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他們的這條路也確實太難走了一點。筆神閣 www.bishenge。com」
江泰德又補充說。
葉伊知道他到底還是憐憫這些人,小聲說:「可惜我們不是神,無法改變他們的命運。」
「是啊……」
江泰德有些凝重。
葉伊不覺好奇,懷疑師傅有什麼事瞞着自己。
她的注視讓江泰德也有些不好意思,小聲說:「其實,我也不是你想的那麼無情冷清,我也曾經愛過,而且很不幸的,愛上了一個……嚴格意義上講是女裝癖的可憐人……」
「師傅……你……」
葉伊震驚。
江泰德懷念的看着台上的舞者們,說:「那時,我在上海灘已經有了一片風景,我去百樂門消遣,老闆告訴我,最近來了個東南亞的美人兒,長得很特別,而且歌舞尤其的好……我那時貪新鮮,就讓老闆把人帶到我面前,然後——」
「是不是一見鍾情了?」
白思凡促狹的問着。
江泰德搖頭,說:「我很希望我告訴你們我和他是一見鍾情,不過現實證明,我並沒有那麼瘋狂,愛情也沒有那麼衝動,我很喜歡他的樣貌,對他在歌舞領域的造詣非常欣賞,並且,他和別的舞女不一樣,他並不多希望得到我的錢,他更喜歡我能夠和他說一些外面的事情……」
「這麼奇怪嗎?」
葉伊有些不相信。
人妖或許都是被迫的,但是成為人妖並從事表演行業後,他們的內心深處必定會渴望金錢,唯有得到足夠多的錢財才能保證他們擁有富裕的生活,因為人妖的身體是用藥物維持着女性外表的,金錢對他們而言是生命線。
「我當時並沒有多想,畢竟,百樂門裏難得有這麼奇怪的從業人員,而且,比起糾結他的目的,我更喜歡和他做朋友,每天就這麼談天說地,偶爾跳舞聽曲……他的歌舞能力是真的很優秀,優秀到讓我至今都無法忘懷……」
江泰德的眼中流出顯而易見的懷念。
「他呀,就是個天才,真正意義上的天才,可惜命運對他不公平,讓他永遠都無法做他真正適合做的事情……」
「師傅準備救他?」
「嗯。」
江泰德直言不諱:「和大部分人一樣,我也喜歡救風塵,雖然救風塵總是被人嘲笑不知死活,可是當你看到一個美麗又有才華的人因為不幸的際遇不得不困在泥潭裏的時候,你也一定會想救他。」
「……我理解你的感受。」
葉伊沉默的說着。
江泰德說:「但是救風塵並不是那麼簡單的事情,救風塵不僅僅是花錢贖人這麼簡單,還要把人從風塵的改造中擰回來!前半截,對那時在上海灘呼風喚雨的我而言自然是小菜一碟,但是後半截,哪怕是我,也永遠都……都……」
「師傅,你……」
「我幫他要得了自由,但是我無法把他從那個時代解救出來。」
江泰德苦笑着說:「那時候的人們對人妖這種不幸的生存形式並沒有一點點的包容,哪怕是我的面子也無法讓他們用平常心對待他。我為他安排了住處,他們卻把他趕出去,我給他找了個正經工作,沒過幾天,店長就勸他不要繼續……」
「為什麼?為什麼他們要這麼苛刻地對待什麼錯事都沒有做過的人?」
「因為那時的人並不能接受他這種與大家不同的存在。」
江泰德直言不諱:「也就是最近二十年,我們才隨着生活質量的提高,逐漸開始奢侈並且包容起來,我們能夠容許他們的存在,不再用異樣的眼神看着他們……安雅……如果他能活到現在的話,或許真的會過得很開心……」
「師傅……」
葉伊的眼角有些晶瑩。
李一劍也說:「說什麼難聽話,再這樣下去,大家都要難受死了!」
「對不起,我傷害了你們的心情……」
江泰德認真道歉。
恭子聞言,卻是另一種悲傷:「果然,不同的時代是……」
「別說了!再說下去,大家都要難過了!」
江泰德一臉嚴肅的說着。
李一劍也說:「都是過去的事情,說那麼多做什麼!大家是來聽歌的,不是來傷心的!」
「對對對。我們繼續看表演!」
眾人強行提起了精神。
但是誰又能真正的無視這些悲傷?
看着絢爛奪目的表演背後,到底藏了多少的無奈和血淚?
……
……
人妖表演結束後,演員進入觀眾席和觀眾們進行法律允許範圍內的互動。
經過葉伊等人的面前的時候,因為知道他們都是有錢的vvip用戶,演員難免逗留了更長一些時間,舉止也很是輕佻。
江泰德沒有指責他們。
這時他們賴以謀生的手段,就像你不能怪殘疾人用殘疾賣慘一樣。
不過,大家都沒有和人妖演員發生任何肢體接觸,這些人已經活得太艱難,沒必要繼續用羞辱他們的尊嚴讓他們感覺難受。
當然,小費還是沒有少給。
畢竟這個時代是真的很美好,他們的表演也確實很精彩,有權得到足夠的報酬。
人妖演員們沒想到這幾個老少團隊竟然會給出那麼高昂的報酬,感動之餘更有一種不真實的感覺。
「這些……」
「你們應得的。」葉伊說,「你們的表演很精彩,我很喜歡。」
「我也喜歡……」
騰蛇不要臉的說着。
白思凡笑了笑,指着人妖演員的身體說:「有沒有興趣來我的實驗室打工,我可以給你免費做完美的女人的身體,不再像現在這樣男不男女不女!」
「不用……我付不起……」
演員苦笑着,走向下一個客人。
而葉伊看到演員眼中居然有遺憾和悲傷,不禁問:「為什麼他的表情那麼憂傷?」
「不知道,也許是得到了意料外的同情和憐憫,感覺有些承受不住。」
葉桀的聲音自心底深處響起。
葉伊的情緒也難以遏制的沉重起來。
或許,對這些失去了性別和社會地位的人而言,過度的尊重也是一種負擔。
嘆了一聲,葉伊準備離開,空氣中卻飄蕩着獨屬於降頭師的腥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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