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既有把握,那好,就先廢掉朱嵩再說吧。」周傲霜淡淡說道。
「想廢掉朱師兄可不易。」嚴瑞龍道。
「有何難礙?」
「朱師兄現在掌管夕陽殿。」嚴瑞龍緩緩說道。
周傲霜明眸一閃。
她若有所思的盯着嚴瑞龍。
嚴瑞龍道:「宗主對夕陽殿的碌碌無為很不滿,生前便安排他掌管夕陽殿。」
「夕陽殿……」周傲霜若有所思。
這嚴瑞龍到底是真想爭宗主,還是要除去自己?
夕陽殿的力量連老爺都不敢掠其鋒,自己更不成,絕不能靠近夕陽殿。
嚴瑞龍看周傲霜遲疑,忙道:「朱師兄行事嚴密沉穩,一旦接掌了夕陽殿,就不會離開夕陽殿。」
「這麼說,我得進夕陽殿對付他?」
「恐怕只能如此了。」
「你不能把他誘出來?」
「這個……」嚴瑞龍遲疑一下,無奈的嘆口氣道:「朱師兄行事嚴謹,一板一眼,不會上當。」
周傲霜忽然冷笑道:「嚴瑞龍,你是來消遣我的吧?」
「周姑娘何出此言?」
「你應該知道夕陽殿的可怕,知道我不敢進夕陽殿吧?」周傲霜冷冷道。
「夕陽殿確實是我們的鎮宗之力,不過周姑娘想必是有辦法的。」嚴瑞龍道:「先前進宗門,夕陽殿便沒能發威。」
周傲霜盯着他看。
嚴瑞龍一幅沉肅認真神態,面對周傲霜審視的目光,誠懇的道:「周姑娘,我可沒這麼大的膽量,特意跑過來消遣你。」
「好吧。」周傲霜緩緩道:「不管他在哪裏,我都會廢了他!」
嚴瑞龍抱拳表示感謝,不過看她的眼神仍舊充滿審視,頓時無奈的苦笑道:「周姑娘,這個時候我還沒必要惹怒你吧?」
「你是不是覺得,把我除掉就萬事大吉了?」
「當然不是!」
「罷了,你發誓吧,然後依照燭陰司的規矩行事,真要違了燭陰司的規矩,自有司規處置,我不在,還有袁姐姐及老爺他們在。」
嚴瑞龍肅然舉手,鄭重發誓。
身為燭陰司的一員,不同室操戈,不戕害同僚,不叛徒通外。
這誓言約束極簡單,就是一條,不准同室操戈,不准通敵背叛而已,甚至沒有戒止違上欺下,鬆散異常。
嚴瑞龍這個誓發得痛痛快快,渾身輕鬆。
周傲霜滿意的點點頭:「那走吧。」
「周姑娘,我們還是分開走的好。」
「那你先走。」
「周姑娘,我就等你的好消息了。」
「去吧。」
——
「老爺,為何答應去夕陽殿?」周傲霜來到李澄空的小院,不解的問。
她先前猶豫,便在腦海里召喚李澄空,問李澄空怎麼選擇。
李澄空正一襲青衫,負手站在荷花池邊,讚嘆的看着滿池荷花。
如果不是為了欣賞這些品種獨特的紅邊荷花,他如今已回南王府,不在這裏停留了。
荷花皎皎,邊緣有淡淡紅暈,越看越覺天地造化之妙。
「夕陽殿……」李澄空笑了笑。
他一拂袖子。
天空忽然出現兩柄青銅劍,劍身一尺,一層綠鏽包裹住,如同剛從土裏挖出來的。
「這難道是夕陽殿裏的?」
「嗯,正是夕陽劍。」李澄空感慨道:「想像不到這樣的兩柄劍有何威能吧?」
「會不會一撞便斷?」周傲霜打量着。
她修為精深,而感應也會隨着修為的增漲而增強,所以對危險的直覺更敏銳。
可卻沒感應到這兩柄劍有什麼不妙。
斷定這兩柄劍已經不行了,可能力量已經被歲月與時光腐蝕得一乾二淨。
李澄空笑了。
「嗡……」一柄劍在空中忽然顫抖一下,虛空震盪如虎嘯。
周傲霜渾身汗毛一下豎起,寒氣瞬間籠罩周身,竟然凍住了她。
她竭力想打破束縛挪動位置,卻動作遲緩,血肉好像已經被凍僵。
那柄青銅小劍停止顫動。
瞬間一切恢復如常。
先前的汗毛豎起、身體凍住好像根本沒發生過,只是自己的幻覺。
周傲霜心悸的看着浮在空中的兩柄小劍。
她又抬頭看着微笑的李澄空。
怪不得他會如此忌憚這兩柄劍,如斯威力!
可笑自己竟然一直沒覺察,自己對危險的直覺遠遠遜色於他。
「老爺,那朱嵩……?」
「他並不知道劍已經被換過。」
「老爺是如何換的這兩柄劍?」
「我練了遁術。」李澄空笑道:「悄無聲息的進去,然後再施展一點兒迷魂術,便神不知鬼不覺的偷換出來。」
「老爺練成了五行遁術?」
「略通皮毛罷。」李澄空道:「這五行遁術委實神無方,涉及到天地規則,乃是直通大道的奇功。」
五行遁術之神妙,更勝周傲霜所練的心法,甚至不遜色於太真神樹。
太真神樹是借用他界之力,而五行遁術則是窮究這個世界的力量。
金木水火土,囊括世界的所有物質,如果能將五行遁術練到極境,自然就與此世界徹底相合,達到真正的天人合一。
沒練到這一層,自己現在的天人合一,只是精神相合,身體卻不行。
他很期待身心皆合於天地,會達到什麼層次。
周傲霜道:「既然如此厲害,為何……」
「此功對資質的要求太高。」李澄空搖頭道:「只能練一個皮毛而已,想練到深處甚至練到圓滿,非人力可及。」
「怨不得他們無能?」
「面對寶藏卻只能取一點點,這種滋味是莫大的折磨。」李澄空搖頭道:「也難怪五行宗會發狂。」
「只能怨他們太貪婪唄。」周傲霜哼道。
李澄空似笑非笑。
周傲霜玉臉紅了紅。
自己也是一樣,明知心法有殘缺,因為感覺到玄奧就義無反顧的練起來,導致生不如死。
「人吶,都是脆弱的,你既然答應了嚴瑞龍,就去一趟夕陽殿吧。」
「是。」
「這個嚴瑞龍還是要防備的。」
「老爺,他真是要利用夕陽殿對付我?」
「他未償沒有讓你們同歸於盡的想法。」
「……夠毒!」周傲霜哼道。
李澄空道:「人心莫測,所以行事須慎之又慎,別仗着藝高就膽大,無異取死!」
「是。」周傲霜緩緩點頭。
李澄空擺擺手。
周傲霜退出小院,臨出門之際,看向正俯身看花的李澄空,覺得他青衫飄飄,似欲隨風而去。
她深吸一口氣,飄向洞仙宗。
她現在最好奇的就是嚴瑞龍到底是何用心,是真想奪得宗主位子,還是想除去自己,或者想兩者兼得?
兩個時辰之後,她已經無聲無息的飄入一座夕陽殿內,看到了大殿中央黃色蒲團上的青年。
身穿墨綠長袍,相貌普通不惹人注目,周身上下卻散發着穩重平和氣息。
「你是何人?」周傲霜淡淡道。
「周傲霜?」
周傲霜頷首。
「在下朱嵩。」
「唔。」周傲霜沒急着動手,頷首道:「你難道知道我會找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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