輕輕還小,他們三個哥哥就必須在下人面前劃好線,要不然按輕輕這樣體貼他們的情形,一日復一日的,長此以往養出來的很可能便是刁奴。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樂輕悠對上大哥眼中的笑意,沉默了沉默,終是什麼都沒說。
吃到第七塊排骨蔥捲兒時,樂輕悠再要伸出的手被方宴拿住了,「吃的不少了,過來喝半碗排骨湯。」
樂輕悠扭頭看向旁邊的樂巍和樂峻,卻得到他們一致的回答:「聽你三哥的。」
好吧,小孩沒人權!
不過事實證明是樂輕悠沒對自己的胃有一個準確的認知,半碗排骨湯沒喝完她就撐得喝不下去了。
見她喝不下去了還強咽,方宴就把碗奪了過來,仰頭一口把碗底她好幾口才能喝完的湯給幹了,放下碗道:「走吧,跟我走走去。」
樂輕悠只覺,丟了大人了!
幸虧不會有人知道,她這麼大一個人,還會吃撐,還得讓一個比她小一半的少年照顧。
難不成是在小身體裏待的了?幼稚每天+1?!
方宴帶着樂輕悠往南邊起起伏伏的地方散了會兒步,那邊幾人就先後都吃完了,還剩小半籃子排骨蔥絲捲兒。
樂巍對根生說:「實在吃不完的,帶回家給草兒和秋果吃。」
不這麼說一句,根生很可能給吃完,現在樂巍完全不至於心疼這點東西,況且又不是扔了,只是擔心根生吃壞肚子,家裏還得帶他看大夫。
這不是沒有前例的,每天做的飯,根生這三個人都是一碗不捨得剩的,看他們不吃了,這三個人就會把鍋里剩的給舀出來吃了。
一開始輕輕以為他們沒吃飽,秋果做飯時就讓她多加兩碗水,誰知道那天愣是撐得草兒肚子疼。
此事把方宴煩的不行,晚上待輕輕睡着了,倒是就這件事說了許多。
樂巍很認同方宴那晚的話,這幾日但凡根生三個人有什麼不妥,他都會沉着臉指出來。
不然以後,但凡他們兄弟三個哪一個高中了,家裏的下人便很拿不出手了。
畢竟都是窮人家出來的孩子,還能指望他們這麼一小點便知什麼進退?可不得教着嗎?
這樣想着的樂巍,完全忘了他自己也才是個十一二歲的小少年。
這一下午,光海作為主力,沿着東坡上的那個小泉眼往下挖了一條寬約一尺的溝子,一直延伸到兩坡之間的凹地處,接着在凹地處圈了一個圓周,然後便挖起池塘來。
到太陽西落回家時,光海和清一替換着,已經挖出一片半人深的地方。
「明天在村里找幾個人,一人給八十文,一天就能挖好」,回家的路上,沒怎麼幹過大體力活兒的清一輪着酸疼的手臂,「貧道可是不挖了。」
後面走着幾個孩子,季玄泰這才問道:「這個小山包你們買了?打算做什麼,我說不定能幫上點小忙。」
「才買不到一個月」,樂巍笑着接了這個話,「只想種些果木,開墾兩畝田地,以後或許真可能有麻煩季少爺的地方。」
「有事儘管說」,季玄泰心情不錯地捏了捏旁邊被樂峻抱着的眼睛都快睜不開的樂輕悠,笑道:「這小丫頭怎麼跟個小豬似的,歡騰一下午,結果還沒走出山來呢就睡着了。」
還有一絲清醒的樂輕悠暗想,我也不想啊,可小孩子的身體就是這樣,一天都能活力騰騰的,但其實精力已經用完了,只要往舒適的地方一待,就會克制不住地被睡眠召喚。
幾乎是剛過了過這個想法,樂輕悠就睡着了。
