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新安郡主想去青衣江?」素衣神尼問道。一筆閣 www.yibige。com 更多好看小說
她用的雖然是疑問句,但是表情中卻看不出多少驚訝,顯然是早在預料當中。
陳瓊剛剛吃了一記赫連鐵樹式的暗虧,這個時候記憶猶新,所以收斂了很多,只是老老實實地回答了一聲「是。」同時在心裏腹誹,魯迅說過,人老奸馬老滑,活得久的王八不好抓,果然誠不我欺。
素衣神尼雖然神通了得,可也沒有看透人心的本事,當然猜不到陳瓊在想什麼,當然就算能猜到也沒用,她又不知道魯迅是誰。所以看着陳瓊悻悻的樣子,問道:「你告訴他蜀王也會被送去長安了嗎?」
「告訴了。」陳瓊應道,然後終於忍不住說道:「她就是不相信皇帝。」
素衣笑了一下,並沒有就這個問題展開深入探討的意思。據說這世界上有三種人——男人、女人和皇帝,難對付的程度依次提高,素衣當然也不能保證周帝就能善待自己的表妹。畢竟此次武力削藩第一個就拿皇帝的親姑夫開刀,總不能說是對親戚的特殊優待。
她沉默了一會,向陳瓊說道:「你的意思呢?」
「啊?我?」陳瓊很意外地反問了一句,然後才訕笑道:「這關我什麼事?」
「你從顧采手裏救她出來,然後又送到我這裏來。」素衣說道:「怎麼能說不關你的事?」
陳瓊尷尬地咳了一聲,辯解道:「我是給鍾笛姐姐辦事嘛。」
素衣似笑非笑地看着陳瓊,淡淡說道:「貧尼觀人頗有一些心得,你生具異像,情嗔兩字上最是艱難,行事須當慎之。」
陳瓊目瞪口呆地看着老尼姑,半晌才說道:「僧人也給人算命嗎?」
素衣笑道:「僧人也是人,高僧大德能知過去未來,觀人福禍,貧僧不過略窺皮毛。」
陳瓊撇了撇嘴,心想能知過去未來的不是高僧大德,恐怕是拉普拉斯妖,你佛門還真是普渡眾生。
當然這種話就沒必要說了,而且素衣顯然對陳瓊身上的最大秘密毫無所覺,起碼在「神通廣大」這件事上對陳瓊沒啥震懾力,陳瓊對她說的話也並不在意,於是想了想問道:「大師的意思不會以為我和新安郡主有什麼牽連吧?」
他在素衣面前,一直是直接叫李弦的名字的,這個時候心中有了顧忌,倒是用起李弦的封號來。
素衣淡淡一笑,既不承認也不否認,只是問道:「所以你是怎麼想的?」
說實話陳瓊本來是不想的,他和這個時代的人在思維方式上有很大的差距,並不覺得救了李弦就應該對她負責到底,不然按他師父岳銘懸壺濟世的干法,早就男女老幼,後宮滿天下了。
不過認真說起來,他和李弦也算是一起逃過命的交情,背着人家郡主竄高蹦低,李弦一路上也沒給他添過什麼麻煩,讓他對這位嬌生慣養的新安郡主大有好感,現在既然有機會對可能影響李弦一生命運的事情發表意見,他還真有些話要說。
於是他想了一下,向素衣說道:「大師可知我拜入師門的經歷?」
素衣顯然沒想到陳瓊居然要從頭說起,好在出家人有的是時間,大可用來扯皮,於是輕輕點頭說道:「略知一二。」
陳瓊笑了一下,低頭說道:「那年河南大旱,赤地千里餓殍遍野,災後瘟疫橫行,我師傅帶着二師兄到處治病救人,可是災民們居無定所身無長物,就算治好了病,也活不了命。」
「二師兄說當時他就問過師父,千辛萬苦救活了人,又眼睜睜看着他們凍餓而死,究竟是救人還是害人。師父說盡人事聽天命,吾道問心,問己心問彼心,既然病人不想病死,那麼就應該想辦法治好他。」
「不過後來,就連師父自己也漸漸不再提起這些話了,他們只是沉默地從一個地方到另一個地方,師父也開始挑有希望活下去的人施治,而不是來者不拒了。」
「再後來,他們在死人堆里找到了我。按二師兄的說法,當時我五勞七傷俱全,病入腠里,已經無藥可醫,但是師父見我雖然已經神智不清,仍然奮力自救,求生欲望強烈,就說相遇既是有緣,此子既不欲死,我當救之。」
「這一救,就是十年。」
陳瓊說起這件事的時候,臉上無喜無悲,神色平靜,淡淡說道:「說來慚愧,我一點都不記得當時都做過什麼了,這些都是二師兄後來告訴我的。」
素衣沉默了一會,雙手合什長頌佛號,讚嘆道:「岳道友有大功德。」
陳瓊笑了一下,說道:「師父胸懷醫術我是學不來的,但是行事的原則倒是可以勉強一試。既然郡主不想去京城,不如隨她心意。」
素衣沉吟了一會,開口問道:「你可知她這一去,蜀川可能從此多事?」
陳瓊沉吟了一下,毅然說道:「岳師救我之時,又何曾想過我能給這個世界帶來什麼?」
這一次素衣終於面露驚異神色,脫口問道:「能帶來什麼?」
陳瓊想了一下,淡淡說道:「蕭瑟秋風今又是,換了人間。我要讓赤旗遍寰宇,不過翻掌之間。」
素衣定定地看着他,半晌才點頭說道:「施主有大智慧,行事當三思而後行。」
「放心吧。」陳瓊長身而起,向素衣深深鞠躬道:「我也不想當可能被變成龍的屠龍勇士,今生唯願提三尺劍,看盡天下花落花枯。」
素衣漠然不語,看着陳瓊轉身離開後,喚來服侍她的女尼吩咐一聲,就回到自己的靜室閉關打坐。
深夜時分,子午流注,天地交泰,跌坐於榻上的素衣猛然睜開眼睛,看着窗外無邊的黑暗,喃喃說道:「難道天魔重生一甲子是真的?」
第二天一早,陳瓊就從寺中僧人口中得知,素衣神尼偶覺心動,凌晨便已經下山去了,臨去時讓僧人轉交給陳瓊一封信,同時轉告他說「可從心而行」。
無緣靜修一夜,真氣雖然依舊枯竭,但是傷勢已經痊癒,以後只要固養培元,等真氣恢復之後衝擊武道就可以了。
心情激動之餘,她本想向素衣道謝,沒想到居然聽說神尼已經下山離開了,這時茫然向陳瓊問道:「這是什麼意思?」
陳瓊昨天就後悔一時衝動跟老尼姑吹牛吹大了,心想假酒害人,自己怎麼還沒喝就飄了?正想着怎麼設法彌補,沒想到素衣這麼不禁嚇,居然大清早就跑了。
聽到無緣的問題,她哼了一聲,說道:「無它,但慫爾。」
無緣一頭霧水,心想你這個解釋怎麼好像更難懂了?
素衣留給陳瓊的信並沒有封口,想來以素衣的威望,也不可能有僧人偷看。陳瓊心急,直接取出信紙展開,只見上面用毛筆端端正正地寫着兩行字。
「天魔琴上天魔弦,天魔弦下天魔引,天魔引動天魔舞,天魔一舞惑蒼生。」
陳瓊莫名其妙地看着紙上的字,心想平仄不工韻律不齊,老和尚你這寫詩的水平不行啊,難怪沒人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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