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弟子抬頭凝視。
片刻後,「轟隆」宛如春雷乍響。
一道巨大虛影從天而降,倏的落到巨大雕像上,然後雕像發生了莫名變化。
「迎祖師歸位!」樓敬宇大呼,雙手結印,喃喃低誦。
眾人皆狂喜。
洶湧的力量從頭頂灌下,這是祖師的力量重新降下,祖師重新找到了他們!
失而復得的狂喜在心間洶湧。
原本的心虛與擔憂一掃而空,再次信心十足,豪氣干雲。
天幽谷必然成為天下第一宗!
頓時,整個天幽谷弟子的精氣神大變,從原本的萎靡與鬱郁變成了昂揚與銳利。
半晌過後,眾人散開手印,各自退去,臨下祈天台之際,敬畏的看一眼祖師雕像。
外觀上看,雕像與先前沒什麼不同,但他們眼中雕像巍峨如巨峰,參天而起與天同高。
這便是虛實相合,是與天上的祖師相通。
「哈哈……」賀知安大笑。
樓敬宇他們也微笑,眉宇間的鬱氣一掃而空。
「恭喜谷主。」樓敬宇抱拳:「這一步走對了!」
「僥倖僥倖。」賀知安擺擺手,滿臉笑容:「也全賴袁司主配合。」
如果不是小瞧了通天之術,斷無可能有今天這般結果,也不可能再次引祖師神力歸身。
「袁司主這一次確實是大意了。」樓敬宇點點頭。
如果她知道會有這般結果,一定不會小瞧了通天術,不會賜給天幽谷。
「誰說我大意了?」他們耳邊忽然響起一聲輕笑。
扭頭四顧,看到了袁紫煙與徐智藝正站在虛空,衣袂飄飄宛如仙子凌空。
她們兩人一穿白衣一穿紫衣,站在一起,神采照人不可直視,當真與仙子謫塵無異。
「司主。」賀知安抱拳。
袁紫煙輕笑一聲擺擺玉手:「還以為賀谷主不再喚我為司主了呢。」
「司主此話怎講?」賀知安彌勒佛似的笑道。
袁紫煙笑道:「你們得逞所願,難道不過河拆橋,取燭陰司而代之?」
「我等不敢!」賀知安忙擺手:「司主,斷斷不可能如此的。」
樓敬宇皺眉,沒說話。
其餘幾位祈天長老也皺眉。
已然迎祖師歸位,何必還要卑躬屈膝,阿諛奉承?
這是天助天幽谷,勢必崛起而取代燭陰司,註定是敵人,何必再彎腰?
他們做不來。
徐智藝清亮眼波掃向祈天長老們,輕輕搖頭,嘆了一口氣,顯然這幫傢伙反意已起。
袁紫煙的眼波也瞥過來,輕笑一聲,目光落到了巨大雕像上。
樓敬宇等祈天長老挺起胸膛,傲然微笑。
祖師既然歸位,那便無物可侵,袁紫煙即使出手也不可能撼得動祖師,自取其辱。
徐智藝搖頭笑笑。
袁紫煙輕笑,絲毫不見生氣,仿佛看不出他們的心思:「賀谷主,你們天幽谷還奉燭陰司的令行事嗎?」
「當然。」賀知安毫不猶豫點頭。
「那便好。」袁紫煙頷首:「據說涌月門正在召集人手,四處結盟。」
「涌月門……」賀知安皺眉沉思,緩緩道:「據我所知,涌月門是天道盟的宗門,沒必要再召集人手對付我燭陰司了吧?」
「涌月門想在天道盟內再形成一個聯盟。」
「這是要幹什麼?」
「他們覺得天道盟已經不思進取,不再想着對抗我燭陰司,苟且度日。」
「唔……」賀知安慢慢點頭。
他覺得這涌月門所說沒錯。
現在的天道盟已經失了銳氣,尤其是原本投過來的燭陰司宗門重回燭陰司,對天道盟是莫大的打擊。
沒有比較便沒有清晰認知。
那些宗門以前覺得燭陰司行事霸道,南王府高高在上鎮壓燭陰司各宗,加入燭陰司太憋屈。
現在卻知道了好處。
所以天道盟內人心散亂,怎麼可能有進取之意。
賀知安沉聲道:「司主,將涌月門的門主刺殺?」
袁紫煙搖頭:「不需刺殺,只需監視即可。」
「監視……」賀知安肅然點頭:「是。」
袁紫煙微笑道:「看看他們到底能鼓動多少人,到底要幹什麼。」
「再一網打盡!」賀知安一攥拳頭,興奮的道:「一了百了!」
「正是如此。」袁紫煙頷首:「那我便去啦。」
「司主請——!」賀知安肅然抱拳,神情恭敬。
他狠狠瞪一眼樓敬宇他們。
樓敬宇遲疑一下,抱拳行禮。
其他祈天長老見狀,也不情願的抱拳恭送。
袁紫煙輕笑:「賀知安,你不愧是谷主,沒有白當這個谷主。」
「司主謬讚。」賀知安忙笑道。
「修為不是最頂尖的,腦子卻是最清醒的。」
袁紫煙滿意的點點頭,與徐智藝飄飄而去,眨眼消失於茫茫虛空。
賀知安長舒一口氣。
「谷主……」樓敬宇迫不及待。
賀知安一抬手,打斷他的話,眼睛仍盯着遠處袁紫煙與徐智藝消失的虛空。
樓敬宇只能閉嘴等候。
近百次呼吸之後,賀知安放下手,看向樓敬宇:「樓長老,你們覺得可以與燭陰司扳手腕,可以跟袁司主正面相撼了吧?」
「老祖宗即使回歸,有何懼之?」樓敬宇沉聲道,看一眼巨大雕像。
雕像氣勢沖天,仿佛與天空渾然一體,浩瀚的力量在其中涌動,隨時可以牽引到自身。
有了老祖宗相助,即使李澄空親來,也可一撼。
「唉——!」賀知安搖頭:「你們覺得,袁司主就這麼傻,南王爺就這麼傻?」
「他們是瞧不上咱們,瞧不上通天術。」樓敬宇道。
「這是咱們以為的。」賀知安沉聲道:「冷靜下來想一想,再想想袁司主的平時行事,她會犯這麼大的錯?會輕敵?……她可是個謹慎之人。」
「那谷主的意思是……?」樓敬宇眉頭皺眉,也隱隱覺得不對勁。
換成是自己,絕不會把這通天術賜給天幽谷,畢竟天幽谷有祈天之術。
那為何袁紫煙還犯了這個錯?
袁紫煙難道還不如自己?
能成為燭陰司司主,且還坐得穩穩噹噹,群雄服膺的女人,會不如自己?
「唉……,這恐怕是一個考驗。」賀知安道。
「考驗?!」眾人皆怔。
賀知安緩緩點頭。
「考驗什麼?」
「考驗我們的忠心。」
「這代價也忒大了吧?我們力量盡復,還有何可懼?」
「你們覺得,袁司主當初賜下通天術的時候,會不會料到這個結果?」
「……會。」樓敬宇澀然道。
再怎麼糊塗也不會毫無防備,卻仍舊賜下了通天術,用意何在?
「別忘了上一次。」賀知安嘆道:「那一次能斬斷,這一次為何不能?」
眾人的臉色一下變得難看。
這是他們一直不想直視不想承認的,跟自己說是意外,是巧合。
現在看,不是意外,而是袁紫煙真能斬斷天幽谷與老祖宗的聯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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