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知道老巫師是不是還有什麼後手,立刻停下了腳步。筆下樂 www.bixiale.com不過觀察了一會兒,老巫師就好像真的石化了,不僅身軀僵直不動,就連眼神也黯淡了起來。
我暗中看了看蘇世仁,他的神情已經完全放鬆了,挺直了腰身,走到老巫師的跟前。看到他現在的舉動,我就知道局面全在他的控制之中,緊張的心情也隨即放緩。
蘇世仁走到老巫師身前,伸手抓住了那面銅鏡,老巫師還是一動不動。蘇世仁手上加了點力,用力一拉,銅鏡就落到了他手裏。老巫師被這股力量一帶,一頭栽倒在地。
「他怎麼回事?」
「躲到這面鏡子裏了。」蘇世仁的嘴角露出了一絲生硬的冷笑,輕輕一拍那面銅鏡,說道「不肯出來。」
我大概明白,那個老巫師知道大勢已去,而且也看到了蘇世仁手裏的鬼吞釘。放眼整個象雄,會鑄造和使用鬼吞釘的人屈指可數,這是抹殺意識的利器。對老巫師這樣的人來說,軀殼沒了,還不算特別糟糕的事,保留意念,或許還有一線機會,但意識消亡,就徹底死去,這是他無法面對的。
蘇世仁絕對是個強勁的對手,不管班達覺,還是拳腳上的功夫,老巫師都難以匹敵,打也打不過,跑又跑不了,他害怕自己的意識被鬼吞釘封殺,唯一的辦法,就是讓意識躲入這面銅鏡里。
蘇世仁又用力拍了拍銅鏡,發出嗡嗡的聲響。我看了幾眼,感覺這應該不是象雄的東西,從器形,紋飾來看,這面鏡子的歷史相當久遠,很可能是春秋戰國時期中原內地的東西。
這東西怎麼流落到象雄的,已經不得而知,我猜測,這面鏡子本來的主人就很不凡,銅鏡流落到象雄以後,又在黑巫師的手裏加持了幾代,已經變成了一件法器。
蘇世仁的力氣很大,銅鏡被拍動的時候,昏暗的鏡面仿佛轟的閃過了一片光。那片光芒似乎是折射頭頂的月光,但只要反應快一點的人都能看出來,這片光其實是從鏡子裏面透射出來的。
「出不來。」蘇世仁拍了銅鏡兩下就放棄了。
銅鏡上的光一直都在閃動,觀察的久了,我發現上面的光不止一片,是一明一暗兩股光芒交織混合的。兩股不同的光在銅鏡的鏡面上來回浮動着,我又看了一眼,陡然間回過神了。
班達察多的意識,就在銅鏡里,現在老巫師走投無路,意識也進入了銅鏡,兩道分屬兩個人的意識全都被禁錮在鏡子裏頭,已經出不來了。
光芒碰撞的很激烈,但始終不離開銅鏡的鏡面。我懷疑這是班達察多和老巫師在龍爭虎鬥,班達察多就是被這些黑巫師暗算的,他肯定不會放過倉皇逃遁到鏡子裏的老巫師。
「怎麼把他們弄出來?」我實在不想跟蘇世仁交談,但自己又對這方面的經驗很匱乏,只能硬着頭皮問他。反正我心裏想好了,救出班達察多,再跟蘇世仁算賬。
「暫時沒有辦法。」蘇世仁看着鏡面上兩股像是相互追逐一般的光,說道「讓他吃點苦頭也好。」
蘇世仁帶着我們先躲到了一旁,剛才的槍聲在夜色里能傳出去很遠,如果山口裏面的塌陷帶還有別的人,那麼他們多半能聽到槍聲。
現場已經來不及收拾了,我們幾個人躲到了小河旁邊的亂石後面。這邊剛剛躲起來,我就看見老王從後面急匆匆的朝這邊猛跑。
「你又幹什麼?」我看着老王,氣就不打一處來,越是關鍵時刻,他就越沉不住氣。
老王顯得有點委屈,他很惦記張莫莫和寧小貓,他也知道,張莫莫和寧小貓的毒要靠這些黑巫師來解,所以忍不住跑來過看看。
句號也對老王很有意見,老王對我還算客氣,他跟句號不熟,就沒那麼多好聽話了,橫眉豎眼的跟句號打手勢。兩個人正在糾纏,蘇世仁拉了句號一把,我也趕緊把老王硬按到了石頭後面。
山口那邊的夜色還是很深沉,我沒看到什麼。但是在我們藏好之後僅僅五六分鐘的時間,黑暗中隱隱約約傳來了一陣很輕的聲音,那種聲音雖然輕,明顯卻是腳步聲。
我只聽見了這陣幾乎察覺不出來的腳步聲,但沒有看到人影。蘇世仁一直都在嚴陣以待,當腳步聲第二次想起來的時候,蘇世仁的頭頂,仿佛又飄起了一片肉眼難見的很淡的煙。
頂級的班達覺,就像春雨潤物細無聲,然而,帶給人的影響卻是難以估算的。我的眼前一瞬間就出現了模糊的幻象,耳朵里嗡嗡作響,立刻失去了平衡。
