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素心與他並肩而行,默默不語,眉間籠輕愁。
她心憂朱鳳山他們一行的安危。
她怕李澄空是烏鴉嘴,被說個正着,朱鳳山他們真被春華宮截在半路。
最終兩人來到鎮外,站在一條十米寬的大河旁。
滾滾河水浩浩蕩蕩衝下,氣勢滔滔。
李澄空一步跨上一塊五米高的巨石上,盯着奔騰的水花,若有所思。
十米寬的河水就有磅礴之勢。
世界不同,水也不同。
盯着翻騰的河水,他若有所悟。
但這是一種玄之又玄的感覺,仔細揣摩又沒什麼感覺。
其正如水中撈月。
一用意就如探出手,意所至,皆成空。
越是用心力,越是空蕩蕩。
「走吧,我們回去。」李澄空道。
許素心正站在他身邊,怔然盯着河水。
「少堂主?」
「這是佈置陣法吧。」
「少堂主也通陣法?」
「我可沒這本事。」
許素心身為幽夜堂少堂主,有機會接觸陣法,曾不服氣的苦苦研究。
結果沮喪的發現世間終究有比自己更聰明之人,陣法之南讓人絕望。
許素心自失一笑:「我覺得自己蠢笨如豬!」
「哦——?何出此言?」
李澄空走到巨石邊沿,一步跨出,踩到地面。
許素心跟着飄落。
「我是被七皇子耍了。」
「嗯——?」
「他所謂的兩不相幫,只是說說而已,白得了我的龍血果!」
「七皇子不是這樣的人吧?」
「李公子你不是七皇子的人吧?」
李澄空笑笑。
兩人一邊走一邊說話,越走越快。
「李公子可了解七皇子?」
「還真不能說了解。」
雖然被七皇子害的不輕,可七皇子到底是什麼樣的人,真沒法說清楚,人皆是複雜的,更何況七皇子這樣的。
「唉……」
許素心捋一下垂落鬢邊的秀髮。
兩人進了小鎮,進入喧鬧的大街,腳下不停,無形力量擠開靠過來的行人。
許素心扭頭看過來,似要把李澄空淹沒在盈盈眼波里。
李澄空卻看着別處,就是不與她對視。
許素心明眸黯淡下去。
李澄空繼續往前走。
許素心嘆一口氣。
李澄空笑了笑:「少堂主想過你身邊有內奸嗎?」
知道她是想求助於自己。
英雄救美當然是人間樂事。
奈何自己現在的情形不容許,七皇子步步緊逼,連連刺殺。
助她未必不是害她。
「內奸?」許素心搖搖頭:「我相信他們。」
李澄空不置可否的笑笑。
他相信許素心也犯了嘀咕,也開始懷疑了。
他們回到小院,石桌旁的獨孤漱溟睜開眼,看一眼兩人,發現了許素心的低落。
她看向李澄空。
李澄空搖頭沒說話。
獨孤漱溟沒多問,只是說道:「少堂主快些運功療傷吧。」
「好。」許素心勉強笑道。
她越來越有不好的預感。
春華宮很可能佈置下了天羅地網,最壞的情形是有七皇子暗助。
自己將凶多吉少,甚至幽夜堂也凶多吉少。
雲川府將是春華宮的天下,幽夜堂已然面臨生死關頭,自己縱使突破到宗師,卻難擋大勢。
一個人的力量在兩宗之間是何其的渺小。
她看一眼李澄空。
但人與人不同,如果是李道淵的話,就能改變大勢。
如何才能讓他出手相助呢?
這李道淵好像鐵石心腸,對自己的美貌無動於衷,換了任何一個男人,不必自己開口早就主動相助,男人最喜歡英雄救美。
哪像他,縱使暗示也裝作沒看出來。
可自己不到最後不能直接開口,否則他一旦拒絕就沒有了轉寰的餘地。
她盈盈眼波轉向獨孤漱溟。
衣袂飄飛聲忽然響起,打斷了她思緒,抬頭看去,朱鳳山與另一老者正匆匆跑逃,嘴角帶血。
許素心忙道:「李公子!」
李澄空道:「看看再說。」
許素心按捺下焦躁,緊盯着天空,看到四個綠袍中年緊追而至,撲向朱鳳山二人。
許素心美艷臉龐籠罩寒霜。
李澄空驀然出現在朱鳳山身邊,一手搭一人肩膀,一閃消失,下一刻出現在小院裏。
「多謝李公子!」朱鳳山二人抱拳,接着開始劇烈咳嗽,嘴角汩汩冒血。
「馮老呢?」許素心忙道。
朱鳳山臉色微沉,抹去嘴角血跡,沉重的道:「馮兄他已經……」
「馮老被害了?」
「……是!」
許素心緊抿紅唇,角色蒼白。
「他們結網以待,我們正好鑽進去。」朱鳳山搖頭:「馮兄他為了掩護我們,捨身拼命攔住他們,我們才能逃到這裏。」
許素心貝齒緊咬紅唇。
她腦海里浮現出馮倫陪自己玩耍的一幕一幕,從小便陪在自己身邊,好像自己的一道影子。
可現在,這道影子卻驟然消失,從此以後再也看不到他了!
「少堂主節哀。」朱鳳山沉聲道:「形勢不太妙,春華宮怎有那麼多宗師?!」
「七!皇!子!」許素心飽滿紅唇被雪白貝齒咬出血痕。
「七皇子不是兩不相幫嗎?!」
「表面是兩不相幫,其實幫春華宮,虛偽小人!」許素心發出冷笑。
獨孤漱溟嘆一口氣。
憑自己對七弟的理解,食言而肥的事絕對做得出。
雖然七弟這事做得不地道,但也不能說錯,所謂幫親不幫理,春華宮有他的侍妾,當然是要幫春華宮。
破空聲響起,數道人影出現在小院上空,隨即是一個又一個人影。
轉眼功夫,綠袍老者與紫袍老者共二十個。
終老者簇擁着一個妙齡女子站在對面的屋頂。
這女子修長而婀娜,容貌清麗脫俗,雙眼清澈,好像不沾染一絲凡世的塵埃。
「袁!紫!煙!」許素心冷冷瞪着她。
李澄空打量一眼這清麗女子。
膚白如雪,五官輪廓頗深,很像他前世見過的混血美人兒。
她正笑吟吟看着周圍,眼波流轉:「許素心,出來吧,你逃不掉的!」
許素心緊抿紅唇一言不發。
現在這個時候多說無益。
二十個宗師,確實逃不掉了,縱使有李道淵在,也逃不了。
實在可恨!
袁紫煙可恨,七皇子更可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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