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何二伯冷冰冰的眼神,我抿了抿嘴唇,說:「沒事,我命夠硬!」
何二伯突然笑了一下,笑容很短暫,一閃即逝,說不出是什麼感覺。筆神閣 bishenge.com
何二伯說:「既然是監獄長的意思,那我也不多說什麼,你自求多福吧!」
好一句自求多福,我倒想看看,你能有什麼把戲!
羅大海大概也覺察出了話中意味,趕緊不露聲色的說道:「老何,楊程是監獄裏的犯人,你帶他出去一定得注意安全,我可不希望監獄裏的犯人發生意外,獵狗的事情已經讓我頭大了,別再給我惹一身麻煩!」
羅大海這句話表面是在維護自己的權益,實際上是給何二伯一定的警告,我把楊程交給你,你不准讓他出事。
幾輪對話下來,彼此間已經博弈了好幾個回合,何二伯依然深藏不露,而且不動聲色。
這種感覺就像絕世高手過招,無招勝有招。
何二伯不再多說什麼,只說了句:「時辰到了,該出發了!」
羅大海點點頭,沖我揮了揮手,我跟在何二伯身後離開了辦公室。
何二伯走在前面,也不搭理我,佝僂着背,看似慢吞吞的,其實也不慢。
很快,我們出了監獄,登上了監獄門口的囚車。
囚車後面就像一個鐵籠子,此時獵狗就坐在這個鐵籠子裏面,閉眼養神,臉上沒有任何的情緒波瀾。
就憑這一點,獵狗絕對是個漢子。
有些人,平時一副要上天的樣子,但是真的上了刑場,早就嚇得兩腿發軟,屎尿失禁。
這個世界上,沒有幾個人會不懼怕死亡。
真正不怕死亡的人,只有兩種:一種是懷揣着崇高的信仰;一種是生無可戀,看淡了生死。
但凡你對這世界還有絲毫的眷戀,你都會懼怕死亡。
獵狗很淡定,他在人世間已經沒有任何牽掛了,此時他一心只想着到陰間跟死去的未婚妻團聚,所以他反而渴望這一天的到來。
手銬腳鏈把獵狗束縛的死死的,一左一右還坐着兩個獄警,面色冷峻,就像兩尊殺神,兩人荷槍實彈,全副武裝。
我扭頭看了何二伯一眼,何二伯也在閉目養神,仿佛老僧入定。
今天是這麼長時間以來,我第一次走出監獄。
別說,現在我才深刻的體驗到,什麼叫做「再世為人」。
真的,只要從監獄裏出來,應該不會有人再想進去了。
我終於看見了外面的花花草草,看見了起伏的山巒,外面的空氣都是那樣的清新。
囚車沿着彎彎曲曲的山路,一直往刑場開去。
天色有些陰沉沉的,讓人的心情也很壓抑。
刑場在深山老林裏面,是個很偏僻的山坳,四面環山,中間有個凹坑,裏面亂石嶙峋,雜草叢生,這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便是死刑犯的最後歸宿。
想想也挺悽慘的,最後一程,沒有親人,沒有溫度,只有冰冷冷的子彈,以及荒無人煙的空谷。
我和何二伯站在刑場外面,這是規矩,行刑的時候我們不能進去,要槍聲響過之後,得到獄警的命令,我們才能進去收屍。
幾個獄警四面散開,持槍戒備,雖然這裏沒有人煙,但他們也要擺出莊嚴的姿勢。
兩個獄警押着獵狗走到一堆亂石中央,左邊那個獄警說:「就這裏吧!」
右邊那個獄警點點頭,讓獵狗跪下。
獵狗跪下以後,左邊那個獄警拔出手槍,頂住獵狗的後腦勺。
右邊那個獄警摸出一塊表,不時的低頭看時間。
雖然我沒有進入刑場,但是這裏四面空曠,我和何二伯站在稍高的一塊岩石上,依然能夠清楚的看見行刑的場景。
我的心就像浸水的布條,緊緊擰了起來,這是我第一次近距離看槍決犯人,感覺真的沒法用語言形容,反正很不舒服,估計回去以後,很長時間都得有心理陰影。
終於,那個看表的獄警開口說話了:「時辰到,執行槍決!」
這時候,一直沉默不語的獵狗,突然抬起腦袋,大聲嘶吼道:「下輩子,老子還是一條好漢……」
獵狗的嘶吼聲在空曠的山谷遠遠蕩漾,同時響起的槍聲,讓他的嘶吼聲戛然而止。
在槍聲響起的同時,我閉上眼睛,實在沒有勇氣去看獵狗被爆頭的樣子。
前後不過短短几秒鐘時間,但我卻感覺像是過了幾個世紀那樣漫長。
當我睜開眼睛的時候,獵狗已經撲倒在地上,一動也不動。
行刑的獄警蹲下身查看了一下,為了保險起見,又對着獵狗的屍體補了一槍。
片刻以後,獄警收起槍,走出刑場。
「何二伯,該你做事了!」獄警對何二伯說。
何二伯應了一聲,提着一個裹屍袋,慢條斯理的走向獵狗的屍體,我趕緊跟在何二伯後面。
看着何二伯佝僂的背影,我莫名的緊張起來,關鍵時候到了,何二伯如果真是收魂人,那麼等下他在處理獵狗屍體的時候,一定會有所動作。
因為,如果要收魂的話,剛剛死掉的時候,是收魂的最佳時機。
一旦時間耽擱得太長,魂魄離體,很可能就跑掉了,而且也有可能被陰差收了去。
所以,何二伯如果要收魂,必須現在就動手。
他一旦動手,我就會發現他的狐狸尾巴。
那些獄警跟何二伯交代了幾句,轉身開着囚車走掉了,空曠的山坳下面,只剩下我和何二伯兩個人。
風吹動草叢,發出唰唰聲響,四周的氣氛變得有些詭秘起來。
何二伯一邊走,一邊頭也不回的對我說:「膽子那么小,槍決犯人都不敢看,你還想做收屍人?」
「誰說我膽子小了,我從小就在亂墳崗子裏面,跟那些死人骨頭一起玩,我才不怕死人呢!」說着,我快步跟了上去。
何二伯來到獵狗的屍體旁邊,指着獵狗的屍體對我說:「那好,今兒個給你練練膽,獵狗不是你朋友嗎?你來處理他的屍體吧!」
我皺了皺眉頭,來到獵狗的屍體旁邊,只看了一眼,便忍不住倒吸一口涼氣,胃裏一陣猛烈的翻江倒海,差點把早上喝的稀飯吐了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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