樂峻想着妹妹這麼困,先讓她睡一會兒吧,便沒吵醒她,誰知回到家再叫吃吃飯,卻怎麼叫都叫不醒。
「讓她睡吧,今天累得很了」,見此,方宴說道,「盛些粥出來在小爐子上熱着,什麼時候醒什麼時候吃吧。」
樂峻皺着眉給妹妹蓋好被子,「只有這樣了。」
季玄泰沒走,跟着進屋來了,看見小丫頭睡得沉沉的,臉頰和嘴唇都泛着微微的紅色,只覺可愛至極,心裏癢得不行,很想上前摸摸捏捏。
但礙於人家三個哥哥守的嚴嚴實實,他只能把這點小心思壓下來。
心裏卻想,怪不得常聽奶奶說姑娘是爹娘的貼心小棉襖,跟輕輕這樣的,不貼心也得拿當小棉襖一樣捂着啊。
亂七八糟的想了一大堆,晚上睡的地方還是那根生讓出來的下人房,季玄泰卻睡得極為香甜,早上醒來,一出門就看見在院子裏忙忙碌碌的小丫頭,他的心情更愉悅幾分。
「輕輕,你這一趟又一趟的,忙什麼呢?」揉了揉臉,去掉剛醒時的不精神狀態,季玄泰走過去,蹲在樂輕悠面前,「怎麼不讓你哥或是那三個下人來幫忙?」
「哥哥們要讀書,秋果他們也有活做」,說着,小水桶里的水已經大半滿,樂輕悠放下水瓢,從瓮邊的凳子上跳下來,「而且我這麼做能鍛煉身體,根本不用別人幫忙。」
「那可真是」,季玄泰跟在穩穩提着小水桶的小丫頭身後,嘖嘖道:「厲害了。」
來到後院,再次看見那兩個被油紙搭起來的拱棚,以及靠着籬笆圈出來的一個住滿了雞的雞圈,季玄泰忍不住說道:「輕輕,你和你那三個哥哥真厲害。」
「是啊」,樂輕悠好笑地點頭,進了胡蘿蔔棚,將小水桶放好,她一邊撥水到月季上一邊問道:「你怎麼了?」
「嗯?」季玄泰拖延似的反問一聲,才說道:「突然覺得我長這麼大隻長個子了,還不如你這個小丫頭有成就。」
真是受刺激了吧!
樂輕悠覺得中二少年一時想偏不用理,等他自己明白過來就好了,而且季玄泰沒有事是不可能一個人跑到她家來的,但能讓他一個人跑到不算相熟的人家逃避的事,一定不是小事。
因此,樂輕悠什麼話都沒說。
季玄泰也不覺得被忽略了,蹲在小水桶旁邊,幫着小丫頭給那一片月季潑水。
「你很喜歡這些花?」轉頭看見另一邊長得很不錯的雪見紫,其中有兩株已頂着半開的紫花,季玄泰說道,「這雪見紫倒被你養得比我們拿走那棵主株還好了。」
「這些雪見紫是用你們那株分出來的,可以再給你一株。」樂輕悠很大方地說道。
季玄泰想起當初自己是為有個藉口接近周大小姐才來回為雪見紫奔波,就有些不大自然,而且也不想再時刻有物證提醒自己的缺心眼行為,當下笑道:「花都是女孩子喜歡的物件兒,我不要。不過我家有兩株青紗月季,你要不要?」
青、藍、紫月季是月季中很少見的品種,樂輕悠本還打算自己慢慢培育的,聞言哪有不要的,趕緊地點頭,連說三個要。
惹得季玄泰忍俊不禁,他彈了彈樂輕悠的額頭,笑道:「我回家了就讓人給你送過來。」
「好啊,謝謝」,樂輕悠轉身拿過來放在棚子邊上的鏟子,跑過去將一株雪見紫連土挖出來,捧到季玄泰面前,「這個是回禮,收下吧。」
「既然是回禮,那我不收就是不懂禮貌了」,季玄泰毫不嫌棄地伸手托住那一塊土,「走時我會帶走它的。」
謝謝你小丫頭!
