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霍天送冷冷道。
他此時宛如一個高傲冷漠的女神,凜然不可侵犯。
「奴婢也不知。」高壽搖頭:「肖王殿下,隨奴婢回去見皇上吧。」
「父皇還想見我?!」霍天送不屑一顧說道。
高壽嘆息道:「畢竟是父子,殿下再怎麼過分,畢竟還是陛下的兒子。」
「哼。」霍天送冷笑一聲,昂然道:「走吧。」
高壽來到承天門外,高聲宣讀了封華王為太子的聖旨,整個天京皆聞。
朝臣震動。
此事發生得太快,變化太過突兀,多數人甚至還沒反應過來發生了什麼事,太子已經易主。
端和殿內,霍天歌坐着輪椅,靜靜看着昂然走入的霍天送,輕輕嘆息。
他能理解霍天送此時的心情,就像當初自己被圈禁一樣的心情,情緒甚至比自己當初更強烈。
可霍天送卻平靜冰冷,比自己表現強得多,當時的自己快要崩潰了,不可置信,無法接受,大喊大叫。
果然太子的位子很鍛煉性情,換了從前,霍天送可沒這麼沉得住氣。
「見過父皇。」霍天送平靜的抱拳。
「肖王,你可知罪?」霍青空瞪着他。
霍天送搖頭:「還請父皇明示,兒臣犯了何罪?」
「戕害兄弟,這一條罪過難道還不夠?」霍青空冷冷道:「況且,還有謀君弒父,更是罪不可饒!」
「父皇,這些都不是真的。」霍天送淡淡道:「都是有人強加於兒臣。」
「呵呵!」霍青空發出一聲冷笑,擺擺手:「罷了,你且好好懺悔吧,龍衛,帶肖王去幽龍府。」
「是。」八個潛龍飛衛來到霍天送跟前,抱一下拳。
霍天送轉身往外走,臨出門之際忽然回身,沖霍天歌冷笑:「三哥,你也小心了,別落得我這般下場!」
他哈哈大笑着離開端和殿。
霍青空臉色鐵青:「冥頑不靈!」
霍天歌嘆道:「父皇,六弟他也是被逼無奈,太過在意太子位子了。」
「哼,誰都在意權勢,還有皇位,可有些事就不能做,滅絕人性,這樣的人做了皇帝,大永江山還能穩固嗎?」
「父皇……」霍天歌猶豫。
「嗯——?」
「說實話,兒臣一直盼着做太子,可忽然做了太子,就感覺惶恐。」
「惶恐什麼?」
「兒臣自知才能不足,性子暴躁不沉穩,想到要執掌大永天下,便覺得惶恐,實在德不配位。」
「你有這般認識最好不過。」霍青空滿意的點點頭:「才具不足,可以任用賢才,性子暴躁,可以多多提醒自己,只要有如履薄冰之念頭,把大永江山放在心頭,就不會偏到哪裏去!」
「父皇,兒臣還是惶恐。」
「休得囉嗦!」霍青空哼道:「你當初的銳氣哪裏去了,勇往直前,無所畏懼!」
「……是。」霍天歌雙眼慢慢亮起,平靜下來:「兒臣必竭盡全力,讓大永更強大,超越大雲!」
「好,你有這般雄心壯志最好!」霍青空滿意的點頭:「這樣朕也有臉見列宗列祖了!」
——
天子劍從洞天出現在頭頂,李澄空抬頭看看天空,滿意的點點頭。
華王霍天歌成為太子,天子劍再次暴漲,這一次一下暴漲了一倍有餘。
遠遠超越了宋石寒三個皇帝的。
他將天子劍再次投入洞天內,盤繞在了洞天內自己的頭頂,讓它成為洞天裏的他的天子劍,而不是自己的。
當然,自己要用,照樣能夠動用,只需讓洞天裏的自己驅動出來便是。
一枚小劍又緩緩浮於天空。
這又是一柄天子劍。
九龍吐息不絕,終於又煉出了一枚小劍。
這小劍只有巴掌長,光影吞吐隱隱約約,好像沙漠裏的海市蜃樓。
這一柄小劍如果再增漲到與宋石寒他們一般長度,那就能成為第二道殺手鐧。
至於先前那一柄天子劍,已經足夠摧毀他們的天子劍,再強大也無益。
袁紫煙一閃出現在他跟前,嫣然嬌笑:「老爺,青蓮聖教的弟子好生厲害。」
這一次如果不是青蓮聖教弟子相助,他們還真沒那麼容易救到霍天歌。
如果沒有青蓮聖教弟子有跟蹤奇術,高壽他們根本追不上霍天歌,已經被他逃之夭夭,追不可追。
李澄空點點頭。
袁紫煙來到徐智藝身邊,從懷裏掏出一個小圓錢遞給她,一邊蹙起黛眉哼道:「老爺,太子是要逃到大雲,有大雲的高手接應!」
徐智藝笑容滿面低頭把玩。
這是自己一直在尋找的流雲飛錢,苦尋而不得,沒想到真找到了。
「大雲……」李澄空皺眉道:「翻雲覆雨,宋石寒還有心思幹這個?」
袁紫煙道:「是九公主宋玉箏所為。」
李澄空眉頭挑了挑。
徐智藝抬頭,驚奇的道:「九公主殿下?」
袁紫煙笑道:「沒想到吧?」
