卿泉的腦子裏突然閃過些什麼,抓住了一絲靈光,所有的疑點都清晰起來。樂筆趣 www.lebiqu.com
原本知曉靈石礦脈的,不過是潛山宗和隨山宗兩家,墓城之中除了樓觀派紀陽珩之外,再無其他人能知曉隨山宗的動向。
臧天清和臧樺的確懷疑過紀陽珩,但因為樓觀一直都在隨山宗的掌控之中,紀陽珩應該只知道他們外出,沒有途徑知曉他們外出是為了什麼。
所以,樓觀在還未出發之前就已經在隨山宗這裏洗清了自己的嫌疑,但是為了靈石徹底和隨山宗決裂是沒什麼好解釋的了。
今日裏看到柏亦央帶着東昀門派上下所有弟子一次性離開了墓城……卿泉心裏一涼,這小半年裏發生的所有事情一下子從腦子裏飛速地掠過。
半年前,臧樺帶着靖久和左瑜離開墓城,原本是打算利用更早之前隨山宗在潛山宗埋下的一顆棋子——被扣押的禹非來做文章,對潛山宗下手。
之所以對潛山宗下手……墓城其他門派並不清楚,但隨山宗一直知道並且惦記着幾年之前孕育出了一株強大靈植的小山莊。
當年的那株靈植可是隨山宗的人先看上、並與之交手的。
隨山宗弟子不敵,這才返回墓城求救,而再次前往小山莊的弟子,正是靖久和左瑜。
然而等靖久和左瑜趕到小山莊之時,那株靈植周圍已然被陣法牢牢困住,二人在陣法外面徘徊數月,直到少陽門的某位長老摸過來,二人才離開。
順便從南華綁走了兩名魔修。
兩名魔修底細不明,隨山宗沒敢直接下殺手,只是在兩人身上下了藥,關在了隨山宗的密牢之內。
與此同時,再次派出弟子前往小山莊探查,但那時的小山莊已經被夷為平地,靈植也消失不見,滿目瘡痍。
然而純淨的靈氣和金丹期修士歷經的雷劫之威還在小山莊附近盤桓……隨山宗因此疑根深種。
再之後,混元宗宗主突然出關,告知墓城其他門派秘境即將開啟的消息,並且為少陽門準備了一份秘境的請帖。
混元宗是去送請帖的,樓觀派、東昀派和清徽派是去探查外界環境的,而隨山宗臧樺跟着一起前往,就是為了探聽小山莊的真相。
結果好巧不巧正趕上少陽門一夕覆滅,林玖帶着大批的魔修和墓城的人對上,再之後玄異出現……現在想想,那時的玄異老祖看似是與林玖衝突,不過是為了自家師兄的後人演戲鋪路罷了。
這點在半年前林玖金丹期大圓滿實力暴露出來之後也得到了實錘。
潛山宗誆騙墓城承認了他們宗門的存在,而潛山宗「一宗雙元嬰」的實力也成功把墓城其他四個門派的疑心給鎮壓了下來,小山莊的事情不了了之。
但隨山宗一直沒有放棄探查小山莊的真相,結合當時的情況,二長老臧樺幾乎確認了小山莊確實存在過修真界的至寶,甚至有可能是靈石礦脈。
但一晃幾年過去,最終還是沒什麼結果。
直到半年之前,臧樺帶着左瑜和靖久在東華的安全港口上先是發現了潛山宗客輪上的大量符篆,後來又碰上了前來報信的鮫人,拿到了鮫人身上的靈石。
雖然中間還有東華的那個區長摻合,但身為區區異能者,他也只能憑藉着小聰明讓潛山宗和隨山宗對立而已。
一直到潛山宗魔修重創臧樺師徒三人、劫走鮫人,乃至大長老臧元金圍了潛山宗的據點,事情都是可控的。
真正到了不可控的時候,就是墓城不知通過什麼途徑得到了靈石礦脈和隨山、潛山二宗在東華對峙的消息,來到了東華。
在隨山宗再次拿「消失」的禹非做藉口之前,潛山宗明明白白地在墓城所有修士的面前說出了靈石礦脈的消息。
潛山宗是如何知道靈石礦脈的?靈石礦脈這件事,隨山宗把墓城和潛山宗兩頭都隱瞞得死死的,兩方本來就對立,更沒有合作或是交換信息的可能。
但隨山宗對這種對立形勢的篤定,在看到鮫人被潛山宗現場救醒之後再次被推翻。
鮫人沒醒,就算是醒過,它身上也沒有靈石,又無法交流,問題又繞了回去,潛山宗到底是怎麼知道的?!
最靠譜的可能性是潛山宗聯合了墓城的其他三個門派中的一個做了這個局,讓隨山宗在靈石礦脈的事情上成為了想瞞着墓城獨吞的那個,站在了所有修士的對立面上,徹底失去了主動權。
那天混元宗對潛山宗的態度過於熱絡,再加上卞雲崇的兩個親傳弟子都與潛山宗有着不淺的瓜葛,他師尊臧天清才會把猜疑扣到了混元宗的頭上。
現在看來,倒是未必。
東昀派在這次靈石礦脈中足足分到了兩成靈石,和混元宗齊平,本身就是巨大的破綻。
再聯想到臧樺負傷回到隨山宗之前,柏亦央從隨山宗交易區的傳送陣出現,一反常態對他冷嘲熱諷。
真相是什麼,已然很明確了。
但現如今,卿泉說完那兩句陰陽怪氣的話之後,看着柏亦央那雙滿是笑意但卻平靜異常的眼睛,突然不知道該如何刨根問底下去。
隨山宗宗主大創難愈、唯一能挑起隨山宗大梁的大長老也因為禹非被廢除修為逐出宗門而和他宗主一脈形同決裂,隨山宗現在除了鎮山老祖之外,相當於再無金丹期修士,此為其一。
其二,若是柏亦央真和潛山宗合作組織了一場大戲,那他在海溝里眼睜睜看着林玖暗算臧天清而沒有救援的事,柏亦央八成也知道。
這件事若是捅出來,後果他根本無法承受,就算現在隨山宗沒有比他身份更尊貴的了,只要老祖出山,他必死無疑。
退一萬步說,就算東昀派和潛山宗有瓜葛,背叛了墓城,但實際上墓城各門各派都已經拿到了靈石……
再加上潛山宗宗主在這次出海中展現出來的自身實力、遠超出眾人認知的宗門底蘊、即將開設的交易區,哪怕真相大白,又能怎麼樣?
「賢侄,我東昀早有離開墓城在外另建門派的心思,你又不是第一天知道。」
「本座念你師尊出事,你年幼無知,便不與你計較了……還是說,咱們非得在此理論個一清二楚?」
柏亦央那雙桃花眼笑意不見,半眯起來,裏面滿是瘮人的寒光,意思再明顯不過——就是他做的,那又怎麼樣?
卿泉隱藏在寬袖底下的雙手緊了又緊,最後驀地鬆開,低下了頭。
此時此刻,他也說不清楚自己到底是損失多一些,還是得到的更多一些。
「柏掌門,是小輩考慮不周,衝撞了掌門。」
「好說,好說。」
「諸位,天下無不散之宴席,本座就此別過。」
柏亦央轉身,帶着東昀上下近千人,浩浩蕩蕩地往一路南下。
雖然此時華國境內正值雪季,劈天蓋地的雪白與這雪原並無二致,但相比作繭自縛的墓城,那裏有無限的可能性。
再等三個月,就是滿眼新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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