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
「你醒啦?感覺好點了嗎?」
一個女人的聲音,傳進了張福成的耳朵里。他睜開眼睛看見一張毫無表情的四方大臉膛,臉上有許多淺白麻子坑。左眼向上斜着,眼睛顯得很小,右眼的瞳孔中有一個不大的玻璃花。露孔的蒜頭鼻子。紫色的厚嘴唇子,紫色的牙床子,參差不齊黃褐色的大板牙齒,牙縫裏夾着黑色的食物渣滓。口中有一股股的臭氣直撲在張福成的臉上,使他感到一陣陣的噁心。他想把頭偏向一邊,可是費了好大的勁,頭在枕頭上並沒有動一點點。他已經沒有力氣擺動自己的頭或是活動一下身體的各部關節,甚至活動一下手指都不可能了,更別說抬起手臂了。
這副尊容,我太熟悉了,她伴隨我生活了三十多年。還是在我童年的時候,她就和我在一起,我們一起撒尿和泥,捏成小泥人,一個是我,一個是她,過家家玩,她永遠是我的小新娘子,我就是她當家的老爺們,她也就是我的小媳婦,我就是她的掌柜的,後來又捏了很多小泥人,她是孩子的媽媽,我就是孩子他爹。
芬姐是張福成家鄰居李大娘的獨生女兒,名字叫李淑芬,她比張福成大五歲。
平時兩家相處的關係很好,是沒有血緣的,像親屬一樣的關係,但是比真正親屬來往還親密。
張福成的父親和李淑芬的父親,哥倆都在一個地主家裏扛長工。
解放後,屯子裏開始幾戶人家聯合起來叫互助組,他們兩家的大人,很自然的在一個互助組裏參加生產勞動。
張福成五歲的時候,兩家老人就給他們倆訂了娃娃親。他們並不懂什麼是娃娃親,平時在一起玩時,李淑芬還是張福成的小媳婦,張福成還是李淑芬的掌柜的,兩個人玩到吃飯時,趕上在誰家玩,就在誰家吃了,玩累了就在誰家的炕上摟抱着睡着了,相互間沒有什麼芥蒂。
張福成的父親會一點打獵的手藝,用細鐵絲做個套子,再用手搓一根細麻繩,麻繩的一頭拴半塊土坯頭,另一頭拴着鐵絲套子,將套子下在草甸子上,白菜地里,黃豆地里,雪地里,山上的樹林子裏。下套兔子的套是有講究的,分上半月和下半月的不同下法。月初月末月亮出來的晚,野兔走路時是低着頭的,下套時就要用蒿子杆把套子支得低一些。每月的初十至二十的日子裏,月亮一天比一天出來的晚了,下的套子也要不斷地調整高度。否則月亮出來了很亮,野兔抬頭走路時能看見鐵絲的反光,就會躲過套子。夜色很黑時,套子下得太高了,兔子低頭走路時就會從套子的下方滑過去。只有根據這些自然規律和經驗來下套,套住野兔的機會才會多一些。頭一天的傍晚下的套,第二天雞叫三遍時,天還沒有大亮就得去溜套子,看看有沒有套着野兔。要風雪無阻才行,是偷不得半點懶的事。如果起來的晚了,套住的野兔就會被早起拾柴禾的人揀走了。有時候一天能套住好幾隻野兔,有時候還能套住狐狸呢。狐狸的肉沒有人吃,說是有一股非常重的尿臊氣味,反正是沒吃過狐狸的肉。要的只是狐狸皮,可以做皮帽子,狐狸的毛長絨細,非常暖和漂亮。山裏的男人們要是有一頂狐狸皮做的帽子,顯示人的富貴,平添幾分帥氣。要套住狐狸,那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狐狸很聰明又非常狡猾,輕易不能套住,用獵槍打是會打壞狐狸皮的。套兔子要在秋冬季節里下套,兔子在秋季準備過冬了,吃的食物多一些,體格也較肥胖。春天和夏天不能套兔子,因為兔子吃的是青草,兔肉就有一股非常強烈的青草味道。春夏也是兔子交配生育繁殖的季節。兔子是一個月就會生一窩小兔子,一窩雖然能生四五隻小兔,可是真的能長成大兔子非常不容易,因兔子是食肉動物的天然美食,捕獲比較容易,所以還沒等小兔子長大,就被別的食肉動物吃掉了,這是大自然保持生態平衡的規律,優勝劣汰,弱肉強食。不然滿山遍野都是兔子,那還不是兔子成災了嗎!兔子不但吃青草,也啃食莊稼的青苗。
每一次套住兩隻野兔時,父親就會讓張福成給李大爺家送去一隻大的。張福成倒是非常願意跑腿去送。因為每次去下套起套時,他都要和父親一起去,這獲取的獵物當然也有他的一份辛苦和功勞,甚至他覺得這都是他的功勞,老爹只是做了套子罷了。藉此機會好向李淑芬顯擺一下自己的能耐,以此證明小子就是比閨女強。
