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四叔的痛哭聲迴蕩在室內,其餘所有人都靜默了。筆下樂 m.bixiale.com
田幼薇雖早有預感,到這一刻也忍不住失望。
三兩銀子兩條人命,人命、親情就這麼廉價?
田儉確實年紀還小不懂事,但貪財出賣親人是真的。
方氏更是不必說,為了不讓自家孩子做的醜事泄露,竟然刻意隱瞞,以死相逼,之後更是裝瘋賣傻,大肆搗亂。
田四叔……一念之差,錯過了抓捕嫌疑人犯的最佳時機。
田幼蘭,裝可憐扮弱小博同情,與方氏互相配合演戲,說謊,只為了掩蓋這一切,就連過來幫忙照顧秋寶,目的也不純,是為了打聽更多消息。
「我不知道他要害人,我以為就是叫過去玩玩、說說話……」田儉見一家人的臉色都十分難看,哭着辯解:「我也沒看到他害人,張師傅那麼厲害,我……」
田父面無表情,蹲下去將摔壞的木船一塊一塊拾起,再慢慢拼湊,但碎了就是碎了,怎麼也拼不還原。
方氏強行辯解:「我們真沒想着要害秋寶,不然秋寶在我家那麼久,我們也沒害他不是?我們都是好好照顧他,我還特意給他熬了米湯呢!要真想害人,叫他那啥那啥,不就什麼都說不出來啦?」
「我是不是該感激你沒趁機弄死秋寶啊?」謝氏母狼一樣衝上去,狠狠給了方氏一記響亮的耳光,啐道:「你還是人嗎?你這個狼心狗肺的白眼狼!」
「你們這一家子都是狼心狗肺的白眼狼!」謝氏怒不可遏,依次點着田四叔一家人:「臭不要臉!你家的營生還是我們給的,怎麼就不知足!」
田四叔辯無可辯,只能羞慚地捂住臉,眼淚不停從指縫裏流出來。
田幼蘭蜷縮在角落裏,低着頭一言不發。
方氏緊緊抱着田儉,振振有詞:「我們沒害人!我們是被騙!要就怪殺人的,你們不去找殺人的算賬,在這折騰欺負我們算什麼!」
「嘩啦」一聲響,是田父將拼湊成型的木船再次砸到了地上。
木屑飛起砸到方氏臉上,她驚恐地看着田父,嘶聲道:「你想幹什麼?難道還想打人?」
田父疲憊地道:「我不會打你,你把阿儉交給我,我問他幾句話。」
田儉怕得要死,緊緊拽着方氏的衣服大叫:「我不去,我不去,娘,救我!」
田幼薇面無表情地將方氏的手掰開,把田儉推到中間,冷聲道:「我們問你一句你說一句,老老實實的說,不說就把你送官!聽清楚了嗎?」
「你敢!」方氏要撲過去,被田四叔緊緊抱住並堵了嘴。
「阿儉,你乖乖說實話,不然我們一家人都完了。」田幼蘭邊說邊偷看田父等人的表情,十分淒楚可憐。
田幼薇面無表情:「送官!」
田儉大哭着喊叫起來:「我說。」
田儉描述,田幼薇執筆,小半個時辰後畫出一張人像。
「這是謝三兒!」田秉驚道:「是謝大舅父家原來的那個管事,謝三兒!」
當初謝大老爺專司供應窯具,送了不好的窯具給田家窯場,被田秉發現,就是這個謝三兒和田秉大鬧了一場。
再後來,謝大老爺上門賠錢道歉,聲明將謝三兒打了一頓攆走了。
之後他們也再沒有見過謝三兒,誰能想到,這個關口竟然又見着了這個人。
「說不定放火那件事也有謝三兒在裏頭。」田秉氣憤得很,轉頭抓了一根門閂就要往外跑。
「你要去哪裏?」邵璟一把拽住他。
田秉怒道:「我去找謝璜那個壞東西算賬!不就是不答應阿良和阿薇的親事嗎?他竟敢如此作惡!」
邵璟冷靜地道:「證據呢?就憑一個被趕出去的惡僕和一個孩子的話嗎?這是不夠的。」
謝氏氣瘋了:「報官,去他家搜!」
「報官?不但抓不到人還會打草驚蛇,我們只能靠自己了,先把人找到。」田父淡淡地掃過田四叔一家人:「從現在開始,你們別回家了,將功折罪。」
田四叔大哭:「大哥!你叫我做什麼我就做什麼!」
「你要保證別讓阿儉有事,不然我不……」方氏掙扎着嚷嚷出這麼一句,又被田四叔捂住了嘴。
田父平靜地道:「娶妻當娶賢,慣子如殺子,方氏做得太過,我不想聽見她的聲音,也不想再看見她鬧騰,壞了我的大事。」
田四叔震驚地看着田父:「大哥,她……」
田父道:「我們只是普通人家,沒辦法日夜看守,既然她瘋了,該吃藥就吃藥,讓她安靜下來。」
方氏瘋了似地掙扎着,田四叔看看兒女,又看看田幼薇一家人,面色複雜地長嘆一聲,下了決心:「我聽大哥的。只是這樣的藥,估計縣城才有。」
邵璟道:「沒關係,之前請來的那位祝仙姑有,我問她買了幾劑,正好用上。」
田四叔的嘴唇囁嚅了兩下,道:「不會死人吧?」
邵璟淡漠地道:「一個人害死一家人,這種人死了又如何?」
田四叔就不動了。
田幼蘭慢慢抬起頭來,輕聲道:「阿璟哥哥,你把藥給我,我餵給我娘吃,我會看好她的。」
這倒是出乎意料,眾人看向田幼蘭。
她楚楚可憐、羞愧無比:「我娘做錯了事情,我們也跟着做錯了事情,我心裏一直不安,覺得對不起你們,對不起張師傅,做錯事就要及時糾正,我相信阿璟哥哥和伯父、阿姐都不會想要我娘的命,畢竟……」
她苦笑一聲:「一條賤命,怎麼值得大家拿命去抵?所以這件事就交給我來做吧。」
田父雖未說話,看向她的目光卻多了兩分柔和,謝氏的怒色和厭棄也淡了些。
一劑湯藥下去,方氏昏睡過去,不再鬧騰,田幼蘭把田儉帶在身邊,守在方氏床邊,和田四叔道:「爹,您該做什麼就去做什麼,這裏交給我。」
田四叔紅了眼眶,沉重地拍拍她的肩,走了出去。
田幼蘭盯着方氏的臉,眼裏慢慢浮出一層恨意。
室外,田父嚴肅地安排任務:「阿璟,你負責找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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