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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時分,千騎將士們開始準備輪換宿衛。
李潼還是第一次深入接觸北衙的宿衛系統,心情也是頗有緊張、忐忑,不好細說,總之都是為了夢想。
北衙千騎雖有三千多的總兵力,三部輪調,半個月為一個休整期,番期則為一個月。在番將士,上半個月直日,下半個月直夜。
哪怕休期中,也要每天在帳內簽到,並且每天都要完成固定的操練任務,一旦外出必須要做翔實報備,能夠自由活動的時間與範圍都非常的有限。
正是因為如此封閉嚴密的管理模式,千騎在整個禁軍體系中都是一個近似黑洞的存在,外人想要滲透進來殊為不易。
同時千騎也奉行精兵策略,能挽一石強弓是入選千騎的基本條件,且不乏趙長興這樣真正浴血沙場的邊軍悍卒。再加上其他的騎砍技藝,李潼在稍作了解後,也不得不承認,跟千騎將士們相比,他的左千牛衛真就是一個中看不中用的樣子貨。
整個值宿的排班計劃,李潼也沒有作什麼調整,畢竟千騎不同於千牛衛那種閒衛,為了爭權斗勢貿然更改,一旦出了什麼紕漏,那才真要命。
他只是將趙長興等人錄入了自己的親兵小隊中,再加上這幾人各自舉薦同袍,組成了一個三十人的小隊伍,隨其出入。無論什麼時候,小命最重要,楊思勖等閒員們不好再貼身跟隨,只能暫且仰仗這些有些交情的故員。
當諸將士整裝完畢,準備前往玄武城的時候,郭達匆匆行上來,叉手道:「稟大將軍,在直旅帥劉仲抱恙請缺,卑職請入補代直!」
李潼看了看郭達,只是重重的眨了一下眼,旋即皺起眉頭問向果毅鄧萬歲:「營中可有這樣的俗規?」
鄧萬歲上前一步說道:「有是有,但通常代直需要提前一日進行報備,若無留案,則於規不合。但宿衛事繁,勞損常有,有事也會從宜不究。」
「我新任生疏,一切還是依規,暫不就宜。旅帥劉仲若病痛果不能直,且留營休養,什長暫作遞補。」
李潼聞言後便擺擺手屏退了郭達,他自知郭達是急於與他交流懇談,他自己也何嘗不是如此。但眼下新入千騎,仍須謹慎一些,現在身邊有趙長興等人為用,暫時也就沒有必要牽動郭達這個暗子。
郭達聞言後便也不再強請,叉手退到一側,只是不着痕跡的用掌心拍了拍心口。
一行人往玄武門行去的時候,趙長興跟隨在後低聲道:「旅帥郭達,也是軍中一名悍卒老兵,出身戶奴,技壯氣勇,頗有人望。只因出身太卑賤,不得賞用,否則位不只此。」
從旁人口中聽到對自己的暗棋評價不低,李潼也頗有幾分自得,但還是有些好奇道:「鄧萬歲同樣出身戶奴,何以能高任果毅?」
在府兵體系中,果毅都尉是折衝府的副將,一旦徵發出戰,於大軍中只是不怎麼起眼的中下級武官。
但是在禁軍體系中,長上果毅卻非常的重要,能夠獨立統率滿建制的一營士卒。而在千騎這樣的精兵建制中,長上果毅地位則更加凸顯,因為千騎同時值宿只有兩營,只要能夠搞定一個果毅,在這一時間段內,便能完全調度千騎在直一半的兵力!
所以在許多玄武門宮變中,真正的兩衙大將軍只是樣子貨,而長上果毅這樣的中層武官才是絕對的主力人員,抓住機會便能大放異彩。
畢竟宮變最重要就是出其不意、精兵制勝,真要召集個幾千、上萬人再動手,那不叫宮變,叫作死。而且奪門入宮只是政變成功的一個前提,接下來如何控制住局面才是真正的考驗。
在這方面有一個反例,那就是東漢末年的外戚何進與宦官之間的鬥爭,菜雞互啄,致使天下大亂。
「鄧萬歲所以能高任果毅,是天授年間北邙演武,諸軍之中勇奪第一,得聖皇陛下親授嘉獎。」
趙長興講到這裏的時候,神態間也是滿滿的羨慕。
所謂學成文武藝,貨於帝王家。世道中從來不乏志力俱有、時刻準備的人,但機遇卻未必能夠降臨每一個人。鄧萬歲有這樣的機遇自然羨煞旁人,但其他寂寂無名者未必不勇。
諸如趙長興自己,如果不是得到代王的賞識推薦,也未必能夠選入千騎精軍,大概率是在千牛衛充當儀仗混日子,等到年齡大了被掃地出門,平平淡淡了此一生,滿腔的血勇志氣都消磨在這枯燥漫長的等待中。
行途中,李潼又隨口打聽了一下其他幾員果毅的情況,有的是原百騎官長攫升,有的是功士加授。趙長興等人入此時間也不長,只能講解一個表面的大概。
除了一個名為陳遠的果毅明確是被武攸寧從羽林軍調補千騎的之外,別的兵長似乎跟武攸寧也沒有什麼確鑿的聯繫。
當然,李潼也不會就此鬆懈,他此前從來沒執掌過千騎,都能在當中埋伏下一個棋子,更不要說武家人常年執掌北衙軍權了。
所以接下來他是打算循序漸進,將千騎內部的人事關係換新一番。之所以並不計較武攸寧取走兵符,也是初步明確劃分一下各自職責,他掌管千騎營事,武攸寧掌管出入值宿。
彼此制衡,這也符合他奶奶安排他分押千騎的用意。李潼準備在熟悉宿衛流程並將人事關係初步梳理清楚後便動手,從千牛衛和別的衛府調一些人來補入千騎,並從千騎內部發掘提拔一些營卒卑士。
如果武攸寧從中阻撓,到時再下手爭搶武攸寧手中兵符,也算是事出有因,不是胡攪蠻纏的攬權。
隊伍漸近玄武門的時候,有羽林軍宿營,左右各有一處,常年駐兵千餘,也是玄武門最重要的守衛力量。不得羽林將軍的許可,哪怕千騎也不能隨意進入大內。
李潼站在宮門側方,着甲士前往右羽林衙堂請求符令,過了足足小半個時辰,才獲准進入玄武門。可見武攸寧余怒未消,逮住機會就要拿捏一下代王。
李潼對此也不以為意,小孩子才耍性子,等老子抓住機會,直接就砍了你!
