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璋,讓老十五過來!」
「是,陛下。」
陸璋輕輕退出光明殿,到了殿外,涼風一吹,頓覺遍體冰涼。
汗水已經不知不覺打濕後背。
他直起腰抬頭看一眼光明殿大門,眼前無異於龍潭虎穴。
自己這個掌印太監恐怕做到頭了!
一朝天子一朝臣,自己身為司禮監的掌印,是皇上的心腹,卻不是清溟公主殿下的心腹。
唉……
汪若愚恐怕又要復起,自己要倒大霉!
想到這裏,他心沉如墜,趨步疾行,思忖着破局之法。
在李澄空跟前,一些小手段便是自討苦吃,自尋死路,想破壞清溟公主登基是不可能的了。
那自己怎樣才能保持現在位子呢?
汪若愚真能復起?
修為猶弱,且一直圈在孝陵,恐怕雄心盡失,已沒爭鋒之意了吧?
可他隨即暗自搖頭。
汪若愚再老再弱,還是會想復起,成為司禮監掌印之後才真正體會權力的甘甜與美妙。
一人之下萬萬人之上的滋味讓人無法割捨。
汪若愚經過孝陵種菜之後,會越發渴望權力!
怎麼看,自己這個掌印是做不成了,最好的結局就是跟汪若愚一樣進孝陵種菜去!
他迅速轉動腦筋,思忖破局之法。
身為內臣,唯一能做的就是忠誠再忠誠,別無他路,尤其是有李澄空在外虎視眈眈。
怎麼替公主殿下排憂解難,證明自己的不可替代,才是正路。
如何才能替清溟公主排憂呢?
他出了光明殿宮牆的時候,順手招呼兩個小太監相隨,三人一起出宮才符規矩。
即使他身為司禮監的掌印,他還是遵守這規矩,絕不會單獨出宮辦事。
——
「父皇,四姐,咦,李澄空你也在,稀客啊!」
獨孤煦陽一踏入光明殿,看到李澄空與獨孤漱溟皆在,不由的露出笑容。
他已經有一段日子沒見過李澄空。
李澄空自入大永成為南王,回大月的次數寥寥無幾,來了也匆匆而去,沒與獨孤煦陽見面。
李澄空笑着抱拳。
「父皇,四姐,你們這神色不太對啊,可有什麼大事發生了?」獨孤煦陽笑呵呵的道。
「老十五,朕要把皇位傳給你四姐了。」獨孤乾沉聲道。
獨孤煦陽一怔:「什麼?」
「皇位傳給你四姐。」獨孤乾道。
獨孤煦陽失笑:「父皇你也會開玩笑了!」
「朕從不開玩笑!」獨孤乾沉聲道。
獨孤煦陽道:「父皇,這不是胡鬧嘛,四姐她做女皇?那還不得天下大亂?」
他看向獨孤漱溟:「四姐,你真要做皇帝?」
獨孤漱溟輕輕點頭道:「十五,我覺得我能做得挺好,讓百姓過上好日子,大月的江山也能穩固。」
獨孤煦陽搖頭:「你要是一當皇帝,那幫大臣們還不得造反?他們一定會欺你是女人,上下其手,弄得一團亂,這幫傢伙……」
獨孤漱溟道:「我會掌控住軍隊,讓他們老實一點兒。」
「唔,差點兒忘了,你可是戰無不勝的軍神。」獨孤煦陽恍然大悟。
四姐有一個得天獨厚的優勢,在軍中的地位尊崇,這是歷代皇帝都不如的。
父皇想控制軍隊,需得藉助賀蘭晴。
可四姐只要一聲令下,軍中弟子無不聽從,其聲望與地位遠非賀蘭晴可比。
「這麼說來,還真有可能……」獨孤煦陽點點頭,臉上笑容慢慢恢復:「那就恭喜四姐了!」
獨孤漱溟蹙眉盯着他。
她怎能不愧疚,這是奪了弟弟的皇位。
獨孤乾哼道:「十五,你一天到晚說太累太麻煩,現在終於解脫了,不會後悔吧?」
「父皇,我現在是如釋重負!」獨孤煦陽笑道:「讓我天天呆在這光明宮伏案批奏摺,還不如殺了我!」
他想到那種情形就心裏發顫。
手一摸上書,眼皮子就發沉,昏沉沉想睡覺,拿着一本書就能迅速睡過去。
還要讓自己一天到晚的批讀奏摺,那真是生不如死!
他這般情形,李澄空推測就是前世所說的障礙症,讀書確實很困難。
但說他讀書困難,但讀起秘笈來,卻是一字一句反覆揣摩,精神奕奕絲毫不見困頓。
只能說他志不在讀書,對武學太過偏愛。
「十五弟……」獨孤漱溟輕嘆一口氣,愧疚難言。
但她知道,獨孤煦陽確實不是當皇帝的料,真要交到他手上,大月指不定成什麼樣。
其實攝政的主意就挺好,可惜被李澄空硬生生逼到了現在這一步。
當然,她也知道,現在這一步更省事,一步做到位能省卻無數麻煩。
獨孤煦陽笑道:「四姐,你以為我不想當皇帝是客氣的話不成?」
「可你畢竟……」
「我就不是當皇帝的命,不能強求,有這個功夫,我還不如窩在王府里練功呢。」他擺擺手道:「四姐你就別多想了,要是真想補償我,那就給我弄些秘笈過來。」
李澄空笑道:「殿下,我倒是有些秘笈。」
「青蓮聖教的武學?」獨孤煦陽眼一亮。
「聖教武學不能外傳,」李澄空搖搖頭:「是異域武學,不是我們這一路的,別有奇趣。」
「哦——?」獨孤煦陽更是興致勃勃:「那快拿來瞧瞧。」
李澄空笑着從懷裏掏出兩本秘笈遞過去:「這都是難得一見的奇功。」
一本是三元神教的神部心法,玄奧莫測,另一本是劍法,從蕭敬山那裏討來的劍法。
當然不是幽冥劍法,不過蕭敬山收藏的劍法當然也不會是尋常劍法。
獨孤煦陽迅速翻看,雙眼放光。
「瞧你那出息樣兒!」獨孤乾看得氣不打一處來。
獨孤煦陽把秘笈收回懷裏,笑道:「父皇,現在我可是解脫了,出息不出息的不干我的事啦,練功去嘍。」
他轉身便走。
獨孤乾搖頭嘆氣。
但凡這個十五爭點兒氣,有點兒明君之相,自己也不至於讓獨孤漱溟當皇帝。
他沉聲道:「罷了,陸璋,召集眾臣明天大朝,於承天殿祭天宣詔!」
「是!」陸璋躬身。
承天殿並未位於皇宮,而是位於城郊的一座山上。
此山名謂承天峰,高有百丈,寬闊大道盤旋而上,便於登行。
但下面有精銳士兵把守,尋常百姓不准進入,擅闖承天峰者,立即誅殺之!
天光剛亮,承天峰下已經有浩浩儀仗聚集,龍旗、寶蓋、槍戟諸多儀仗擠滿天空,然後士兵們放開大門,五百多大臣齊涌,開始登峰。
眾臣與獨孤乾正在登峰之際,忽然一陣狂風,龍旗寶蓋等獵獵抖動,若非擎旗的皆為力士,這一陣風便要捲走儀仗。
「這陣風好生邪門兒!」
「怎麼回事?」
眾人議論紛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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