每一次李大娘都會笑得合不攏嘴,摸着他的頭夸幾句:
「我這兒子就是比哪傻閨女強。嗬嗬!」
張福成的虛榮心得到極大的滿足,樂得屁顛屁顛的跑回來。
李叔芬對張福成不是一般的好,是十分的好,萬分的好,好的不能再好了。
可是,張福成一見李淑芬那張滿是麻子坑和斜楞翻白眼的臉,心裏就不得勁,非常的煩躁。於是張福成拿李淑芬撒嬌出氣,邊使勁的踢打李淑芬,一邊還破口大罵她是個大麻子,李大斜楞。
李淑芬的腿上青一塊紫一塊,這茬沒好,那茬又來了。
李淑芬對這個小弟弟,未來的丈夫,不管張福成怎麼使勁的打她罵她,她一次也不還手打,更不張嘴罵。還一個勁的哄着,順着張福成。
李大娘看見了,總以為是李淑芬欺負了張福成這個小弟弟,小丈夫,小老爺們。便會罵她,假裝生氣,甚至打幾巴掌,當然這不是真打,就連李淑芬身上的灰土還沒拍掉呢,就是為了給張福成出出氣而已。
每當這時李淑芬總是心裏委屈,眼裏含着淚花在微笑。
張福成十四歲那年就與十九歲的李淑芬成了親,圓了房。
俗話說女大三抱金磚,女人比男人大幾歲,會體貼男人,愛護男人,疼自己的男人。
圓房後,他們小夫妻倆住在靠北牆新搭的炕上。
父親和娘就住在南炕上。
張福成見李淑芬光溜溜的和自己在被窩裏,並不太感到新奇,因為他從小就這樣和李淑芬睡在一個被窩裏。只是近幾年淑芬姐長大了,開始懂一些人事了,不再摟着他睡覺了。他們兩個人中間也漸漸的有一些距離了,而且隨着日月更替,這距離越來越大,不再有過分的親密無間的親昵動作,有的是更多的李淑芬對張福成細膩的關心和照顧。隔了這幾年之後,今夜他們又像小時候那樣光溜溜的在一個被窩裏。
張福成不但沒有感到有什麼新鮮的,更不知道這圓房是幹什麼?
半年的時間過去了,南炕上的父母沒有聽見北炕上這對小夫妻有什麼異常的動靜,只要他們有動作,就會聽見聲音的。每到夜裏父母都憋住氣的傾聽,兩個人什麼動靜也沒有。
白天,村裏的小夥伴們向他打聽入洞房和媳婦睡覺怎麼樣?什麼感覺?張福成一頭霧水,和芬姐就是在一個被窩裏睡覺而已,小的時候就是這樣睡,現在還是這樣睡,不明白他們說的是什麼意思。有的人就直接問他和媳婦睡了沒有?乾沒干那事?張福成這才明白娶媳婦,和媳婦圓房就是要和媳婦干那事。可是怎麼幹?他還是一頭霧水。
媽媽也在追問芬姐,你和福成到一塊了沒有?芬姐一聽婆婆問這件的事,立即羞臊得滿臉通紅,低着頭搖頭說沒有。媽媽指點說你比他大五歲,他不懂得怎麼辦事?你要教他,引導他幹才行。可是李淑芬不知道該怎樣引誘張福成呢?
一天夜裏,他們倆剛剛躺下,張福成伸手去李淑芬的腋窩裏去咯吱她,李淑芬嫌痒痒咯咯的笑着躲閃。張福成無意間他的一隻手碰到李淑芬的**,感到十分的好奇,不知道姐姐的胸前怎麼鼓起這樣大的包,他用手抓住感到這個包很硬。他將嘴貼在李淑芬的耳朵上問道:
「姐,你這裏長這麼個大包疼不疼呀?」
李淑芬仰面的躺着,她感到有些緊張,沒有人告訴她圓房是怎麼回事?要發生什麼?自己要怎麼做?可是她畢竟是個已經十九歲的大姑娘了,和屯子裏的姑娘媳婦們打交道,人們對他們這對娃娃親也沒少開玩笑,什麼和小女婿睡覺呀!懷小孩子呀,使她對男女間的事也偶有耳聞。她非常清楚從現在起身邊的張福成,不再是自己哪個頑皮欺負人的小弟弟了,而是自己的男人、掌柜的、當家的、老頭子。自己要和他睡覺,要有孩子,想到這些,她靜靜的躺在那裏,等待着,期待着,將要發生的怎樣奇特的事情。不免心跳加快,臉頰發熱。聽見張福成問她,便稍微將臉轉向張福成,在他的耳邊用極其微弱的,只有他們兩個人能聽得見的聲音,說道:
「不疼,女人都有的,你沒吃過媽媽的奶呀?嘻嘻!」
張福成點頭說道:
「哦!我見過媽媽有兩個**,我就是吃媽媽的奶長大的,還一直吃到八歲呢,嘻嘻!」
張福成剛剛入巷,還沒來得及體會男女結合為一體是什麼感覺時,那玩意就疼得要命,使他渾身冒汗,他從李淑芬的身上滾了下來,用兩隻手攥着它不斷翻身打滾,倒吸涼氣,實在是控制不住了,便哎喲哎呀的叫了起來。