玄武門內是左右飛龍廄,常備戰馬六百餘匹,也是千騎將士專屬坐騎。一旦宮中有變,將士可以在此上馬披甲,能夠在最短時間內出擊定亂。
李潼行過閒廄,道左見到一個熟人,那就是老太監楊沖。楊沖年紀雖然不小,但精神仍然矍鑠,見到代王戎裝行來,倒也沒有什麼外露的情緒表達,趁着入前見禮之際,小聲說道:「殿下日常提用馬力,宜首選左廄。右廄內常侍蘇永,不是同行。」
李潼聞言後微微頷首,表示自己知道了。這些人事相關,此前所以不說那是沒有必要,現在他已經入事北衙,相關訊息自然也要補充起來。
飛龍廄佔了禁中玄武城將近一半的空間,再往裏便是千騎的內直堂,入直禁中的千騎將士要在這裏集結分遣。
日間在直的果毅名為張馳,三十多歲,同樣也是膀大腰圓的孔武形象,入前見禮,諸令交割完畢後便率眾退出了玄武城,回到曜儀城的宿營休整。
李潼登堂之後,看着鄧萬歲分遣士卒各自就位,諸多細節默記心中。
按照趙長興的說法,如果這個鄧萬歲在軍中不阿不黨,全憑聖皇賞識的話,那麼無疑就是他奶奶的死忠,李潼也沒有信心將之拉攏過來。而且其人在營中威望極高,真要就是死倔,那也得做好關鍵時刻替換其人的準備。
「稟大將軍,巡衛諸事已經安排完畢,大將軍若無教令更改,卑職便率營卒出巡了?」
鄧萬歲的匯報聲打斷了李潼的思緒,李潼聞言後便點點頭,然後便也步出直堂,看着諸將士在械庫中領取弓弩等重器後各自離開。
看着那些質地精良、保養得宜的弓弩重器,李潼真是眼饞。真要有機會把這械庫搶掠一空,把自己的敢戰士們武裝起來,啥死不敢作?
這時候,天色也已經入夜,李潼留在直堂也沒有什麼具體事務可做,索性玩起了投壺。夜中值宿就是這樣子,真要有事發生那是真要命,但大多數時候都是無聊得很。
李潼在堂中玩着投壺,剛剛摸到一點手感,突然外堂趙長興登堂叉手道:「稟大將軍,梁王殿下夜中出宮,來取手令。」
聽到這話,李潼頓時一樂,只是點頭道:「知道了。」然後自顧自玩着投壺,根本就不理會在外堂等待手令的武三思。雖然說小孩子才耍性子,但那是自己被刁難又無從反擊的情況下的自我安慰,如果不雙標那還算是人嗎?
他在這裏玩挺嗨,甚至喊趙長興過來比上一局。但這一局還沒有玩完,外堂已經響起了譁噪聲,不久後,武三思更氣勢洶洶的登堂行入,見到李潼手裏的投箭,臉色更是一黑,但還是按捺住火氣,沉聲道:「孤陛前承訓,不覺日晚,來取手令,通行宮防,請代王稍施方便。」
「知道了,暫且側堂等候。千騎案事雜多,豈為梁王一人而設!」
李潼隨口說了一句,抬手將箭投出,卻沒有入壺,不免有些懊惱,又拿起另一支箭認真瞄準,看都不看武三思一眼。
武三思本來還有些憤怒,但過了一會兒卻突然冷笑起來,並說道:「代王是如此沉迷案事?真是讓人耳目一新,待入政事堂後,再與諸相公論此是非。」
李潼聽到這話,動作頓時一僵,轉回頭來有些詫異的看了武三思一眼,忍不住問道:「梁王要入政事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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