又過了一天,季玄泰看着他們挖好池塘,這才走的,離開樂家時,這個念頭在他心裏再一次出現。
他得謝謝這個小丫頭。
雖然心裏的那點苦悶沒有說出來,這個地方,這個小丫頭,卻幫他將苦悶排遣了出去。
回到家後,季玄泰便立即打發人刨出一株正盛開着的青紗月季給送到梨花村去,送月季的人剛出季府,他那邊也收拾好了一個簡單的包裹,只帶着一個小廝跟祖母辭行去了。
樂輕悠接到季府送來的月季時,季玄泰早已坐上了去荊陽的大船,他連年都不想家過,心疼地季老夫人每每想起到她跟前辭行的孫子都淚流不止。
季家的年味被少爺堅持年前離家讀書之事沖淡不少,但在其他地方,隨着年關的逼近,年味很自然地是越發明顯起來。
梨花村正是如此,這幾日,起五更去鎮上或是去縣城的人家每天都很多,他們或是賣家裏的東西換錢的或是揣着錢買年貨的,如此結伴出門,那路上便總少不了談資。
說的最多的就是樂家的事,樂老太太偏心太過自食惡果,趙家四舅買的那座山挖出了泉眼以後必能來錢,是其中出現頻率最高的兩個話題。
梨花村的小山包不值錢的一個最重要原因,就是沒水,要不然誰不知道山地便宜還多?那現在人家買了就挖出一個泉眼來,以後別說整幾塊平地種莊稼啦,單是種幾棵梨啊桃的,每年便能多出一項收益。
說起這個,大部分村人都是羨慕,卻也有幾個婦人,是心裏不停咕嘟咕嘟冒酸水的。
這日樂峻和樂巍正抬着一塊大青石去給東坡上那個泉眼加固,就見前面兩個婦人說說笑笑地往山里走去。
本來他們二人是不在意的,畢竟先說了可以讓大家在進山一里內撿柴采東西,哪知道他們在後面走着,卻見那兩個婦人越走越往裏,差不多都走到東坡那邊了還沒停止。
這路程已遠過一里了,樂巍喊了聲:「高家三大娘,劉家二大娘,你們來我家山里是要做什麼?」
梨花村只四五十戶人家,僅高、劉、樂三姓,樂巍早就從背影上判斷出了這二人是誰。
高三大娘是高三河的媳婦,此人生的胖壯,家裏的活兒卻從來摸一指頭,劉二大娘是劉順福後娶的,又矮又瘦,長得和高三河家的是兩個極端,但性子卻是一模一樣,甚至有過之而無不及。
劉順福家的不僅懶,對前面劉順福那個難產而死的妻子留下來的孩子虎子,也極為苛刻。樂巍還住在村裏的樂家時,隔不一天就聽見她咒罵虎子的聲音,隔不兩天就見她拿着燒火棍追着虎子打,且原因還都是虎子偷吃東西。
這樣都懶得要命的兩個人,跑到山裏來做什麼?
樂巍雖然想不出來,卻直覺不是好事。
其實這兩個婦人早就在聽見腳步聲時回頭看了眼,看樂家這兩個孩子抬着青石板,知道應該是還忙着整這山呢。
心裏清楚,她們卻半點停下的意思都沒有,被喊住了,才側過身看了一眼。
高大河的媳婦就笑:「原來是阿巍和小峻啊,你們這還忙呢,都快過年了,也不知道準備年貨,這小孩子啊沒個大人看着就是不行。」
「大娘說錯了吧,我們家有光伯和清一大伯呢」,樂峻說道,目光從她們胳膊里夾着的麻繩上掠過,「現在這山是我們私人的,大娘們想要砍樹或是抓個兔子什麼的,還是去外面吧。」
「瞧瞧你這孩子把話說的」,劉順福家的抄了抄袖子,「山是你們家的,這上面長的死物是你們家的,那過路的活物還能也是你們家的?再說了,這山還不是你們家的,是你四舅家的啊。你三大娘和你們四舅母是積年的手帕交,跟前兒她說過了,來拉個樹燒柴,還得再徵求你們同意!」
在劉順福家的滿是不屑的語氣中,高三河家的連說了好幾個可不是。