李淑芬在一旁幫不上忙,嚇得渾身發抖的,不知道張福成這是怎麼啦?自己下身撕裂般的疼痛,她咬着牙沒敢叫出聲來。她在滾動的張福成的身邊不知所措,只能悄悄的流眼淚,好像這禍,是她惹下似的。
「你走呀!都怨你,沒你我能這麼疼嗎?嗚嗚!」
張福成終於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向哭泣中的李淑芬吼叫起來。
南炕上的父母聽着他們兩個人開心的嬉鬧,突然聽見張福成痛苦的哭叫起來,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情。
爹一下子坐了起來,拿起枕頭邊上的旱煙袋,擰了一袋煙叼在嘴上,劃火點燃抽起來。
娘從南炕上下來,手裏擎着一支點燃的蠟燭,這蠟燭是為他們結婚才買的。用一隻手撩開頭上的幔帳,探頭關切的問道:
「怎麼回事?剛剛躺下,就大呼小叫的,幹什麼呀?這是咋的啦?」
李淑芬見婆婆端着蠟燭來了,十分慌亂的扯過被子,蓋在自己那還瑟瑟發抖的身上。
張福成滿頭大汗的一邊滾動身子,一邊說道:
「我快疼死了,要知道這麼疼,我再也不要她了,哎喲!」
母親笑着安慰我們說道:
「嗬嗬!我還以為啥事呢,嗬嗬!傻小子,傻閨女,嗬嗬!傻孩子,你們倆一個十四,一個十九了,咋還啥也不懂呢,嘖嘖!」
媽媽說完轉身退出了幔帳,把幔帳拉開的縫隙小心的扯到一起,幾步便回到了南炕上,老爹關切的小聲問道:
「咋回事呀?」
媽媽小聲歡快地說道:
「沒啥事,就是疼了點,大芬見紅了,嗬嗬!沒想到大芬從小就爬牆上樹的野丫頭還能見紅,嗬嗬!真閨女!」
老爹好奇和興奮地問道:
「真的呀?你見到啦?呵呵!」
「沒錯!我見的真真的!沒錯!嗬嗬!」
「他媽了巴子的,這傻小子,這麼大聲的叫喚啥呀?熊蛋包一個。」
「他說有點疼的受不了,沒啥大事!過一會就好了」
「呵呵!傻小子,啥也不懂,呵呵!」
南炕老爹和媽媽說話雖然聲音很小,小到不能再小的程度,可是北炕上的張福成和李淑芬還是聽得十分的清楚,因為南北炕的距離只有三四尺寬的距離,實在是太近了,幾乎就是在一個炕上,只不過不是並排躺着的,而是頭頂着頭。
他們倆都非常相信老爹和媽媽的話,在心裏乞求着不要再這麼疼了。
他們不明白的是,人們都是津津樂道說這事有多麼的美好,美妙,人人嚮往,人人都樂此不疲。
女人生孩子時的疼痛,他們倆都聽說過,李淑芬也見識過。疼痛是因為要把孩子出生,孩子是他們夫妻的寶貝,給他們帶來快樂。老了的時候,孩子能侍候他們,能為他們養老送終,使他們的生命得到延續,後繼有人,香火不斷,這痛也就值了。
我們怎麼體會不到幹這事有什麼好處呢!
大概就因為那是第一次,張福成落下了與李叔芬過夫妻生活的恐懼症。每一次都膽戰心驚的,完事後非把張福成疼得死去活來不可。使張福成對那事漸漸的沒有了興趣,甚至產生了極大的恐懼。
每一次李叔芬都會擔心的哭泣。
李淑芬沒有表示出任何疼痛和快樂,只是默默的配合張福成的動作。漸漸的他們倆都不敢想和不敢幹那事了。他們夫妻背對着背的睡了三年,偶爾的心血來潮的做一次,張福成便會疼一次。
張福成從來沒有在與李淑芬**中,獲得過快樂和快感,對男女間的性事給他的記憶除了疼痛之外,沒有任何的樂趣。張福成幾乎把他能和女人干那事的事給忘記了,只是偶爾的男性搏動讓他難以忍受。
在張福成應徵入伍的前幾天,他們還是一連好幾天都在痛苦中過夫妻生活,那是因為馬上就要分別了,這一別就要好幾年後才能再到一起親熱呢。再痛苦他們倆也也不願意放過眼前這唯一的機會,可是每一次都是把張福成疼的死去活來。
李淑芬一次比一次要求更加強烈了。
張福成雖然疼得厲害,好在沒有幾天的時間了,他只好咬着牙堅持着滿足李淑芬的逐漸強烈的要求,畢竟是馬上就要離開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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