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算她不愛爸爸了,難道也不愛她這個女兒嗎,為什麼從來沒有看過她哪怕一次?!
「當時你出事之後,你媽媽一直非常內疚,每晚都自己一個人哭着喝酒,只有把自己喝得大醉才能睡得着……」想起那時候的事情,老人家一臉地心疼,「你爸爸實在不忍她折磨自己,所以才故意提出離婚的,不許她再來看你!其實,每年爺爺送你的禮物,都有一份是你媽媽給你的,她因為內疚一直覺得對不起你,所以沒臉去見你,想你的時候就只能偷偷到學校或者家的地方看看你。筆神閣 www.bishenge.com現在你知道,為什麼每次你過生日,爺爺都喜歡帶你出去玩兒嗎?因為只有這樣,你媽媽才能遠遠地看你幾眼!」
楚南熹整個人傻在原地。
多少年來,她一直以為是媽媽拋棄自己和爸爸,沒想到真相會是這樣。
「你媽媽比任何人都疼你,我知道你從那件事情里走出來不容易,她也一樣!和你爸離婚之後的五年,她拍了十部電視劇、三部電影,每天的工作排得滿滿的,因為她只有全身心的投入工作的時候,才會不想你,不想你爸,才能不那麼自責。你媽媽用你的名字成立了一個基金會,專門用來幫助那些被欺辱過的女性。這麼多年,她能堅持過來,也都是因為你。」
這些話,老人家已經悶在心裏許久。
現在終於能把這些說出來。
「我和你爸聊過幾次,他原本打算,等你能坦然面對那件事情的時候,再把真相告訴你,可惜……」老人家側臉看看幕碑上兒子的照片,「他沒能等到這天。現在你已經從那件事情里走出來,爺爺覺得你應該知道這些。當然,你也別怪爸爸,他這麼做,也是因為愛你們母女。」
楚文瑄愛女兒、愛妻子,楚錦望這個當父親的自然是比誰都清楚。
手心手背都是肉,他沒有別的選擇。
那時候的季清秋,整天都被自責煎熬着,楚文瑄不忍心妻子那麼痛苦,才會選擇這樣的方法把她從痛苦之中解脫出去。
說到兒子,老人家的眼睛也是盈上淚水。
「如果你和母親能重歸於好,我想他泉下有知,也會欣慰的!」
……
……
墓地下山的台階上,厲寒年停下腳步,「我想和您談談!」
助理知趣地離開,季清秋轉過臉,「你想談什麼?」
「是關於您當年和楚叔叔離婚的事情。」厲寒年轉臉向山上的方向看了看,「爺爺專門和我聊過,這件事情的原由,他想讓我告訴您,當年楚叔叔提出離婚的真正原因。」
季清秋皺緊秀眉,「什麼原因?」
當時是楚南熹出事之後不久,她無時無刻不在被內疚折磨。
但是在女兒和丈夫面前,她卻努力保持着樂觀。
為了照顧女兒,她推掉所有的工作和通告,每天陪着孩子,安慰她,帶她去玩兒,試圖讓她忘記那些不愉快的經歷。
只是在晚上和一個人的時候,她才會放任情緒,為了排解內心的痛苦,不得不藉助於酒和藥物。
那段時間,不過一個月,她就瘦了七八斤。
原本就已經很清瘦的人,幾乎瘦得像個紙片,精神和身體都已經在崩潰的邊緣。
有一天,實在扛不住暈倒。
楚文瑄將她送到醫院,等她在醫院休養兩天,身體好轉。
那個一向對她寵愛溫柔的男人,突然大發脾氣,在她臉上狠狠抽了一巴掌,大聲罵她,要和她離婚,讓她再也不要出現在他和女兒面前。
當時季清秋整個人都傻了,她哭着問他哪裏做錯了,楚文瑄只對她說了一句話。
「因為你不是一個稱職的媽媽!」
只是這一句,就將她擊得沒有半句還口之力。
她在離婚協議書上簽了字,答應他再也不出現在女兒面前。
她從來沒想過,他會另有理由。
「他是故意提出離婚的,因為他知道你服用藥物的事,所以才用那種方式把你從那個痛苦環境裏解脫出來。」厲寒年將右手伸進口袋,將一封信遞給她,「這是楚老讓我轉交您的,楚叔叔臨死之前寫給您的信!」
季清秋顫抖着接過信封,取出裏面的信紙展開。
那個男人的字一向漂亮,但是,信紙上的字卻寫得有些歪歪扭扭。
想像着那個男人在彌留之際,顫抖着手指寫這些信,季清秋的視線模糊起來,幾乎要看不清上面的字。
「清秋:
真得很報歉,我當初用那麼殘忍的方式把你趕走。
我和醫生勾通過很多次,我實在是想不出別的方法幫你。
自始至終,我從來沒有怪過你,如我當初所說,那件事情從來不是你的錯!
報歉,不能當面向你說對不起。
我不奢望你原諒你,只是希望你不要怪女兒。
雖然她從來沒說過,但是我知道她一直在想你,一直想要見你一面,只是她不願意承認而已。
那孩子是個可憐的孩子,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們母女,該說對不起的人是我……」
信未看完,季清秋已經是滿臉淚水。
捏着信紙,她急步奔上台階,踩着高跟鞋奔過樹林,一眼就看到對面的山道上走過來的楚南熹。
母女二人注視着對方,同時在山路上停下腳步。
最後,還是楚南熹哽咽着開口。
「媽媽,對不起,都是我不好……」
「胡說!」季清秋衝過來,哭着幫女兒撫掉臉上的淚,「都是媽媽不好,都是我不好,如果我那天沒有去片場,如果我留下來陪你,什麼事情也不會發生,都是媽媽不好!」
「我……我從來沒有因為那件事情怪過你。」
「媽媽都知道,我的熹熹是最懂事的孩子!」
母女二人,傾訴着,哭着抱在一起。
一老一少兩個男人,各自站在山路的一端。
楚錦望捏着手帕拭拭眼角,揚起唇角。
文瑄啊,現在你也應該能放心了吧?!
另一端,厲寒年深吸口氣,將臉轉過去,看向遠方。
時近正午,正是陽光燦爛時。
金色的陽光照在身上,已經有幾分夏意。
他想,當時楚文瑄為女兒取這個名字的時候,一定也曾經照耀着這樣的初夏陽光,才會想到這樣一個溫暖明亮的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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