「沒想到九公主殿下還有這般心計,這般手段!」徐智藝感慨道。
她看宋玉箏心直口快,好像沒什麼心計的樣子,尤其在李澄空跟前,絲毫不用心計。
「人不可貌相呀。」袁紫煙感慨的搖頭:「這手段用得極厲害,差點兒被大雲得手。」
她隨即嬌笑:「如果不是老爺橫插了一槓子,霍天送就成了大雲的傀儡!還是老爺更勝一籌!」
李澄空道:「你們燭陰司的人不能大意,盯着華王爺,別讓他出什麼意外。」
「大雲一定不會罷休的。」袁紫煙點點頭:「也不知道為什麼,霍青空不直接賜死肖王,還留着這禍患!」
「他是不可能親手殺自己兒子的。」李澄空搖頭道:「也沒人敢代勞。」
不管是誰,殺了肖王,就要被霍青空所殺,不管是不是為了霍青空分憂。
袁紫煙明眸一亮:「老爺,要不然我們殺掉肖王?」
「不用殺。」李澄空道。
肖王已經沒有威脅,即使殺了,天子劍也不會增強,沒必要髒這個手。
殺皇子其實是大忌。
上一次是大雲十四皇子主動刺殺公主獨孤漱溟,所以李澄空殺他名正言順。
再殺肖王的話,那就不同。
可能有莫測之禍。
他現在周天流虛觀星訣越深,對天地命運體悟越深,摸到一點兒天地之脈。
他要順脈而行,而不是逆天。
肖王想翻身,那就要先弄倒華王霍天歌,就像當初對付憲王那樣的路數。
古往今來的權斗宮斗,幾乎同樣的路數,卻屢試不爽。
所以霍天歌很危險。
但霍青空應該知道這一點,霍天歌是他最後的希望,怎麼可能再出危險,一定會做到萬無一失。
潛龍飛衛足以護住霍天歌。
——
宋玉箏看着眼前頹廢的大皇子宋玉璋,搖搖頭。
宋玉璋趴伏在桌上,酒杯歪倒,美酒把桌子打濕,一桌的佳肴已經冰冷,不再散發香味。
她看向旁邊的趙松濤。
趙松濤賠笑:「九殿下,大殿下也是心情鬱結,就多喝了幾杯。」
「損失多少?」宋玉箏淡淡道。
她優雅坐到桌邊,拿起酒壺替自己斟一杯,輕啜一口,淡淡看着他。
趙松濤頓時苦下臉。
「說!」宋玉箏冷哼。
趙松濤嘆道:「鐵騎損失兩千多,槍兵一千多,鐵甲盾兵一千,一共折了近五千人。」
宋玉箏皺眉道:「折了這麼多?」
大雲實行的是精兵政策,貴精不貴多,每個兵卒身上都耗費驚人,可以說是用銀子堆起來的。
折損一個兵都是莫大的損失。
「跟我說說當時的情形吧。」宋玉箏纖纖玉指一點對面。
趙松濤坐到八仙桌對面,屁股佔了半個椅面,嘆一口氣,帶着委屈的神色:「沒想到賀蘭晴這傢伙如此老辣,我們根本沒想到大月真敢出兵!」
宋玉箏發出一聲冷笑。
趙松濤於是將事情的經過說一遍。
宋玉箏淡淡道:「敗在賀蘭晴身上並不冤,大哥他只是初臨戰陣,怎麼可能敵得過賀蘭晴這個不敗將軍?」
趙松濤嘆氣:「唉……,果然名不虛傳,原本還以為他是僥倖有這名號呢。」
「……只折損這麼多人,大哥也不算無能。」宋玉箏道:「何至於如此?」
「東林軍沸沸揚揚。」趙松濤搖頭道:「數個將領都不服氣,埋怨大殿下無能導致如此慘敗。」
「還反了他們!」宋玉箏玉臉微沉:「都有誰?」
「九殿下是要?」
「動搖軍心,這不是戰時,那就卸了他們的官職,投入大獄!」宋玉箏淡淡道:「這個還用教嗎?」
「大皇子覺得確實是自己之責,所以不忍加罪。」
「該是什麼罪就是什麼罪!」宋玉箏冷冷道:「是怕嘯營吧?」
「……是。」趙松濤點頭。
「西林軍呢?」宋玉箏冷冷道:「不會也覺得大哥無能,所以不聽命吧?」
「那倒沒有。」趙松濤搖頭,遲疑道:「不過他們的神色也不太對。」
一將無能,累死三軍。
身為軍人最怕的就是無能的統率,而大皇子證明了自己的無能。
所以西林軍難免會有擔憂,有疑慮,心底也有蔑視。
「這是難免的。」宋玉箏道:「即使看不起大哥,也得服從軍令,這件事不能急。」
「是。」趙松濤嘆道:「可攬月城攻不下,大皇子就沒辦法抬頭。」
「攬月城我會想辦法的。」宋玉箏蹙眉道:「把那幾個叫囂的傢伙拿掉!」
「是。」趙松濤起身抱拳。
宋玉箏擺擺玉手。
趙松濤轉身離開。
宋玉箏把宋玉璋扶到屋內的榻上,看他一臉的絡腮鬍子,一幅潦倒落魄模樣,無奈的嘆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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