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如果他們不來的話,那就說明,自己將來完全不能指望他們了,而他們也並不指望自己。
比如說杏山城,距離松山城不過才三十里路,說是雞犬之聲相聞也不算過分,可是自從楊振出任了松山總兵官之後,兩地人馬幾乎是老死不相往來的狀態。
包括塔山城,雖在杏山的南面,但是距離松山城也不算遠,不過六七十里的路程罷了,而且楊振自己很希望能跟塔山的守將劉周智找個機會好好溝通一下。
畢竟,一直由塔山城派兵駐守的大小筆架山,對於松錦前線的意義極其重大。
對楊振來說,筆架山上面的屯糧城至關重要,該加固的需要儘快加固,該增兵的需要儘快增兵,包括防禦工事的修築,都應該早早着手進行。
而且,為了增強筆架山屯糧城的防禦,楊振心甘情願給他們無償提供一批槍支彈藥,比如飛將軍,萬人敵之類的。
可惜的是,楊振此前一直沒有找到恰當的機會,去與祖澤遠、劉周智他們好好談一談這個問題。
這一次,他希望近在咫尺的這幾個人都能來,希望能夠藉助這次機會,將之前的一些小小誤會或者說嫌隙化解開去,為將來協同作戰鋪平道路。
為此,楊振特意早早地便叫方光琛書寫了熱情誠摯的請柬,遣人送了出去。
到了八月初六的一大早,他又叫手底下除了張得貴以外的其他幾個副將,親自出馬,分頭率隊,前去請他們過來赴宴。
楊振叫祖克勇帶人去了錦州,叫夏成德帶人去了杏山,叫呂品奇帶人去了塔山。
但是,當楊振完成了迎親的禮節,來到總兵府的前院,與張得貴、方光琛等人一起招待來賓的時候,錦州、杏山、塔山仍然毫無消息。
「不來就不來吧!咱們松山城,原本也指望不上祖大帥,更別說杏山、塔山那些人馬了,只要他們不給咱們添亂,就已經是燒了高香了,要想讓他們給松山城雪中送炭,怕是比登天還難了!」
張得貴在總兵府的轅門外盼星盼盼月亮似的已經等了好久了,松山城內外各路將領都已經到了,可是一大早就派出去請人的三個副將卻沒回來。
讓他們請的人,當然也是毫無消息。
若是楊振沒有派了副將去請,那也就罷了,請柬遞出去,人家來不來,就看關係近不近了,可是派出去三個副將,若是沒把人請來,那丟的面子可就大了。
而且,到時候丟的可不是夏成德、呂品奇這些副將的面子,丟的可是楊振這個松山總兵官欽命征東前將軍的面子。
錦州城的祖大帥不來,那也就罷了,畢竟祖大帥在遼左德高望重,人家輩分在那裏擺着呢,如果來了的話,那相當於是給足了面子,如果不來的話,那也實屬正常。
可是你杏山城算什麼,塔山城算什麼,若論身份,論地位,現在已經不如楊振了,楊振提前請柬,你不置可否,一大早又派了副將去請,你還不給面子?
再者說了,松山官軍頂在杏山、塔山的前面,到了戰時,可是幫你們抵擋滿韃子重兵的第一條防線,這樣,都一點面子不給?
一想到這個,張得貴的心裏就憋氣,再聯想到之前楊振率隊出邊外期間,錦州、杏山方向不斷派出探馬前來松山城外哨探騷擾,他的心裏就氣不打一處來。
這哪裏是把自己們當成了友軍吶,這分明是把自己們當成了對頭啊,可就算是對滿韃子,也沒見他們這麼處心積慮地防備着啊!