樂巍笑了笑,年輕俊朗的眉眼看起來十分討喜,語氣卻帶着冷:「二大娘說笑了,還是以為我們不知道四舅已經休了四舅母?說這話是有意欺負我們幾個小孩子呢。」
「哈哈」,劉順福家的笑了笑,絲毫不心虛地道:「倒是聽說了一耳朵。不過阿巍啊,大娘家連燒口水的柴都沒了,就擱着山里弄兩棵小樹,你看成不成?還有小峻,你們可都是好孩子啊,別學那一等人,有了點東西就裝人上人。」
樂峻嗤笑,「二大娘這是拿我們當傻子糊弄呢。這山,我們買了,但為了鄉里鄉親的方便,已留出足夠多的地方給大家打柴撿菌菇了。您在外面也不是沒法打柴,卻還非要跑到裏面來,真當我們家沒人呢。」
劉順福家的聽罷不自覺往後縮了縮,高三河家的拿眼角鄙視地斜了她一眼,正要說話,那邊又走過來一個少年。
少年扛着一個鐵杴,邊走邊說道:「大哥二哥,跟這種鄉野婦人是沒法講道理的,既然如此,還聽她們的歪理做什麼?」
「不就是一個被撿回來的小要飯的嗎,在我們梨花村還沒你橫的」,高三河家的呸了一聲,解下腰裏的繩子,扔到旁邊的一個小榛子樹尖兒上就咔嚓一下把樹頭給拉了下來,「撿你們一根柴,還能抓我坐牢去。」
說着竟是連樂巍和樂峻也不理了,唰唰又甩出繩子,拉下兩個不粗不細的樹枝來。
方宴笑了笑,「大哥二哥,把這賊看好了,我去叫村長來,這一棵小樹一棵大樹,不照價賠償今天這事就別想了。」
即便與這等婦人認真計較會有失身份,今兒個他也得料理了這種看不得別人好的人。
樂巍、樂峻都明白,如果今天這個口子開了,以後這座山他們就別想安安穩穩地守住,因此方宴的話剛一說出來,他們便將青石板放好,上前兩步擋住了高三河家的。
眼見那個小要飯的轉身回去叫村長去了,高三河家的有些慌,不過轉念一想,只是兩棵爛樹罷了,還真能把她怎麼的?
要照價賠?呸,小兔崽子想的也太美了。
因此高三河家的半點不見收斂,甩動手裏的麻繩,蹭蹭又是兩棵不大的柳樹被應聲折斷。
這裏還是在山的背陰面,除了那些十幾年的高大榛子樹,其餘的便都是細細小小的樹,只一會兒,咔嚓咔嚓的,高三河家的又折下三顆榛子樹頭。
樂巍心想這娘們這時候干起活來倒是挺利索的,不過待會兒算錢時他倒要看看她還有沒有這會的利索勁兒。
樂峻都懶得理這娘們,別走就行了,待會兒有她們好看的。
就是什麼都沒做的劉順福家的,也得給她點教訓。
否則真當他們好欺負呢。
正想着這個,只聽那邊高三河家的催促起了劉順福家的:「你傻愣着幹什麼呢,幾棵破樹還真怕他們訛錢啊。」
說着又嘟囔,「小時不積福不和鄰居好好相處,以後看誰挨着你們,沒人挨,看你們還怎麼在這世上立足。」
說的倒是一套一套的,但樂巍和樂峻絲毫不為所動,半點神情變化都沒有,只看着高三河家的,不給她留衝下山的空地。
「這,這」,劉順福家的這了半天,也沒動手,主要是真擔心要賠錢,這幾個小孩自然不怕的,就怕他們那個舅再來,「我待會兒去地里拉幾棵玉米竿吧還是。」
高三河家的聞言,嘖嘖兩聲,「瞅你那膽兒」,話落就又甩着繩子輪向一顆指粗的小樹。
「別太過分了」,一直沒說話的樂峻突然跑過去,小心地拉彎小樹將那繩子取下來扔到地上,「這棵樹勾折了只怕你賠不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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