幸好,我一直都靠着身邊的石頭,才沒有摔倒。我自己會班達覺,以前也聽慣了永生青銅的魔音,總體情況算是幾個人裏面最好的。等靠住石頭之後,我使勁晃了晃頭,模糊的視線清楚了一點。
周圍看似沒有什麼特殊的變化,然而,在我睜開眼望向山口的時候,一下子就看到了兩個人狼狽不堪的摔倒在地。這兩個人穿着一身黑衣,和那些黑巫師的衣着裝扮有很明顯的區別。而且,他們不經打,蘇世仁還沒有動手,只靠着班達覺,就讓兩個人在原地暈頭轉向。由此可見,這不是黑巫師,很可能是在山口裏面幫着打雜跑腿的人,聽到之前的槍聲之後跑過來查看情況的。
這兩個人摔倒之後,蘇世仁閃身就沖了出去。在班達覺的影響下,周圍不可能還有再隱匿的人了。衝到跟前,蘇世仁手腳麻利的抽出一根很細的繩子,把兩個人的大拇指緊緊的綁在了一起。
前後不到三分鐘時間,這兩個人已經完全失去了反抗的能力。蘇世仁看了我一眼,扭過頭慢慢的說道「你想救人,就問他們吧。」
我又晃了晃頭,跑到兩個人跟前,把他們用力的往後拖。老王不太能聽懂蘇世仁的話,跟我咿呀咿呀的問了兩句,我打着手勢告訴他,要救張莫莫和寧小貓,就全靠這兩個人了。我估計,山口裏面的黑巫師已經死的一乾二淨,這兩個次等角色,現在至關重要。
事關張莫莫和寧小貓的生命安全,老王一下子來了勁兒,晃着腦袋,強忍着眩暈,和我一塊兒把兩個人硬給拖到了後面的拐角處。老王是真急了,剛把人拖過來,就嘰里呱啦的問了一大堆。
這兩個人最開始還想頑抗一下,閉口不答。老王沒那麼多耐性,加上張莫莫她們兩個人的情況的確不好,老王直接從身邊搬起一塊二十來斤重的石頭,舉到兩個人面前,厲聲呵斥。那兩個人看見老王的眼睛都紅了,頓時不敢再繼續嘴硬,嘰里呱啦的回答了一通。
對方說的是本土的象雄語,語速一快,我就一個字都聽不明白。老王雖然懂象雄語,可是也聽的一頭霧水。那兩個人又來回說了幾次,老王可能總算是弄懂了。
「他們說什麼?」我打着手勢問道「能救嗎?」
老王摸了摸頭,可能不知道該怎麼跟我講述,轉着眼珠子想了半天,把能比劃出來的手勢都用上了,前前後後解釋了有十來分鐘,我才徹底的弄明白。
那兩個人說,張莫莫和寧小貓中的毒是無解的,沒有藥可以吃。不過,毒不能解,卻可以轉嫁,從她們身上,轉嫁到別人身上。
總而言之一句話,如果想讓她們活下去,就得有人願意替她們死。
老王問我,聽懂了沒有,我點了點頭。我看得出來,老王咬着牙在思考,事關生死,沒有人會毫不猶豫,畢竟生命只有一次。
句話呆在旁邊沒有說話,只是睜着眼看着我和老王。老王的眼珠子一直在轉,臉色也不停的變幻着,過了有兩分鐘,他好像下定了決心,猛然的一抬頭,拍了拍自己的胸膛,意思是說,他願意替張莫莫和寧小貓承受這一切。
「不行。」我搖了搖頭,老王的情緒很緊張,我故意裝着一副很輕鬆的樣子,把臉上那層細密的細毛扒開一點,好讓老王看見我嘴角的微笑,我笑着跟老王解釋「這些毒到你身上,你會死,到我身上,我卻不會死,所以,你不行,必須由我來。」
老王的眼睛頓時睜的比燈泡還圓,有些不可思議的望着我,我很確定的對他點了點頭,依然保持着微笑。
我是在笑,可是,我內心的感受,是不會有任何人可以體會到的。
這樣的毒轉嫁到自己身上,會有什麼後果,我根本沒有考慮,我自己的情況已經很糟糕,不差再糟糕一點。最起碼,我兌現了之前自己對自己所發的承諾,我拼了命,也要讓他們三個人活下去。
老王又跑到那兩個人面前,仔仔細細的問了一遍。這樣的巫毒不會讓人立刻就死,可是,中毒的人會比直接死掉還要痛苦,毒無藥可解,時間一久,整個人都會被毒侵蝕,變成一個裝滿了膿血的皮囊。
老王忍不住打了個哆嗦,可能覺得這種死法真的太痛苦了,他忐忑不安的轉頭看看我,估計是害怕我突然改變主意。
「問他們,怎麼轉嫁。」我沒有任何猶豫和畏縮,還是笑着對老王說「問清楚,馬上開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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