到燭陰司如此勢大,也會識趣的歸降。」
李澄空搖頭:「白雲峰也會拉出一個聯盟來,恐怕拉人比我們更快。」
「……」周傲霜一滯。
她黛眉輕蹙。
「洞仙宗現在是拿下了,如果白雲峰與天羅山聯手,再拉攏眾多宗門結成聯盟。」李澄空嘆一口氣:「其實他們已經在這麼做了。」
周傲霜臉色微變。
如果真這樣的話,那麻煩就大了。
李澄空道:「白雲峰之所以要拿你開刀,也是為了凝聚人心,算是祭旗吧。」
周傲霜玉臉一沉,緊抿紅唇。
原本還有點兒心虛,殺戮太過,現在看,自己殺得一點兒也不錯,這幫傢伙就是該死!
「老爺,我們要如何做?」周傲霜道。
李澄空搖頭:「情形逼人,到了這一步,只能以白雲峰來震懾人心了。」
「滅掉白雲峰?」
「闖上白雲峰,滅掉曹正輝。」
「對!」
「你去。」
「我——?」
「燭陰司之司主需得足夠威望,而這威望是如何獲得的呢?」李澄空笑道。
「打出來的威望。」
「正是。」
「……好!」周傲霜緩緩點頭,隨即遲疑:「不過老爺,我怕是……」
她縱使修為進境奇快,可白雲峰底蘊深厚,不知藏着多少高手與奇物。
李澄空微笑:「我會助你一臂之力!」
「是!」周傲霜精神一振,露出嫣然笑容。
有李澄空這句話,她頓時放下心。
「兵貴神速,趁着白雲峰還沒把人都召過去,先結果了曹正輝吧!」
「是!」
——
白雲峰下,周傲霜白衣如雪。
她特意換了雪白羅衫,一塵不染,與晶瑩無瑕的玉臉渾然一色,宛如姑射山上的仙子,不沾一絲煙火氣息。
她身處一處小溪旁。
小溪兩邊是平坦的沙地,溪水清澈,潺潺流動。
小溪另一旁的平坦沙地上,三十六個中年男子站成一個陣勢,死死瞪着她,臉色陰沉如水。
在前來白雲峰的路上,這周傲霜已經解決了二十多個大宗師,加上先前殺掉的,已然傷了白雲峰的元氣。
白雲峰所有在外雲遊的宿老與高手皆歸峰,即使如此,也不敢說能擋得住周傲霜。
這周傲霜太過兇殘,所向披靡,無人能擋,唯有出動自己三十六人,布下天罡鎮神大陣。
這些年來,自己等人苦練這天罡鎮神大陣,假想敵是天羅山,是為了爭奪天下第一宗而準備。
可沒想到卻用來對付一個小小的漱玉小築弟子周傲霜。
「還等什麼呢?」周傲霜輕哼一聲道:「來吧。」
「周傲霜,你可敢過來?」
周傲霜哼一聲,腳尖一挑。
一蓬沙子射向三十六人。
「嗤嗤……」
每一粒沙子都劃空低嘯,光線扭曲,隱隱響起悶雷,氣勢宛如一顆顆流星划過。
三十六人腳下迅速挪移,瞬間幻出一片影子,只能看到模糊的光影,看不清他們身形。
「砰砰砰砰……」沙子被無形力量撞擊,頹然落地。
周傲霜兩隻玉手張開。
兩顆鵝卵石飛進她玉手中,然後被擲出。
鵝卵石在空中速度並不快,反而有一種緩慢感,好像時空一下安靜下來。
飛到半途,它們忽然迸射金光,驟然而出的金光太強烈,宛如兩顆小太陽般鑽進模糊的身影中。
「啵!啵!」鵝卵石如投進深井裏。
「砰!」悶響聲中,三十六人四散紛飛,被強絕的力量推着橫飛出十幾丈外,或者撞進樹林裏,或者飛射向周傲霜。
周傲霜輕飄飄拍出。
被她所拍中的老者紛紛吐血墜落。
她輕盈而起,翩翩追上了一個個空中飛人,然後輕輕拍落他們,如拍一隻只蒼蠅似的。
「砰砰砰砰……」三十六中年男子無一倖免,皆結結實實摔到地上吐血。
「你們要擺什麼陣來着?」她悠悠落地,雪白羅衫衣裾慢慢伏落。
眾男子沉着臉吐着血,一言不發。
天罡鎮神大陣可是他們苦練用來做殺手鐧的奇招,竟然對她毫無作用。
他們既沮喪又絕望。
「我今天心情好,且饒你們一條命。」周傲霜哼道:「且看你們白雲峰有多少靈丹能恢復你們修為!」
她一路上或殺或饒,並沒完全下死手。
殺了幾個人後,怒火便平息了,殺起人來便手軟,看得順眼就不殺,看得討厭就殺了,全憑心情。
三十六人卻毫無喜悅之意。
白雲峰有再多的靈丹,也不可能全部恢復他們修為,沒了修為無異於廢人,活着這世上也只是行屍走肉而已!
周傲霜輕嘯一聲。
嘯聲清亮,悠悠揚揚響徹白雲峰。
白雲峰半山腰便被白雲遮住,她極目遠眺也看不到白雲里的情形。
不知道他們在裏面還準備了多少高手。
她這一聲輕嘯透出了無盡的豪氣。
不管多少高手,都要打敗,白雲峰終要被自己征服。
她在腦海里對李澄空道:「老爺,這一招是什麼?」
「算是三皇指吧。」李澄空坐在那朵青蓮上,浮在她的精神之海,身上散發着朦朧金光。
那鵝卵石上的力量多數是來自他的精神力,才有如此威力,所以這一次算是兩人的合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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