「都督,我看張總辦說的,還真是這麼個道理!讓他們錦上添花,他們都不干,將來又怎麼可能雪中送炭?」
陪同楊振站在總兵府的轅門外一同迎接來賓赴宴的方光琛,聽了張得貴的話以後立刻深表贊同。
他對駐節在錦州城裏的祖大壽,以及祖大壽麾下駐守各城的那些總兵大將們,早就失望透頂了。
那幫子人私心太重,又太排外,同時也太傲慢,想當初他和他的父親遼東巡撫方一藻放低了姿態想融入,想將他們收歸己用,結果人家不買賬,讓他們父子碰了一鼻子灰。
否則的話,他方光琛也不會到松山城來,也不會甘心到楊振的總兵府里,做個並沒有實際品級的總兵府諮議了。
想到了這些,方光琛臉色一沉,搖着手中的摺扇,繼續說道:「都督給了他們台階,他們不下,都督還能如何?既然如此,咱們大可不必再等下去了。再說今天可是都督大喜的日子,也是咱們松山城大喜的日子,過了吉時,反倒不美!」
聽了張得貴、方光琛兩個人說的話,再看看總兵府門前長街上已經落了座翹首等待着宴席的各部將士,楊振點了點頭,然後說道:
「沒錯,既然如此,不必等了,傳令奏樂,開席!」
楊振話音一落,早有等待在側的協理營務處幫辦們立刻傳令去了,只片刻,總兵府內外再次鑼鼓喧天鼓樂齊鳴。
等到開席的命令傳下去,一道道酒肉擺上桌,總兵府內外登時充滿了歡聲笑語,一派熱鬧非凡。
楊振的父母高堂已經沒了,自然也免了跪拜父母高堂的這一禮,但是楊振回了總兵府內院,再次別出心裁起來。
他先回了內院,來到仇碧涵的面前,揮退了伺候的丫鬟,對她說道:「從今天開始,你就是我楊振的正妻,也就是這座總兵府後院的女主人了,然而做我楊振的妻子可不容易,你心裏可做好了準備?」
楊振沒有在外面應酬松山各部將領,而是回到了他們婚房之中,還立刻趕走了仇碧涵身邊的丫鬟,這讓已經她有些放鬆的心情頓時又緊張了起來,不知道楊振要做什麼。
一時間她想到了許多種可能,可是唯獨沒有想到楊振會對她說出這樣一番話。
當下仇碧涵深呼吸一下,平復了一下心情,然後小聲回答道:「在碧涵心中,將軍乃是當世之英雄,能嫁給將軍為妻,是碧涵三生修來的福氣,今後自是與將軍生死相隨,禍福與共,——為將軍生兒育女,做一個賢妻良母。」
從當初仇碧涵在田莊台仇氏大院裏意外撞見楊振到現在,她實際上一共也沒有跟楊振說上過幾句話,此時此刻,又不知道楊振因何提出這樣的問題,心裏緊張之餘,難免有些語無倫次。
說到生死相隨,禍福與共的時候,她突然想到今天可是喜慶的日子,不能說死說禍之類的字眼,立刻就改了口,說出要生兒育女、做一個賢妻良母之類的話了。
這話倒叫楊振聽了一笑,當下在床邊挨着她坐了,接着對她說道:「楊振一介武夫,今日能娶你為妻,也是我三生修來的福氣。只是我肩負重任,軍務繁忙,今後恐怕是征戰在外的時候居多,不能夠時時刻刻陪在你的身邊啊!」
仇碧涵一聽楊振是這個意思,立刻回答道:「碧涵父祖輩皆武人,說是出身將門世家也不為過,將門女眷寂寞空閨到白首比比皆是,其中之委屈辛酸,碧涵打小就理會得。今日能得嫁將軍,來日即苦,亦心甘情願,將軍可不必顧慮。」
楊振聽她這樣說,遂緊握了握她的手,然後說道:「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多說了,松山乃是前線,咱們大可不必拘泥於俗禮。一會兒你隨我一同出外,到總兵府前面院中,先拜了天地,然後與我一起見見松山各部將領,逐桌敬他們一杯水酒,今日之禮就算完成!」
楊振的意思其實很簡單,他想說的是,今後他總有外出征戰的時候,一旦外出作戰,總兵府的事務乃至松山城的事務即無法親自監管,今日既然成了親,他就不可能讓仇碧涵這個總兵夫人,終日待在總兵府的內院裏無所事事。
他要讓她慢慢走向前台,或者至少幫他分擔一些事務,尤其是在他不在松山城的時候要發揮一些舉足輕重的作用。
楊振先前鋪墊了那麼多,到最後雖然沒有明白說出他的意圖,但是蘭心蕙質的仇碧涵卻是一點就透了。
她在心裏默想片刻,終於點了點頭,輕聲說道:「將軍的意思,碧涵曉得了。一切都聽從將軍的安排。」
這個年代的大家閨秀或者良家女子,到了一定年紀,一般都是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很少有到處拋頭露面的,只有賣藝或者賣身的娼妓優伶風塵女子,才會整天價拋頭露面。
所以,楊振的這個想法並非合情合理,要不然的話,他也不會專門徵求仇碧涵的意見了。
當下,楊振見她猶豫片刻即表示同意,隨即吩咐了人,去院裏預備當眾拜天地要用的香案。
也是趁着這個等待的時間,楊振說服了仇碧涵同意,免去了許多細枝末節的俗禮,用雙手緩緩揭開了蒙在頭上的紅蓋頭,露出了仇碧涵那一張美艷不可方物的俏臉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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