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父十分吃驚,細細打量謝良,輕聲道:「孩子,你……」
謝良低垂着頭,小聲道:「我也幫不了你們什麼,只能做這件事。讀爸爸 www.dubaba.cc」
那位把樁師傅姓喬,田幼薇也是熟悉的,之前她在謝大老爺家的窯場燒制瓷像時,長期和這位把樁師傅打交道。
喬師傅是北人,也愛吃麵食,她也會經常給他帶一些,彼此相處得還不錯。
這也是喬師傅願意聽謝良安排,暗中來給田家幫忙的原因。
田父感嘆一回,忍不住動了心。
謝大老爺人雖壞,眼光卻是極好的,這位喬師傅是花大價錢請來的,確實很不錯。
他瞅瞅白師傅請來的那個癱在椅子上,此刻半死不活的老師傅,想着要不把人請進來搭把手?
田幼薇也動了心,卻見白師傅抱着手臂冷冷地瞅着她,一副她要是敢多嘴,絕不與她善罷甘休的模樣。
於是一個激靈想起來,白師傅那麼厲害的人,他介紹的人能差到哪裏去?
厲害的名匠都有性格風骨,絕不容許別人質疑,或是身邊多個小輩指手畫腳。
於是趕緊打消念頭,上前笑道:「阿良表哥,多謝你的好意,我們家已經有了把樁師傅啦。你快回去吧,叫你家裏知道了不是好玩的。」
謝良急了:「阿薇,我是真心的,你是怕我們使壞嗎?我們不會,倘若我有半點欺瞞你的意思,我把這條命賠給你!阿薇……」
謝良紅了眼眶,小聲道:「你就成全我吧……我心裏難受啊……」
誰會想得到,當初那麼好的兩家人,竟會走到如今這個地步?
田幼薇看着謝良的樣子,想起他那些好,也十分感慨,她是不願意傷害謝良的。
她正想說兩句安慰的話,邵璟走上來攬住謝良的肩膀,把人帶到一旁去小聲說話。
片刻後,謝良苦笑着對眾人行個禮:「既然這樣,那我先走了,你們若有需要就讓人和我說一聲,我能做的一定會做。」
田父忙道:「好孩子,勞你費心了。」
謝良轉過身去,悄悄用袖子擦了一下眼睛。
田父忍不住感嘆:「這孩子真是可惜了,攤着那麼個爹!」
白師傅淡淡地道:「他不算可惜,你才差點可惜了。」
田父沒懂:「什麼意思?」
白師傅白了他一眼,走到一旁給老師傅餵水餵食。
那老師傅吃喝完畢,撩起眼皮子看向田父,說道:「我內急,誰來背我去?」
田秉和邵璟爭着上前:「我來,我來!」
田父福至心靈,爽快地道:「我來!」
於是上前背了那老師傅往茅廁去,耐心又細緻。
田幼薇湊到白師傅身邊:「師父,您剛才是在瞪我吧?」
「呵~」白師傅呵了她一聲,傲嬌地抬起下巴不理人。
田幼薇激他:「聽說謝家投了咱們的釉水配方,還趁着您不在的時候偷襲了張師傅,您就不想出這口氣?」
白師傅果然沒忍住,沒好氣地道:「你以為我會給你們弄些不靠譜的人來?小心伺候着,不然得罪了人,有你們後悔的!」
邵璟立刻抱住白師傅的手撒嬌:「就知道師父最好了。」
「哼!」白師傅使勁拍拍田秉的肩,說道:「小子,吃一塹長一智,有心算無心,不是你的錯。這件事過了以後,記得好好做個樣子出來!別叫家裏人失望!」
田秉抿着唇使勁點頭。
那邊田父背着老師傅出來,客客氣氣恭恭敬敬。
等到老師傅落了座,白師傅上前和他低聲說了幾句,道:「我和你們說說這位老師傅究竟是誰吧。」
「誰?」田父敏銳地意識到自己可能交好運了。
白師傅道:「孟師傅,昔年汝瓷官窯的第一任把樁師傅!」
「啊?!」
這是所有人都沒想到的,田幼薇甚至下意識地捂住了自己的嘴。
「老天爺,我這是交了什麼好運?」田父只覺着肩上的擔子突然間鬆了一大半,差不多喜極而泣。
白師傅不屑:「瞧你們那出息!」
孟師傅低咳幾聲,指着邵璟道:「這小子聰慧,可以繼承我的衣缽。」
田父不死心地把田秉推上去:「孟師傅,您瞧他呢?」
孟師傅看一眼田秉,很委婉地道:「這孩子很不錯,忠厚肯干心眼實在。」
完了!
田父一聽這話就知道徹底完了,自家兒子確實沒有這方面的天賦。
不過,邵璟能得到這個評價,那也是很不錯的,好歹也是自己的女婿嘛。
田父又高興起來,和白師傅、孟師傅說道:「有件事我沒告訴你們吧?我打算把阿薇許配給阿璟,等這一爐子瓷器出來,就給他倆正式定親!」
白師傅道:「那不錯。不過在定親之前,先把老張的事情解決乾淨。」
邵璟道:「一切都安排妥當了。」
幾天後,謝大老爺正式給謝良和蘇家姑娘定親。
為了慶賀這一喜事,同時也為了慶祝自家獲得貢瓷資格,他廣發請帖,幾乎將整個餘姚有頭有臉的人一網打盡,就連知縣也請了。
當然,田家也得到了請柬。
謝大老爺在外說了許多話,大意是田父身為行首,不肯去他家赴宴,那是因為氣量狹小容不得他,是失職。
而這個時候,田四叔、田儉還在縣衙牢房裏沒回來。
田家的第二爐瓷器即將出爐。
據田家窯場的窯工傳說,那不知從哪裏請來的老師傅,成日昏睡,全靠田秉和邵璟二人帶着幾個燒窯工瞎搞,這一爐肯定還是會失敗。
大家都猜田父會不會去。
有那好事之徒甚至悄悄搞了個賭局,賭田家這一爐貢瓷能不能成功,又賭田父會不會去謝家恭賀。
為了驗證這事兒,賭徒們跑到田家窯場外頭守着,專等開爐那一刻。
然而田家似是丟不起這個臉,當天開爐時把閒雜人等全部趕開,不許人在一旁偷看。
眾人等啊等,好不容易看到田秉走出來,就一窩蜂地圍上去:「阿秉,阿秉,怎麼樣了?」
田秉垂頭喪氣,什麼都沒說,陰沉着臉走了。
眾人正亂猜測,又看到田幼薇和邵璟出來,兩個人的臉色都很凝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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