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振笑呵呵的說道:「城中的人都知道這件事,大家還時常玩笑的說,她將來就算嫁人,也肯定要嫁給一個——狼一樣的人。一筆閣 www.yibige.com」
說着,他又看了黎不傷一眼。
然後笑道:「你們說,這世上,有這樣的人嗎?」
「……」
眾人都不說話,但目光卻都不約而同的看向了黎不傷,甚至連田燁他們幾個,也都小心翼翼的瞧着這位都指揮使。
雖然,下屬不能妄議上級,可他們私下裏,還是會議論這位都指揮使。
人人都覺得,他像一頭狼。
不僅是那雙狼一樣的眼睛,還有他的性情,甚至他為人處世的方式,都讓人感覺到,有一頭狼盤桓在自己的周圍。
他可以輕易的,咬斷任何一個人的脖子。
只是,他沒有攻擊他們……
或者說,他的目標,從來都不是身邊的這些人。
黎不傷坐在自己的氈子上,淡漠的吃着東西,雖然感覺到周圍那些目光透過燃燒的篝火不斷的看向自己,他卻一點反應都沒有。
吃完了烤餅,他拍了拍手,然後抬頭對馬元駒說道:「這次白龍城的人馬具體有那些,還望先生告知,我們好早做準備。」
「……」
眾人都愣了一下。
原本以為,薛振那話說出來,他多少要搭個話,尤其所有人都盯着他看,連坐在不遠處的謝皎皎,一雙眼睛也像是被一根看不見的線牽在他身上一樣。
可他竟然毫無反應。
薛振頓時有些訕訕的。
田燁他們幾個也不敢再看他,都紛紛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上。
馬元駒看了黎不傷一眼,那雙沉着內斂的眼睛裏倒是透出了幾分欣賞之色。白龍城一直都是獨立在倓國和炎國之外的一個自由的城池,他們的頭頂上也沒有王侯將相,沒有官府管轄,對於炎國的一切,他們好奇,卻也充滿着戒備。
聽說這一次,炎國皇帝派出了他的親信衛隊錦衣衛來接應,趕來之後,發現這都是一群年輕人,尤其領頭的,根本就是個毛頭小子。
但幾句話下來,發現這個毛頭小子並不簡單。
他的腦子裏,心裏,專注的都是他自己該做的事,而完全沒有被任何突發狀況,或者突然出現的人打亂他的步伐。
如此年輕就能有這樣的心性,這個年輕人肯定非凡人也。
這麼想着,他的臉上卻沒有露出別的心思來,只說道:「這一次獻城之事事關重大,白龍城推舉出五大商戶,其實也就是城中五大家族的人前來罕東衛,商議要事。」
黎不傷道:「有哪些?」
馬元駒道:「在我們後面出發的,有薛家、程家、慕容家和宋家。」
黎不傷道:「這些家族都是做什麼的,派出的又分別是什麼人?」
馬元駒道:「宋家,是做茶葉生意的,派出的代表是他們家主的長子宋知問;程家做瓷器生意,此次前來的正是他們的家主程也;還有城中最大的絲綢商鋪的主人慕容秋溟,他是慕容家的族長。」
黎不傷只默默的聽着,又問道:「那,薛家呢?」
這一回,馬元駒沒有說話,而是一旁的薛振說道:「我們家大夫人之前從貴國京都回來之後,病了一場,雖然已經痊癒,但元氣未愈。這一次要趕往罕東衛,只怕她的身體撐不住。」
「那過來的是誰?」
「是我們二房的長子,姓薛名懷恩。」
黎不傷看了他一眼,薛振對他笑了笑,但黎不傷並沒有回以笑容,只是點了點頭,道:「我知道了。」
說完,又看向馬元駒:「不是五大家族麼?還有一家呢?」
話音剛落,那個脆生生的聲音就在頭頂響起——
「還有一家,就是我們家。」
黎不傷抬頭一看,是原本坐在不遠處,一直盯着他看的那個謝皎皎,不知什麼時候又走回來了,正背着手,歪着腦袋看着他。
黎不傷微微蹙眉:「你?」
馬元駒立刻說道:「不錯,這位大人,皎皎的義父是城中經營鐵器的,只是,這位謝家家主常年不在家,有事都是他家的管事,還有就是皎皎管理。」
黎不傷微微挑眉,看了那謝皎皎一眼。
謝皎皎立刻說道:「怎麼,你不信?」
「……」
「你是不是覺得,我這麼年輕,管不了家裏的事?」
「……」
「這麼多年,義父很少回家,跟我也是聚少離多,家中的大小事務都是我在打理。你若不信,可以去問。」
黎不傷淡淡說道:「我沒說不信。」
「那你——」
「我只是不明白,你為什麼要告訴我。」
「嗯?」
「這,跟我無關。」
氣氛有了一瞬間的凝滯。
大家的臉上多少都冒出了一點尷尬的神情,連田燁他們也露出了苦笑。
誰都知道,這位黎大指揮使性情冷漠,大家幾乎沒有看到過他笑起來的樣子,更不知道他會關心什麼人,可是,對方到底是個嬌俏的,如花似玉的大姑娘,對他說這些話,顯然是有意於他。
他這些話,分明沒把人看在眼裏。
不僅沒看在眼裏,簡直是讓人難堪了。
幸好薛振反應得快,立刻岔開了話題,大家又重新回到了正事上,商議了一下接下來應該怎麼做,以及人馬的分派問題。
說完這一切後,也幾乎到了子時。
大家便都準備睡下。
就在黎不傷起身,往另一邊走去的時候,一直安靜的謝皎皎攔到了他的面前,笑眯眯的看着他。
黎不傷道:「有事?」
謝皎皎說道:「你知不知道,剛剛你的話,很傷人。」
黎不傷只淡淡的看着她,並不接話。
謝皎皎卻也沒有要生氣的樣子,只笑着說道:「不過我想了想,你說得也對,那些事的確跟你無關。」
「那你來攔着我幹什麼?」
謝皎皎走到他面前,仰着臉看着他,尤其專注的看着他的眼睛,黎不傷也就這麼冷冷的站在那裏,由着她看,眼中毫無溫度。
過了好一會兒,謝皎皎笑道:「我只是想知道,這世上,有什麼事是跟你有關的。或者,你到底關心什麼事,關心什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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